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烧吧！蒲公英》柔小宝

20、第十九章 梦魇

　　清晨的阳光透过门缝钻进车厢里，翩翩慵懒地抬了抬眼皮，眼前映入那张昨夜令自己心动不已的英俊脸庞。

　　她睁大眼睛仔细瞧着仍然熟睡的羽煌，他浓密的眉毛，长长的睫毛，挺拔的鼻子还有昨夜在自己身上烙下一个个火辣辣热吻的嘴唇，此刻成为她眼中最甜蜜地记忆……

　　她脑海中闪过昨夜一幕幕与羽煌激烈缠绵的画面，泛红的脸蛋上不禁露出特有的羞涩与幸福，奇怪的是明明不是第一次将自己交给他了，但看着他那张帅气的脸庞，心情竟然依然如小鹿乱撞一般，莫名的觉得有些紧张！想起昨天情到浓时，她一边又一边呼唤着他的名字，让他进入自己时的画面，竟然觉得脸上发烧，心跳加速！

　　“煌……”她情不自禁地凑上去，闭上眼睛，轻轻在他嘴唇上啄了一下。

　　此刻就算有人要用全世界与她交换，她也会毫不犹豫的拒绝，因为在她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她的天堂！

　　一周后——

　　当沉浸在无限幸福与浪漫中的两人，离开了那节废弃在荒野中令他们终生难忘的火车厢，驾驶摩托机车返回北戴河的途中，令人意想不到的突变将短暂的平静与甜蜜彻底粉碎！

　　正当翩翩和羽煌从高速公路旁的一间便利店有说有笑地走出来，准备返回停在门口的摩托机车时，一个满脸阴邪的男人挡去了他们的去路，空气霎时间凝固了，紧张危险的情绪当即四散蔓延！

　　这个又黑又瘦，额头上刺着一条上眼镜蛇，面目可憎的男人就是西城区“重庆楼”的领头人——弹头！

　　“战羽煌，你这个臭小子，想不到你的命这么硬，上次让你从我的眼皮底下逃到这里，害我们弟兄没吃没喝的找得累他妈死了”他猥亵的目光在翩翩身游走着，露出不屑的神情，“道上传说你是为这个小贱人才脱离帮派的，果然是有几分姿色，如果给爷我送过来消遣消遣，或许我会考虑……”

　　“混蛋！如果你敢碰她一根汗毛，就不可能活着离开这里！”羽煌将翩翩护在身后，对峙的目光中射出一道异常的冰冷！这与平时的他仿佛判若两人，因为对方的挑衅已经激发了他天生凌驾于人的野性，站在这里的早已不是校园里令人难缠的问题学生——战羽煌，而是曾一夜之间在覆灭了台湾□□上第一大帮“祥隆帮”的那令人闻风丧胆的“冰炎漠影”！

　　“真他妈不识抬举！我呸，他妈的小贱货一个！”他恶狠狠地说着，朝地上吐了口痰，“反正今天你是插翅也难飞了，你就等着让这个小贱人帮你收尸吧！

　　“煌……”他身后的翩翩紧张的扯着他的胳膊，虽然她曾经历过很多仇家寻仇的场面，但直觉告诉她这次绝对没有那么简单，总觉得有一股莫名的危险在向他们靠近。

　　她认识眼前这个男人，‘弹头’这个名字在她刚进入这个圈子里的时候就是一个禁忌，他的是靠刺杀了老大才爬上现在的位置，恶名远洋的蛇面郎君，向来以诡计多端，心狠手辣见称！由于他是个只懂得动刀动枪的蛮子，一直被羽煌死死的吃住了。前阵子他被警方在港口没收了一批毒品，少说也损失了上百万的进帐，后来还在警所里拘留了几天，因此视羽煌为死对头！因为懂得眼前这个丑陋的男人手段的歹毒和可怕，所以她更显得忧心忡忡。

　　“翩翩……”羽煌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察觉到她不安的情绪。

　　“啊？”她这才从混乱的思绪回过神来。

　　“你留在这里，等一下找机会就跑到机车那里帮我把车子发动起来，记住要小心！”羽煌背着他们，悄悄把车钥匙塞进她的手中，目光却是没有离开过弹头，始终保持警惕。

　　“煌……”翩翩还想说什么。

　　“不要害怕！相信我，照我的话做！我们都不会有事的！”羽煌语气低而坚持。

　　虽然没有与羽煌对视，可是她却可以感觉到一份炙热的目光——那是对自己信任和坚信一定可以脱险的绝对信心！她知道他一定可以做得到，所以自己也必须要打起精神来！

　　“他妈的！你们这群饭桶还在给我磨蹭什么？统统给我上！” 弹头一声怒吼，脸上的眼镜蛇疤显得分外狰狞。

　　话音刚落，他身后两个高大的身影冲到羽煌的身边，一左一右对他进行夹击！两个大汉上去将他的胳膊架住，把他夹在中间，动弹不得！另外一个人朝他的正面走去，手中拿着一节铁棍，一抬手眼见就要敲在他的脸上！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双手被制止住的羽煌突然腾空一跃，用右腿狠狠踢在来人的脸上，失去中心的大汉转身倒在地上爬不起来，另外将他抑制在左右两边的人也被强大的惯性甩了出去！

　　“煌！”翩翩捂住嘴惊呼道。

　　“快跑！”刚摆脱了控制的羽煌大声吼着。

　　她突然醒悟，看准一个无人的空档，撒腿就跑！

　　“妈的，老子今天就不信邪！”弹头眼看着三个熊高马大的汉子倒在自己的脚下，怒火中烧，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尖利的匕首，握在手中把玩转圈。他“嗖”的一下窜到羽煌的背后，挥刀狠狠地捅向羽煌的要害！

　　由于刚刚分神担心翩翩的安危，羽煌并没有留意到弹头的靠近，反映稍晚了一些。当刀子回到自己胸口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转身避开，因为前一天拍戏的时候扭伤的右手无法自由活动，他下意识举起左手挡在刀口前！

　　“咔嚓！”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在耳边响起，明晃晃的刀刃不偏不倚，正好砍在套在他手腕上的金属手表上，表面迸裂了，顿时玻璃碎片四散而飞！

　　就在此时，他准机会一记勾拳重重挥在弹头的鼻梁上，将他撞出一米多远！当弹头被突如其来的重拳敲得眼冒金星的时候，羽煌将本来用作包扎受伤的右手的白色绷带用力扯散。

　　“哐当！”两块固定在他手臂上的木板从松弛的绷带中滑落到地上。

　　他两步来到倒在地上的弹头旁，利落地用缠在他手上的绷带在弹头脖子上一连绕上好几圈！此刻的羽煌浑身散发着一股令人畏惧的气势，他急促的喘息着，脸上却没有一丝表情，无法猜想他下一步会做出什么事来！

　　他是一个非常特殊的男人，身上萦绕着那种狂烈的原始野性，足以令每一个企图侵害他的人，瞬间感觉到那施加在自己身上与生俱来的威胁，直接面对死亡！此刻他空洞的眼神让人感到不寒而栗，他是真的要让眼前的人死！那一刻他耳翼上的钻石在阳光下折射出的光晕，好似一圈象征死亡的光环！

　　他将手中的绷带一点点收紧，弹头的脖子也在一点点变细——三秒，五秒，十秒……他冷眼看着一边咳嗽的弹头脸色逐渐从通红变成煞青，爆睁的双眼几乎要掉出来，拼命挣扎的手脚也慢了下来，渐渐变得冰冷。

　　“煌！快放手！他就快死了！你就要杀死他了！”已经将机车发动起来的翩翩看到眼前的一幕，发了疯似的朝羽煌哭喊着，并不是因为担心弹头的死活，而是她绝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另一个深埋心中不为人知的自己所控制，为杀人所付出一生惨痛的代价！看着羽煌的眼睛，她清楚的知道，此刻他被心中那种死亡的画面所迷惑吸引住了，他的意识并不清醒，而是完全被自然的野性所控制住了！

　　翩翩着急得差点哭出声来，她真害怕这一次从此羽煌会从让从自己生命里走出去，踏入另一个她摸不着的世界里，再也出不来了！过去尽管他出身□□，但即使是在台湾他最血雨腥风的那段生涯里，他都没有亲手杀过一个人！其实在他桀骜不驯的外表下，包裹着一颗善良而柔软的心脏，他向往着公正平静的生活。可是此刻，她明白现在表现在他身上的行为并不是自己认识的战羽煌，而是一直潜伏与他身体里的另一个灵魂，他终于在刺激下觉醒了！

　　只见羽煌收紧绷带的手并没有停下来，目光空洞得叫人害怕！

　　“煌！不要！你清醒一点！千万不要被心中的影像所迷惑了！你快点醒一醒啊！煌——”她突然灵机一动，用力将手边的摩托车安全帽朝纠缠在一起两个人中间扔去，声嘶力竭的呼喊着，渴望能唤醒他的神智。

　　“哐当！”安全帽滚到他的脚边。

　　他猛地松了手，从地上站起来，大口大口喘着气，双眼不停在弹头身上来回游走，仿佛重新活过来一般！

　　“煌！我们快点离开这里吧！”她看他依然愣在那里，心中焦急万分。

　　羽煌瞬间回过神来，迅速弯腰从地上捡起安全帽，目光却依旧没有离开倒在地上重新开始换气的弹头，终于他快步跑到了她的身边，跨上摩托机车，载着她扬长而去，逐渐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老天爷的心情就像是娃娃的脸——说变就变！太阳很快就消失不见了，黑压压的乌云将原本还是晴朗的天空挡得严严实实的，不一会儿的功夫，天空就下飘下了豆大的雨滴，将整个大地笼罩在一片汪洋之中。

　　高速公路上，传来一阵马达声，一架鲜红的摩托机车载着两人高速行驶在一片雨雾中！如果顺利的话，再过一个小时，他们便能抵达北戴河，回到那个可以暂时为他们挡风遮雨的那个温暖的小屋里。只可惜，命运总喜欢玩弄人的命运，磨难与幸福往往只在一线之间……

　　坐在前座的羽煌紧紧皱着眉头，他所有的担忧与不安都被安全帽遮在玻璃挡板里，尽管身上并不觉得冷，但却无法控制住不住颤栗的心情。因为他已经发现机车不对劲，应该是在刚才在便利店购物的时候被人作了手脚，刹车已经不灵了！

　　他为身后的翩翩的安危深深的担忧着，决不能把真相告诉她，那会让她感到恐惧。可是他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去面对将要降临的危险！无论如何，她绝对不能出事！主啊，求求你救救我爱的人吧！

　　“煌，雨下得那么大，不要开得那么快啊！”翩翩大声地喊着，声音在风雨里颤抖着。

　　“好久都没有那么刺激的感觉了，真痛快！”他打定主意要隐瞒她，于是决定编造一个谎言。

　　“雨水溅到我头盔的玻璃挡板上了，我看不清前面的路了！……你帮我脱下后再自己带上，否则要是警察经过看到两个人都没有安全帽就麻烦了！”他朝身后喊去。

　　她听话地帮他把头盔卸下来，戴在自己头上，调紧松紧带。

　　“翩翩，把车身后箱里把昨天那条羊毛毯拿出来盖在身上。”羽煌没有回头，却不忘记再嘱咐一声，“记住要在脖子和腰上都系紧了！”

　　她忽然觉得有些不对紧，但却无暇多想，把毯子从后箱里取了出来。

　　“煌，你为什么……”

　　“听话！快点系上！”他由于高度紧张，并担心她的安危，忍不住吼出声来。当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情绪稍作了调整，“下这么大雨，如果湿透的话你会生病的，这样我会很心疼，知道吗？”

　　被羽煌激动的情绪所影响的翩翩，这才乖乖将毛毯在腰上系了个死结，罩在蓬松的羊绒毛毯下的翩翩活像是一只浑身是毛的小绵羊。可他刚才不寻常的举动不免令她心生疑虑，心跳加速起来，仿佛不幸随时将会降临，一阵恐惧顿时油然而生。

　　“翩翩，你要是感到害怕了就把我搂紧一点！”风雨中，他身上那件白衬衣，湿漉漉地贴在胸膛上，冰冷的雨水如一缕缕薄冰在他脸上乱窜。

　　她将头埋在他的肩膀上，双手紧紧地环抱着他的腰。

　　“你……有没有后悔爱上我？”羽煌全神贯注地注视着路面上的状况，不敢有丝毫的马虎！

　　“从来没有！你是第一个进入我生命的男人，我永远都不会后悔！”她回答得毫不犹豫，只要和他在一起，就再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高速公路上，火红的摩托机车穿行在一辆辆飞驰的车辆中，左偏右拐，一次次危险的接近，再又被一次次的拉开距离。

　　“你知道吗？你真是这世上最纯洁美丽的女孩！我真想用一辈子的时间去珍惜你！”羽煌知道危险已经离他们越来越近了，时间已经不多了，“我永远也无法忘记第一次看到你那受伤的眼神，和你脸上无邪的笑容，只有你的双手让我感觉到温度，真的很舍不得放手！”

　　“翩翩……”此刻的羽煌的脸上已经无法分辨究竟是雨水或是泪水。

　　“什么？”

　　“闭上眼睛，抱紧我！”

　　她轻轻合上双眼，落下了晶莹的泪珠。

　　“我爱你！”

　　大雨中，一声尖锐的刹车声，机车抛物线般飞出去，车上的两个人被抛了出去，落在了一旁的草地上，分别滚了十几米远……

　　头戴安全帽，被裹在羊毛毯下的女孩躺在草地上急促地喘息着的，露在外面的手背上划开了几道血痕子，小腿肚上也蹭得皮开肉绽的。而在不远处的男孩口中流出的鲜血已将整片白衬衣打成一片猩红，他头上裂开了好大一个口子，血水就像小溪一般，顺着脸颊淌入泥土里，陷入深深的昏迷……

　　远处一只轮胎还在原地打转，不久后也停了下来。雨水依旧冲刷着干涸的大地，仿佛一切又恢复了原有的平静，只剩下淡淡的血腥味在空气中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