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烧吧！蒲公英》柔小宝

8、第七章 极速

　　之后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学校里犹如往常的一样的平常无奇，要说有什么值得一提的新闻，那就是校园里的风云人物战羽煌在校园里亮相的次数逐渐频繁了起来，一辆穿梭在林荫道上火红的摩托机车加上那耳翼上镶嵌着一枚夺目钻石的风火少年，无疑会引出不少话题。

　　“煌，你又到图书馆来睡觉啊？真是的都快放学了你怎么还在睡啊？”一个带着金丝眼镜的高瘦男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不可置信的望着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的大帅哥。

　　“……哦，现在几点了？”羽煌从桌子上爬起来，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睡眼惺忪地瞥了一眼站在他面前那个长得高瘦的男生。

　　“已经六点二十了。”男生低头看了看手表。

　　“……六点……哦那两本书我看完了，就是硬了点，你帮我把它们给还了吧，我先走了！”羽煌仿佛一下精神头大起来，挎起背包就大步流星地朝门口走去，还不忘回头潇洒地打了个‘谢了！’的手势。

　　“真是的，怎么说走就走？以前从来也见不到人，现在来了学校也不上课，有空就躲在图书馆里睡大头觉，真搞不懂他这些天在搞些什么。”男生无奈地摇了摇头，顺手将桌面上依旧留有几分余热的两本书拿了起来——《希腊字符的起源》、《人类基因论述》？

　　“看什么书嘛？我看他是根本是随便拿了两本书当枕头用吧！他真的是我们电机系的学生吗？”高个男生咧嘴笑着，捧着书向图书管理员走去。

　　翩翩仔细整理好桌上的彩色颜料，将美术用具一样一样整齐的放进储物柜里，顺手领起椅子上的手体包转身朝美术楼外走去。她刚踏出门口就差点撞上迎面而来的身影，她一抬头却对上羽煌炯亮的眸子！

　　他背靠着墙壁，水磨褪色的牛仔裤裹在他修长的双腿修上，他手臂上优美的弧线和绕在右手上的黑绸缎的护腕，突现出他狂野不羁异常张扬的个性。他耳翼上镶嵌着那一枚纯净的钻石在他乌黑的发絮下散发出外露的锋芒，那强烈的存在感无疑震撼着他面前那个小巧的长发女孩。

　　他低头望着站在自己面前脸颊泛着红晕的翩翩，心情一下变得轻快起来，一阵久违的温暖瞬间占据了他的心房，那真实的心跳连自己都听得非常清楚。自从一个多前美术馆参赛作品丢失事件之后，他在学校出现的次数也逐渐增多了，那是因为他无法不被一个娇巧赢弱的倩影所吸引，他总是有意无意地找机会接近她却不是有意调戏，而是因为只有她在的地方，自己的体内的血液是温暖的，才有种真正活着的感觉。或许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心早已为眼前的翩翩所沦陷了，他渴望着那个温柔可人的女孩能化做他生命中永恒的虹光。

　　“结束了吗？一起去吃晚饭吧！可怜我那饥肠辘辘的胃，还空着肚子就跑到图书馆呆了一下午。” 羽煌收起不经意流露在眼中的柔情，故作可怜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顽皮地向翩翩眨了眨眼。

　　“……”翩翩显得有些犹豫，自从那次坐在羽煌机车后面的疯狂的经历之后，她总能偶尔在校园里的一角遇见他，仿佛他很享受给自己找茬的乐趣。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竟然偷偷期盼见到那个总是轻易扰乱自己平静生活的大男孩。自己究竟是怎么了，一见到他就有种砰然心动的感觉，可是不免担心象他如此桀骜潇洒的男人又怎么会真心喜欢上如此不起眼的自己？她被这种矛盾的想法弄得心烦意乱。

　　“怎么？你忘了上次在美术馆的事了吗？请我吃顿饭也很正常吧？”羽煌见她有几分迟疑，没忘记又补充了一句。

　　“那好吧，我是应该感谢你帮我那么大的忙。”这么说来她自己也觉得挺过意不去的。

　　“这样的话，我们就去吃‘大餐’吧，让你好好报答我！”他认真的在做着盘算，三两步跑到机车旁将一顶安全帽扔给她。

　　“要吃大餐呀？可是我……”她接过安全帽，下意识的摸了摸口袋里干瘪的钱包，最近打工赚的钱都用来交学校的书本杂费了，而姨夫家近半年来寄来的生活费越来越少了，也越来越不定时。她自顾自的想着，脸色多少有些为难。

　　“你还在磨蹭什么？难道想把你的大恩人饿死在美术楼吗？”他假装没听见她的嘀咕，脸上挂着一份惯有的坏笑，催促着她上车。

　　“哦，来了。”她将安全帽套在头上，满面愁容地上了车。

　　随着一阵马达声，红色的摩托机车最终消失在了繁忙的街头上……

　　在马路旁边一个灯火通明的小吃摊外——

　　“你说的‘大餐’指的就是这里？”翩翩歪着脑袋盯着头顶上写着“大餐海鲜火锅店”的招牌行了半天注目礼，好一会儿才扭着脖子不可思议地望着羽煌。

　　“对啊，这家店的海鲜火锅绝对是超一流的！……老板，麻烦你再给我么加两盘螃蟹和墨鱼串来！”他仿佛没有看见她眼中那种想要扑过来掐住他脖子的冲动，径自挑了一个相对宽敞的位子坐下。

　　只用了一会的工夫，他们之间已经摆了满满一桌的菜，两个人围在圆桌旁耐心地等待着锅里的水被烧开。

　　天色越发暗下来了，夕阳的余辉逐渐消失在地平线上，整个城市笼罩在一片夜色中……

　　“水开了，快点把螃蟹放进去锅里煮吧！”他兴奋的揭开了锅盖，水泡咕噜咕噜的向外翻滚着。

　　“啊……好的。”她刚要拿起桌子上的筷子，突然觉得摆在面前的碗筷变得模糊起来，原本清晰的画面现在像被罩上了一层混沌的乌纱，变得污浊不清！

　　正如她自己所担心的一样，这个大牌档里的光线昏暗，她体内“夜盲症”已经开始产生了症状，她心中暗自一紧！现在的她正和他面对面的坐着，并且只能看见非常模糊的影像，看来要想不在他面前出丑根本是不可能的，她觉得自己紧张得手心冒汗！

　　“快点把螃蟹放进去，要不然水就要煮干了。”一旁的羽煌没有注意到她逐渐难堪的脸色。

　　“……嗯。”她硬着头皮，将手边的盘子拿起来，用筷子把“螃蟹”拨进火锅里。

　　羽煌望着她将一个盛满西瓜、苹果、葡萄的果盘拿起来，心中一惊刚要伸手阻止，忽然决定放弃这个念头，凝望着她将水果倒进了锅里，悬在半空中的手却迟迟没有放下。

　　她看不见……羽煌沉默了，不得不承认她的举动不禁叫他吃了一惊，同时仿佛心中的某个地方也被掀起了一个口子。

　　她发现他悬在半空中的手又缩了回去，不免觉得担心起来，是不是自己刚才不小心给拿错了，让他看得笑话了？她不安的用手搓着裙角。

　　“呐，拿着！”羽煌将一个涮网放在她的手里，分别夹了几样菜放在网里，“既然你要请客，那今天就要听我的，我给你夹什么，你就涮什么，不许你自己挑食哦！”

　　她心中顿时蹿动着一股暖流，他的话就像是一颗定心丸，奇迹般地能消除了她的慌张与不安。

　　“翩翩，我一直觉得好奇，为什么你笔下描写流浪的蒲公英会是那么悲伤？”他默默的注视着她，那一段凄凉的文字就像是用锥子刻在他脑海中，挥之不散——

　　‘暗灰色的天空，蒲公英寂寞的泪水在飞翔着，化作无眠的夜里一片片令人窒息的遥远回忆。流浪的蒲公英，褪去坚强的翅膀，也永远脱下了追寻未来的勇气。一朵在漆黑夜幕中燃烧的蒲公英，化做一个埋藏在人们记忆背后燃烧的童话，从此漂泊流浪，离开这个混沌的世界……’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她惊愕不已。

　　“那天文化节上，我捡到了你夹在书里的那一张小纸片。”羽煌捞起一勺肉丸子，放在盘子里，目光重新停留在她身上，“你是不是经历了什么痛苦的事情？”

　　“哦，其实你不必回答。”发觉到她脸上复杂的神情，他连忙付上一句。

　　“我……我的父母在我小时候就在车祸中去世了，我被送进了高雄的一所孤儿院了，在那里我遇见了对我来说很重要的木翼哥哥……后来我被中国的姨夫一家收养了，也从此离开了故乡的土地。”翩翩默默地下了头，咬着下嘴唇，这本是她心里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可不知从何时起，她的心扉就悄悄朝他敞开了。

　　虽然她语气平静，但她眼神中的哀伤与寂寞却深深扎进羽煌的心里，她就像是那一株褪去了羽翼的蒲公英，孤单地凋零在那漆黑夜里。

　　“木翼哥哥？你说的是圣？……”羽煌轻轻挑起眉头，‘木翼’应该就是熙圣真正的名字的吧，虽然他从不在自己面前提起过去的事情，但只要提到‘伍歌翩翩’那化不开的柔情就纠结在他琉璃般透明的眼眸中。自从羽煌前段时间的校园门口目睹了他们兄妹见面的情景，他早就明白熙圣对她的感情，说是翩翩的手心里拿捏着他的全部都不为过，因为池熙圣这个男人，根本就是为了眼前这个嬴弱的女生而活着的！

　　翩翩，她是熙圣的妹妹，为什么竟然是他的妹妹？而自己又再期待着什么？那热血贲张的心既然已经为眼前的她开始跃动，要如何喊停？他的未来无可避免充斥着肮脏与血腥，本应是一个没有心血的野兽，为何开始企求她眼中为自己流露出的羞涩与柔情？这样的赊求不但会彻底摧毁自己或许也会覆灭了她，自己根本是个混蛋吧？！

　　他收起眼中渗出的苦意，若无其事的微笑吩咐着，“好了，快点吃吧！否则螃蟹就煮老了。”

　　她伸手将放在锅里的涮网收回来，想将涮好的食物倒在眼前的盘子里。

　　羽煌看到食物陆陆续续地从她的网子里掉到了桌面上，最终倒进盘子里的就只剩下一点残渣了，而她却浑然不觉重新拿起筷子，他的心湖再次泛起了波澜，心生一股由衷的怜爱。

　　“等一等，我觉得你捞起来的螃蟹看起来好像很好吃，用我的跟你换换行吗？”羽煌拿起一个空碗，将小碗里装满了海鲜，递到她面前，再把她面前的空盘子换了过来。

　　虽然自己看不清楚他为自己夹了什么吃的，但当她隐约发觉面前的碗里，被堆成了一座小山，她的眼眶湿润了。她没有想到，他竟是一个那么细腻的男人，用心的在维护自己的自尊心，心中的感动竟是如此清晰真实。

　　“……其实，我从以前就注意到你了。”她的脸颊再一次温热了起来，像是一个煮熟的鸡蛋，“那时候你几乎每天都在旷课，偶尔出现在校园里，不是在餐厅就是在篮球场，如果出现在图书馆里一定都是在借着空调睡午觉。”

　　“怎么？我在学校里的形象真得有那么差吗？”羽煌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充满期待地望着她，好象在欣赏一个稀奇的宝贝，脸上挂起了灿烂的笑容。

　　“还不止这样呢，你被校长全校点名批评的次数恐怕要比你的出勤率还要高……而且，你身边总是跟着不一样的女孩子，让我对你得印象简直坏透了！”回忆起他过去给自己留下的那些糟糕透顶的形象，她微笑了起来。不说不知道，没想到原来自己对羽煌的事情竟然是如此关心，似乎从很久以前她就无法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了。难以想象今天的羽煌竟会带给自己完全不同的感觉，他不但是不甘心妥协于命运，更是一个心细体贴的男人，越是呆在他身边多一刻，越觉得他是一个像风一样难以捕捉的人。

　　“不过，我现在觉得你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种，只会骑着机车耍酷，浪费青春的大烂人了！……你其实是一个内心善良，身上总是带着阳光的男生。”翩翩红着脸，觉得心跳在加快，呼吸急促。

　　“身上总是带着阳光？”羽煌喃喃的重复着她说的话，她是第一个相信自己是能给别人带去欢笑的人，果然是一个非常与众不同的女孩，他也不禁被她身上那股纯洁透明的气质所吸引。可是，如果让她发现了自己真实的生活面貌，和那个她永远不能了解的冰冷的世界，难道她还愿意相信自己是阳光善良的吗？

　　“翩翩……如果有一天，你看见了我让你害怕的一面，你会急着从我身边逃开吗？”他凝望着她的眼神里，透露着淡淡的悲伤。

　　“啊？……你说什么？”她迷惑的抬起头。

　　这时候，羽煌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请等一下。”他拿起电话。

　　手机里传来一把娇柔而熟悉的声音——

　　“煌！……大鳌带人到舞厅来了……我好害怕……”这时候，电话那头换成了一把低沉的男音，“战羽煌……如果你不想见到你漂亮的小情人脸上多了一个难看的伤疤，就在半个小时给我出现！”

　　羽煌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切断电话后，他的脸色变得十分凝重。

　　“翩翩，我现在必须去处理些问题，你……”他感到为难了，因为他不愿意把她自己留在这里，可是他将要去的地方肯定会给她造成不小的恐惧。

　　“没关系！请带我一起去吧，我不会影响你的！”还没等羽煌把话说完，她就抢在前头表明了心意，她突然很想了解他生活的世界，虽然也会感到不安，但强烈的好奇心让她忘却了害怕。

　　“……那好吧，不过你要答应过，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一定要躲得远远的，绝对不能靠近！明白吗？”羽煌郑重嘱咐着她，不免感到深深地担忧。

　　“嗯！我会保护自己的。”她小嘴一抿，爽快地点着头。

　　半个小时后，一辆火红色的摩托机车出现在阴暗的小巷里，最后停在一间灯红酒绿的歌舞厅门前。

　　“情欲迷宫……？”翩翩模模糊糊的看见霓虹灯上的四个大字，不禁觉得吃惊。

　　突然，从巷口传来一阵喧闹声，一个女人被另一个身材短小面相可憎的男人按在地上，发出声声尖叫！

　　“你呆在车上不要乱跑！”羽煌交待完后，匆匆从摩托车上下来，冲到那个男人跟前，正好一把抓住他正要落在女人身上的巴掌！

　　“煌！煌！……我好害怕……好害怕！”坐在地上的女人连忙上前搂住羽煌的腰，像是一个被吓破了胆的小猫。

　　那是一个长得非常妖艳的美人胚子！她抹着深紫色的眼影和暗红色的口红，一头短发烫成了时髦的发卷，低胸的紧身短裙将她浑圆的胸脯和凹凸有致的身材展示无疑，一双尖头皮靴将年轻的她装扮成一个浑身散发着性感魅力的女人！

　　“楦子，你没事吧？”羽煌低头看着怀中的女人，语气带着几分忧虑。

　　“煌……我怕。”楦子可怜兮兮地蜷在他的怀里。

　　“战羽煌！你终于出现了，舍不得让你的小情人受苦吗？”那个刚才被羽煌紧紧捏住了手腕而动弹不得的男人此刻脸上露出讥讽的笑容，他向后退了两步，靠在墙边点燃了一根香烟。上一次把从四川搞来的那三十几个小妞弄到舞厅的事情被这个姓战的给搅黄了，害他几个场子同时被条子给查封了，损失了一大票后还不得不托了好几层关系才摆平了麻烦，整整一个多月把他整得焦头烂额的，非但人财两空，他也成了道上人茶余饭后的笑柄，名声臭到家了。这次没想到一个月来费尽心思都没能找到的家伙，现在竟然会为了一个女人的安危而现身，现在的自己更是恨不得扑上去从他身上狠狠咬下一块肉来！

　　“大鳌，想要找我用不着如此劳师动众吧？我既然已经来了，就把楦子放了，我们之间的事情和女人没有关系！”羽煌回过头看了看身后围了一圈那十几个打手，冷冷的放话，面无表情。

　　“这个骚狐狸我可是花了一万块钱包下来的！让你把人就这么带走的话，我还怎么在道上混啊？”大鳌掸了掸烟灰，从嘴里吐着烟雾。

　　“你把我叫来不是早就想好了吗？你要我怎么做？”羽煌将倚在怀里的楦子放到一旁，依旧冰冷。

　　“好！有种！”大鳌满意的点了点头，咧着嘴露出一排黑牙，“我听说你飙车的技术很了得，还被封为‘关中山车神’！那我就和你较量一场，地点就定在关中山北峰，看谁能最先到达山顶。如果你赢了，我就让你把小情人带走，而且不跟你计较你把我那些四川妞搞黄了的事情，可是如果我赢了，你就把你带来的丫头留下来！”

　　大鳌斜着眼向远处那辆红色机车望去，提高了几分声调，他早就注意到从刚才开始羽煌的目光就一直落在那个女孩身上，似乎在默默保护着她，想必她一定是他所在乎的人。

　　“她跟我们的事一点关系也没有！我警告你不要打她的主意！”羽煌心头一紧，皱起了眉头。

　　“你以为自己还有选择的余地吗？”大鳌斜着眼，示意他身后围了一群的壮汉们。

　　“你……要怎么比？”羽煌沉着一张脸，声音更显低沉。

　　“照老规矩，我的车上会带楦子，你的车嘛……就带上那个小妞吧！”大鳌用手指了指坐在机车上的翩翩，笑得淫亵。

　　“你！”羽煌握紧了拳头。

　　“煌……我愿意坐你的车。”这时候，机车上的翩翩突然开了口，尽管她看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她心里清楚两个人的危险处境，现在只有她鼓起勇气让羽煌接受挑战，他们才有可能脱险！

　　“绝对不行！这次可不是开玩笑的！”他板起了脸，那么柔弱怕事的女孩怎么能负担得了这些？

　　“煌，我没有关系，我相信你一定会赢的！”她却一鼓作气，毫不犹豫就答应下来，如此坚决怕是连她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

　　他深深叹了口气，逼视大鳌的目光射散着怕人的冷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