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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   景清抬眼瞧了张良一眼,发觉他的唇色红润了许多,“你的病…好些了吗?”

      张良抬起手稍稍掀开车帘一条缝隙,冷冷瞧了一眼远远立在景府门口的士子,听了景清之言转回时已换上温和的笑意,“那日一夜便退了热,现今吃了三四天的药,虽还有些乏力,已经好了大半。”

      景茂此刻已跟随景清上了轿子,吩咐车仆速速行了起来才小声与景清道,“少主与张小君子还是尽力避开景驹为好。”

      景茂本是景差身侧女婢诞下的庶次子,那婢子诞下景茂便撒手人寰,自古妾生子便没有地位,更何况是没有名分的婢生子,景驰母亲郭氏为人宽厚,将景茂寄在自己的名下扶养成人。因此景茂与景驰极亲近,留在景府嫡脉之中做管事并未分出去自立门户。

      “为何?”

      景清听了景茂之言,这才留意起方才与她搭话的景驹,想起历史当中的景驹后来早早地反抗大秦被拥立为楚王,而张良那时想要投奔于他,却在半途之中遇着汉高祖刘邦。

      “自幼便喜与主父争高低之人,而今被夺了兵权见着主父处处恭敬不说竟没有丝毫的怨言…”景茂的眉心微微拧了起来,瞧了眼旁侧的张良,言语之间多了几分保留,“少主多留意一些总不是错的。”

      景清顺着景茂的目光也瞧了旁侧的张良一眼,心知景茂所言藏了一半,另一半似与张良有关,“茂叔,我自会留意。”

      张良察觉景清主仆二人的目光,手中已经放下了帘子,面容之上已恢复了平静,“茂先生,可有听过…城中几个少年失踪之事?”

      景茂的手微微抖了几下,眼中对上张良冷淡的目光,心中隐隐明了张良今日来景府的真实目的,“张小君子,少主尚年幼,还请君子莫要……”

      张良浓密的睫羽垂下来,遮了眼底的情绪,稍稍等马车行了片刻,才缓缓对着景清与景茂道,“那日的马车本不必毁了,是我用自己做诱饵引出设局害人之人……却是无意间遇着景世子。”

      景清的心口突然闷了起来,抬眼瞧向张良俊美的面容,心中暗自生了一股子不好的预感,张良今日来找她并不是为了解除误会,“诱饵?”

      张良并未急着回应景清,目光稍稍抬了抬落在景清的暖玉上,不动声色地转了话锋,“景将军准你佩玉了?”

      景清心中还沉在张良所言的那几个失踪少年身上,闻言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挂着的小玉,“我…那日看你配着玉,便从家里讨要了,祖父与父亲少年皆佩了这暖玉,而今传给了我。”

      张良并未仔细听景清说话,心下算了差不多到了时辰,便又抬手稍稍掀了车帘子往外头瞧。此刻的马车果真行至一座人来人往的石桥,一直顺着绿意盎然的河堤便能行到郢都最繁华的地带,再往河堤的尽头便是一家卖玉器的店铺。

      张良的目光落在一处极为平凡的院落,忽而提议下车走走,景清刚好屁股被马车颠得微微发疼,问了景茂得知玉器店便在不远处,想也没想便应了下来。

      景茂下车之后径直去吩咐车仆安置好马车,一转身两个小君子便没了踪迹,他心中多了几分焦急,却在此刻遇着上前过来行礼的许忠。

      景清并不知张良要做何事,怔怔瞧着他强行攥住她手腕的手钻入喧闹的人群之中,心下隐隐有些不安。她转头瞧见许忠似是刻意引开了景茂,景茂依了许忠之言迎了一个少年和一个童子跟着景茂上了马车,身形和衣饰皆与她和张良的类似。

      景清的不安瞬间升到了极点,即刻甩了张良的手,“你要做何事?”

      张良微微垂首瞧着矮了他半截的小童,又去拉起她的手臂往院子里走,“我的人在暗处跟着,不会有事。”

      景清微微一怔,正要回头瞧瞧周遭,却被张良及时制止了。张良强行引了景清在几个庶民模样的农户遮掩下入了院落,小声在景清身侧道,“那日在官道两侧发现了极长的绳索,若是马车急行撞在绳索之上便是车毁人亡,所幸我那时病着车子行得极慢,家中车仆曾做过军士提前发觉了异状。一时之间想不出是谁要害我,便将计就计趁乱跳车,由家臣与仆从掩护隐匿在林子里……片刻之后却是等来了景世子,这才是整件事的由来。”

      景清随着张良步入院子,而后又跟着他从院子的后门到了另一条街上,那一处正有一辆极其普通的马车等着,“所以,玉佩是你故意弄碎的?”

      张良掀了马车帘子,垂首伸出手去引景清,虚扶了她上了马车才道,“能让世子跟良出来有的是法子……良从不为自伤之事,玉佩的确是世子弄碎的,稍后记得替良修补便好。”

      景清瞧见张良上了马车,下处的仆从迅速收了车凳,几乎没等张良坐好即刻驾车便走。她瞧见张良扶着车壁有些站立不稳,硬是管着自己去扶他的冲动,冷眼瞧着他狠狠地摔坐在马车垫子之上。

      庶民用的马车远不及张良寻常用的宽敞,他却并未在意这马车简陋,微微动了身子寻了个舒服之处靠着,抬了抬目光瞧着眼前面容白皙的景清,“韩、赵、魏的国土已经被秦吞并大半了,楚国…竟还是这般安宁。”

      景清双手互插在袖子里,手心暗自摸在装着玉佩的荷包,楚地好内斗…就连景氏祖先楚平王也有着抢儿媳劣迹,不由得哼了一声,“这便是屈子坠入汨罗江的缘由。”

      张良瞧着眼前小童明媚的眸子忽而暗了下来,忽而想起家中的两个幼弟六岁之时只为吃食争抢犯愁,“景世子很喜欢…屈子?”

      景清坐直了身子,抬首瞧了张良正色道,“祖父是屈子亲传的弟子,清自幼便是听着屈子之事与他的辞赋长大,自然是喜欢的。”

      “少主坐稳了,奴要急驰了。”

      张良瞧着景清涨得通红的脸蛋,这模样仿若是在维护一件要紧之事,他的面上微微带了一些笑意,听见外处车仆的声音即刻伸出手捉了她的手臂扶着。

      景清睁了睁眼,随后车子猛地摇晃起来,这才明白外头那车仆的意思,手中即刻胡乱地寻了车壁上牢固之物扶着,谁想摸来摸去最后只得扶着张良的手臂才可勉强地稳住身形。

      不知过了多久,景清已经不记得是如何爬下的马车,她只记得自己胃里翻江倒海的,方被车仆抱下马车两脚一沾地便跑到路侧哇哇地吐了起来。

      张良的衣衫与发饰虽也有些凌乱,相较于景清算得上是体面了,自马车里拿了水囊下来,温着声对着景清道,“放了干橘皮,最能消弭颠簸的恶心之感。”

      景清皱着小眉头,接了那水囊小小地含着漱了口,第二口才饮下了入肚,一股淡淡的橘子香让她清醒了不少。她抬首瞧见眼前雅致的院落,自院子外处开始往院落里处延伸,一株株盛开的桃林遮掩了整个院子,很难瞧清里处的陈设,“君为何带我来此?”

      张良俯下身稍稍理了景清的衣裳与发髻,“世子竟不知此处…是景氏的产业?”

      景清根本是不记得景氏的一切了,她面上微窘,而后清了清嗓子道,“清自幼养在景府,外处的产业父亲未曾与清尽言,即便不知道也是正常之事。”

      张良瞧了景清的面色并不似虚言,“这里处是你母亲的产业,我的故人是一位少年…前些日子失了踪迹,现今只有你能随意入内…可愿帮我寻到他,而后将他带出来?”

      景清微微往后退了半步,面上微微变得僵硬,“失踪的少年在我母亲的院子里寻得…君可知这样做的后果?”

      张良微微一笑,稍稍附身解了景清腰际的暖玉,而后在景清衣袖的内兜里掏出玉佩换上,“只要你换上我的玉佩,他见了便知道是我让人去救他,你将他当做仆从带出来便可,这样不会惊动任何人,更不会坏了你母亲的名声。否则,我会让所有楚人知道……景氏主母的私宅里养了自民间抓来的俊美庶民,届时景将军怕是必得休去景夫人了。”

      景清微微扬了头对上他的目光,心中十分的不悦,“张君子从一开始便算计了清。”

      张良微微扬了一点笑意,自袖子里拿出一支桃花小发钗,正是田兰今早为田汁簪的那一对中的一支,“小姑子早上在我们之后离开景府去姜府拿世子的药,此刻应当已经拿到药了,阿布接了她去良的小院用午膳,至于何时再送小姑子回景府,但看世子今日的表现了。”

      “清此刻不过是六岁的小童,真是难为君算计至此。”景清瞧着眼前少年如同深渊一样的眸子,心中仿佛被荆棘刺得生疼,今日自他来拜访她的那一刻,从迟疑到放下芥蒂…再被他毫无征兆的算计,这滋味当真不好受,“君不该将阿汁牵扯进来。”

      语毕,景清不等张良的回应,即刻转身行到了院子跟前,见了两名守门的仆从迎了出来,才从袖兜里掏出了景氏少主的印鉴。

      这院子相去景府不远,景氏那两个守门的仆从是在景夫人身侧当过差事,虽只远远的瞧过景清,加之瞧了亮出的印鉴便确定真的是景清,即刻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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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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