《北陆南江》秦戕

4、第 4 章

　　去？不去？
　　接下来的几天我都有些寝食难安，食堂一楼的麻辣香锅好像也没那么香了。周五晚上熄灯后梁若子支起台灯拉了我们在她床上斗地主，我摆了摆手说：“四个人没意思，你们打吧，我看看书。”
　　刷刷的洗牌声从床上响起，我望着法理学课本有些心不在焉。
　　“明天去陆北家的书店吗？”梁若子冷不丁地问我，我抬头看她，她却一心一意地盯着手里紧紧捏住的牌，用力得好像想变出一对王炸。
　　“我还没想好，可能去吧。”
　　她没再继续跟我说话，宿舍里只剩下报牌的声音。因为法理学实在太枯燥，我拿起在图书馆借的《活着为了讲述》读了起来，一边羡慕着加西亚·马尔克斯丰富的人生过往，一边感叹着他的才华。
　　……
　　我站在门厅处抖了抖羽绒服毛领上的雪，眼神不自主地往四处飘去，收银台后陆北的妈妈笑得很温暖，我礼貌地回笑，环顾了一周也没看到陆北的身影，心里突然升起一丝失落。店里的灯光不太亮，高高的书架摆了一排又一排，但其实书店并不大，所以过道显得有些挤，每次找书时我都小心翼翼，害怕冬天太臃肿的身体会带下来几本书。靠街的墙改成了落地窗，窗边可以坐下来阅读，从书架上翻出《活着为了讲述》，我又沉浸在了马尔克斯精彩纷呈的人生中，实际上，我却时不时地看向门厅，希望下一个走进来的人会是陆北。
　　大概过了两个多小时，天也渐渐暗了下来，我对见到陆北已经不报太大希望。突然窗边闪进一个深蓝色的身影，看书的光线暗了一些，我不自主地看向了窗外——陆北蓝黑色的外套已经披上了一层雪，星点相间像是小时候才能看到的晴朗的夜空，他弯下腰看着我，脸上挂着笑，眼睛依然亮晶晶的像塞满了星辰大海。我怔怔地看着他，他跑得好像有点急，喘出白色的雾气融合在雪天里，耳朵和鼻尖被冻得通红，在白皙的皮肤的衬托下像是雪地里的鲜草莓，玻璃上凝结起了水雾，我渐渐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到对街的霓虹灯闪烁，我有些恍惚，像是圣诞节上见到圣诞老人的小孩。
　　“真冷啊。”他走进来，感叹道。脱下蓝黑色外套挂在收银台后，陆北笑盈盈地向我走来：“你怎么来书店看书了，我好像经常在图书馆四楼看见你。”
　　我心里有些雀跃，他竟然在暗暗关注我。
　　“我在图书馆借的书到期了，懒得再续，就来书店看书了。没想到会在这儿看见你。”我不争气的脸又烧了起来，连同想要翘起的嘴角也管不住了。
　　“你在看什么书？”陆北在对面坐下，看了看我手里的书，“马尔克斯的书是很有趣，你要是喜欢就拿回宿舍看吧，看完了再还。”
　　“可以吗？”
　　“当然可以，我可是书店老板，”陆北贼贼地笑了起来，对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小声地说，“不过不能告诉别人，有人老爱借书不还。”
　　“那学长你怎么知道我会还？”我也跟着降低了音量，有点像街头交会的特务。
　　“你看起来憨憨的，长得老实。”
　　我把整张脸拧得像个囧，分不清他是在打趣，还是真的觉得我憨。
　　“总之，这算是你的特权，也是我俩的秘密。对了，以后别叫我学长了，叫我陆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