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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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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亦铭有个秘密 ,一个所有人都不知道的秘密。
他见过楚亦之,那个在别人嘴里是精神病的哥哥。
那是他六岁的时候,他刚知道自己的哥哥的精神病。
那次打架之后,同学都知道他有一个精神病的哥哥,到后面,整个学校都知道了。
孩子的恶意总算最纯粹,也最伤人。
总会有人突然站在他面前,一脸幸灾乐祸的说,“听说你哥哥是神经病,你不会也是吧?”
从那以后,他在学校的生活就变了。
书总被丢,交上去的作业总是找不着,桌子上画着乱七八糟的涂鸦。同学孤立他,恶作剧频繁的降临在他身上。
就算偶尔有同学对他释放善意,也会很快被一起的小孩拉住。
“他哥哥是神经病,你别离他那么近,小心被传染了。”
一时间,他像是瘟疫一样,所有人都避着他。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他人的恶意。
终于,在又一次从垃圾桶里翻出自己的作业后,他爆发了。
那天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他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睁开眼后看见的是一片狼藉的教室。
翻倒在地的桌子,地上洒满了书,垃圾桶躺倒在前门附近,好像是他扔过去的。
之前和他打架的男孩此时和同学一起缩在墙角下,一脸惊恐的看着他。
他握紧的拳头上好像有水往下滴,滑滑的,粘粘的。
他松开拳头,低头却看见一手的血。手心有一条很深的伤口,几乎横贯整个手掌,像是被什么东西划开的。
之后自然是老师闻声赶了过来,之后他很久没见的爸爸妈妈也来了。
大人的表情都很严肃,自己的班主任看起来很害怕,一直在弯腰道歉。
爸爸妈妈脸色都很难看,并没有在学校多留,带着他很快离开。
楚亦铭坐在车后面,前面副驾驶坐上爸爸在打电话,似乎在联系医院,好像叫“陈医生”。
妈妈坐在自己旁边,看着他被简单巴扎过的手,一直皱着眉。
楚亦铭微微仰起头,却只能看见爸爸的后脑勺,但他能听出来爸爸的语气很烦躁。
他又转过头,看着坐在一旁的妈妈。
罗清烟好看的细眉紧皱,眼睛死死盯着楚亦铭受伤的手,血还没有完全止住,渐渐透过纱布渗了出来,晕成了一片扎眼的红。
“怎么样了,医院那边联系好了吗?”
“好了,还是陈医生。”
楚伯文放下手机,转头看了一眼坐在后座的小儿子,有看了一眼他受伤的手,想起他刚刚看到的一片狼藉的教室,感觉头更疼了。
大儿子已经废了,要是小儿子也和大儿子一样,那他这个家主,也就不用当了。
连着养废了两个儿子,老爷子第一个不会放过他。
而且,小儿子比大儿子听话的多,又在他们身边长大,和他们亲,以后长大了也不会和他们离心。
想到这,楚伯文皱着的眉微微舒缓。
先去程医生哪儿看看,要是真又是抑郁症什么的就早点治,总之小儿子绝对不能有事。
车里的人都各怀心事,一时间都没人说话。
汽车就在这种压抑的气氛中一路开到了医院。
“老板,到地方了。”
程助理停下车,转头对楚伯文。
“你一会去停车,停好了就上来找我们。”
楚伯文一边开车门一边说。
“是。”
“妈妈,这是哪儿?”
楚亦铭用没有受伤的左手牵着罗清烟,小声问。
“是医院,你受伤了,要看医生。”
罗清烟牵着他的手轻声,然后她抬头看着六楼的某个房间,很快就移开了视线。
算起来,那孩子也在这呆了快七年了,不知道怎么样了。
楚亦铭看着眼前的高楼,大约有十几层,楼前有一颗很大的树,有六楼那么高,在阳光的照射下树叶反射这白光。
“陈医生,又来麻烦您了。”
六楼办公室,陈黎看着眼前的楚伯文夫妇,又看了看楚亦铭,一时间百感交集。
这种时候他的第一想法竟然是这两个人又把孩子养的住院了。
不过,想想楚亦之,陈黎眼里一片讥讽,这两个人,把亦之带到这就基本再没来看过。
本来他以为是有了小儿子之后忙着照顾孩子,现在看来,这对夫妻还真是,没有一点长进。
“所以你的意思是那孩子之前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校园暴力。”
听完楚伯文的描述,陈黎皱着眉,看着眼前的人。
“所以您的意思是让我给他做一下心里辅导还是?”
陈黎不明白了,这年头学校经常会发生校园暴力,也有很多孩子在经历了这些之后恐惧学校,不想去上学。
这样的病人他见过很多,可这大多是校园暴力被发现后过一两天孩子表现出强烈的对学校的排斥之后家长才会带还在来看心理医生。
看了看走廊上楚亦铭明显草草包扎的伤口,这孩子都受伤了不想着先去出来伤口,反而直接来了精神科……
“我想麻烦陈医生铭铭看看,别和他哥哥一样,是抑郁症。”
楚伯文委婉的说。
陈黎彻底气笑了。
“楚先生,孩子不知道是因为他们年龄小,你该知道,像抑郁症这样的病是后天环境造成的,不会遗传,也不会传染。”
“这个我当然知道,只是保险起见,都是为了孩子好。”
楚伯文勉强压下心里的不耐烦,要不是这是陈老爷子的孙子,再加上这家医院保密性好,他本身也有两把刷子,他才不会让一个医生对他冷嘲热讽。
“那麻烦您和您夫人出去一下,我要给那孩子处理一下伤口,和他单独谈谈。”
“那就麻烦陈医生了。”
楚伯文又嘴上客气了几句,然后给外面的罗清烟使了个眼色。
后者很快就领着孩子进来了。
“铭铭,你和这个医生叔叔在这呆一会,爸爸妈妈先出去。”
罗清烟弯腰摸了摸楚亦铭的头,笑着哄他。
“别怕,你很快就会好的。”
楚亦铭看着爸爸妈妈向外走去,又带上了门,这才转头看着眼前的人。
“来,让叔叔看看你的伤口。”
陈黎牵着楚亦铭,让他坐在沙发上。随后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医药箱,半跪在楚亦之面前。
陈黎拿着镊子小心点挑开楚亦铭手上的纱布,看着手心那个狰狞的伤口,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伤口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划开的,伤口很深,皮肉外翻,已经开始结痂了。
“疼不疼啊?”
陈黎一边打开一瓶酒精一边问。
“不疼。”
楚亦铭摇摇头,他连手是什么时候割伤的都不知道。
“叔叔,这里是精神病院吗?”
“怎么这么问?”
陈黎拿着棉签蘸酒精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把棉签蘸满酒精。
“你觉得这里是精神病院?”
“他们说,我哥哥是精神病。”
楚亦铭并没有回答医生的问题。
从电梯里出来的时候他看到了,这一层的病房里都只有一个人,而且整个走廊都很安静,没有一点声音,这和他在电视了看到的医院不一样。
“你哥哥没病。”
陈黎皱着眉。
想到那个沉默的孩子,有看着眼前垂着眼,看起来很伤心的小孩,两张脸逐渐重合。
“他只是,和别人不太一样。”
小孩继续垂直脑袋,不作反应。
“会有点疼。”
陈黎那镊子夹着棉球,准备给伤口消毒。
“嗯。”
楚亦铭还是低着头,闷闷的嗯了一声。
棉球刚接触到伤口,楚亦铭的手指就抽动了几下,手也条件反射的往后缩了一下。随后又往前伸了伸。
陈黎在心里叹了口气,还真是和他哥哥一模一样。
正想着,办公室的门被推开,随后一个消瘦的身影走了进来。
“我隔壁那个又在割脉了,你这次怎么这么慢。”
少年不耐烦的开口催促着,抬眼却对上了房间内另一双眼睛。
一双,和他一模一样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