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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火车站里 ...

  •   路边的歌舞厅传出歌女柔弱婉转的嗓音:“天涯呀海角,觅呀觅知音……”唐熠裹紧了身上的大衣,脚步急促地往前赶。他头上的绒帽因为步伐而歪在了一旁,露出几缕调皮的黑发来。
      已经过了站前的报亭,路过了总是徘徊在人海的小贩,唐熠终于在候车厅里停了下来。他松了一口气,抬头看了一眼挂在车厅墙上的钟——五点四十七,离梁景乘坐的列车到站还有好一会儿,总算是没有迟到。唐熠撩起衣角坐了下来,重新整理好自己的帽子,又理了理衣襟,这才好整以暇地用手撑起腮帮,眼睛定定地盯着站前的一个小水洼出神,有些懊恼自己怎么没带上昨日新到的杂志消磨时间。
      这时,一阵汽笛声从远方呼啸而来,唐熠似是被这过于明快的声音惊醒,浑身战栗了一下,一颗心突然在胸腔里似得了活水的鱼般上下雀跃起来,跳动的声音振聋发聩,一时竟大过了火车的鸣笛声。
      “不争气!”唐熠嘟嘟嚷嚷地站起来,因为疾走而聚起的红晕还未消散又一下子烧得脸颊红彤彤的,他有意放慢脚步,边走边鼓起脸,却被蜂拥的人群向前推去,不情愿地自语:“怎么的也算是老夫老妻了,才分开两个月零三日而已……”
      眼见的车身已然停止不动,车门“嚯”地一声洞开,唐熠又板起了脸,可以装做冷淡的样子,却丝毫不知道自己的嘴角控制不住地上翘了许久,两个酒窝明晃晃地露在围巾外,实在是没有说服力。
      从车上依次下来带着大包小包的旅客,无一不是一脸倦容,他们有的笑着拥抱前来迎接的亲眷,有的孤身一人挤出了人来人往的车站。唐熠费力地往前挤,想要看看梁景有没有下车,突然有人从人群的另一个地方用最熟悉的嗓音喊出了他的名字:
      “白木!”
      唐熠惊喜地回头,却没有发现梁景,他努力踮起脚尖,想要再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声音的主人却像泥牛入海般失去了踪迹。唐熠失望地低下头,想要再次往前蹭一蹭。这时,一双戴着厚重棉手套的手从身后握住了唐熠因为慌张而蜷起的手。唐熠惊了一跳,回身刚想要张口和对方解释认错了人,却望进了一双温和且含着浓浓笑意的眼睛。
      他身体一松,抱紧了眼前的人,在感受到熟悉的温度后,心又开始疯狂地上窜下跳起来。
      他用力地抱着梁景,用含糊不清的声音说:“欢迎回来,好久不见的宣德兄。”
      梁景拍了拍他的背,轻轻用嘴蹭了蹭他冻得通红的耳朵,说:“我很想你,白木。”
      唐熠等心跳慢慢平复,像是突然回过神来似的,暗暗松开了环着梁景的腰的双手,默默走到了梁景的身边,却始终不肯再看他一眼。
      梁景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心中暗笑有些害羞拘谨的唐白木着实是可爱,忍不住逗他:“我在火车上读完了你的信,信里的白木倒是比现在这个直白得多。”
      唐熠飞快地抬头看了他一眼,仿佛自暴自弃般攀着梁景的肩,整个人半倚在他身上,说:“你也知道那是信里!回去就烧了,省得你沉迷儿女私情!”
      梁景在围巾里闷闷地笑出了声,他握住唐熠的手,慢慢摩挲着,说道:“两个多月就赶着最后几天寄信过来,骂我是榆木脑袋就算了,还要烧掉,唐同志也太狠了吧?”说完还佯装泄愤的捏了捏唐熠的手。
      “好吧好吧,不过老梁同志你一定要把它藏起来啊,不然我可不敢保证我羞愤欲死的时候会做出什么来。”
      “说起信,你还没有对我说过‘想你’呢……”
      “一个拥抱就够了啊,别得寸进尺。”
      “唐熠!”梁景突然站定不动,唐熠疑惑地回头,却看到梁景笑着朝他伸手,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来,跑进梁景的怀里再次搂住他,默契地仰起脸来,梁景的吻随之轻柔地落在他的嘴唇上。
      两个人就这样在离家不远处的小胡同里傻傻地抱在一起,离别多日后重逢的喜悦此时才后知后觉地席卷而来,像洪水般倾覆了其他所有情感杂念。
      远处是谁家窗口飘来一阵歌声,像是隔着千年万年泛黄的时光悠悠走在留声机的针尖细细泛开:“你若是需要爱滋养,从今后就莫徘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火车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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