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赴》陈榆

2、小鱼重生啦

　　冬。

　　这个冬天好像格外的冷。

　　——程珉要和你弟弟结婚了。

　　他今天就要结婚了，尽管程珉和姜乔这段恋情受到了很多阻碍，可他们最后还是在一起了。

　　姜知余这辈子做错了很多事，因为程珉，也因为他的私心，他伤害了自己的亲人。

　　最后不仅没能让程珉喜欢上自己，还沦为了这个圈子的笑柄，在姜正得知大儿子在背后对小儿子做的一些勾当的时候，一气之下讲他赶出了家门。

　　姜知余到现在都记得，那天父亲愤怒的呵斥，母亲失望的不想再多看他一眼，怀揣希望去看程珉时，后者正揽着姜乔在喂他吃水果。

　　呵。

　　姜知余握了握拳头，最后还是离开了姜家。

　　明明他比姜乔更喜欢程珉，明明是他暗恋了程珉十二年，明明在程珉最困难的时候陪伴左右的人是他，为什么程珉只能看到姜乔的好，却看不到他对他的好，最后只剩他一个人。

　　姜知余离开姜家的两个月，去了云市，曾经他听程珉说过的，云市是程珉最喜欢的城市了，而他也对这个城市充满了希翼，因为很久之前，程珉说过会带他一起来云市，可到底还是食言了。

　　姜知余一个人来了云市，这里的确很漂亮，很干净，可他并没有很开心。

　　头一天到云市，发烧到是39度浑身难受时，才发现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了，他现在只剩自己一个人了。

　　姜知余是公众人物，出演过两三部剧，这些豪门内斗的消息不知道被谁爆出来，顷刻间就传遍全网，强占顶置热搜。

　　亲人，好友，粉丝，全部都在谴责他道德败坏，偶尔有一两个铁粉为他鸣不平，就会被大众所骂。

　　-这种人有什么值得你们喜欢的，不过就是社会上令人恶心的蝼蚁罢了。

　　所有人都在说姜乔的好，也都在用污言秽语辱骂姜知余。

　　平日里他都能将这些话看过就忘，许是他生了病，整个人都变得很矫情，姜知余缩在被子里自言自语，很久之后才从被窝里探出头，捞过手机给那个自己连电话都能倒背如流的人拨了电话。

　　那边很快就接起了电话。

　　“喂。”

　　是程珉啊，这时候还能听听他的声音，真好。

　　“是我....”那边好长时间都没再说话，姜知余才想起他现在在给程珉打电话，刚想说话，就被姜乔的声音打断了。

　　“程珉哥，你在给谁打电话呀。”

　　是他那个天真又惹人的弟弟。

　　程珉随口搪塞了一句说没谁，才到一边跟姜知余说话。

　　哦，原来我在你心里什么都不是呀。

　　“你有事？”

　　“嗯....你和乔...我说姜乔，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程珉沉默了一会道：“两个月后的十二号，怎么？”

　　两个月后的十二号...

　　十二月十二日，那天正好是姜知余的生日。

　　“谁选的日子。”

　　“乔乔选的，他说那个日子好。”

　　现在轮到姜知余沉默了，原来程珉从来就没有记住过他的生日，也没有把他放在眼里，而他就像是一个小丑，在别人面前演了一出好戏。

　　程珉瞥了一眼坐在座位上乖巧的姜乔，有点不耐烦了，他说：“你还有什么事没。”

　　很久很久之后，姜知余才想起要回复，结果却发现这通电话早就结束了。

　　程珉，你是我抓不住的风啊。

　　-
　　这两个月，姜知余过得很不好，他从前就是个少爷性子，花钱也大手大脚，积蓄不是很多，却用了大半的钱找私家侦探跟踪程珉，要求私家侦探拍一些照片给他。

　　再让我看一看他吧。

　　程珉是毒药 ，别人避之不及，姜知余却深陷其中。

　　他的这一辈子，仅仅因为程珉的几句话，哪怕是谎话，他也都信了，做错了很多事，他从来都不怪程珉，也没有后悔。

　　我陪他度过了最难熬的日子啊，哪怕最后和他在一起的人不是我，我也很满足了，因为很久很久以前，他也曾哭着对我说过，姜知余，我只有你了。

　　可慢慢，慢慢发现，你并不是真正的不爱说话，你只想跟你在乎的人说话，好可惜，我不是你在乎的人。

　　你也不是只有我了，只是在某个特定的时间里是我陪着你。

　　十二年前，程珉十五岁，姜知余十四岁，姜乔和父母出了国，只有姜知余陪着程珉。

　　姜知余带着程珉租了个房子，很小很小的房子，那是他们的家，主卧留给程珉，姜知余一个人睡在沙发上，程珉从来不会问他晚上睡得好不好或者问他你为什么要留下来。

　　程珉很长一段时间不说话，一直都是姜知余在说话，可他也没有感觉不开心，只要能陪着程珉，这就够了。

　　姜知余那段时间一天要打两份工，为了养活程珉，他自然不可能让程珉出来工作，所以一切都交给了姜知余，程珉只需要好好读书就行了。

　　酒吧的工作比别的地方都好，工资也高出好几倍，姜知余学会了隐忍，收了自己的锋芒，安心工作。

　　八年，姜知余一直做的就是几件事。

　　工作，读书，养程珉。

　　陪伴，这一陪就是八年。

　　后来程珉出了国，上飞机前对姜知余说，你等我，等我回来我就带你去云市。带你去我最喜欢的城市。

　　等待，这一等又是四年。

　　可是没能等到程珉回来履行承诺，倒是带回了姜乔，还陆陆续续开始筹备婚礼。

　　而那个曾经被他许下诺言的男孩子，变成了臭名昭著的老鼠，曾被人吹捧的少爷被人人唾弃，没能等到程珉，却毁了自己。

　　后来，程珉的生命什么都有了，却没有了那个叫姜知余的男孩。

　　谁都可以忘记他曾经的善良，可是程珉不行，可偏偏程珉只记得姜乔的好，却不记得那八年里是谁带他熬出来的。

　　姜知余想了很多很多，提笔写了封信，信很短，却是他的十二年。最后，就连信上的斑驳泪痕都在提醒他，明天最喜欢的那个人就要结婚了。

　　那这一次，我真的要放手了。

　　-

　　姜家很重视小儿子的婚礼，毕竟出了姜知余这么个社会败类，他们把爱全部给了小儿子，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今天姜乔就要结婚了。

　　十二月十二日。

　　姜正安排他们两个先结婚后领证，两个小辈没有任何异议，都表示同意。

　　请帖发了四五百张，姜家包了个酒店举行婚礼。

　　晚上六点，姜家的亲戚都在做准备工作，也有不少人在讨论那个被姜正赶出家门的混账。

　　程珉这一天过得都恍恍惚惚的，姜乔叫了他好几次他都没反应。

　　姜乔笑嘻嘻地抱着他的手臂：“程珉哥，你是不是害羞啦，我们很快就结婚了哦，我以后会对你很好的我保证。”

　　是吗。

　　“我以后会对你很好的。”

　　这句话在很早之前就有人对他说过，只是他并不在意而已。

　　六点半，宾客陆陆续续都到齐了，姜知余好不容易从外墙爬进来，蹭了一裤子灰不说，还差点被保安逮住。

　　混在人群里进去的时候，在他身边的人都离他远远的，眼神里充满了不屑。

　　也是，他现在脏兮兮的，身上的衣服也都很廉价，加起来不过才六百块，不是他不想穿着得体来参与喜欢了好多年的人的婚礼，只是现在他很穷。

　　找了个小厮，姜知余把信交给他，又把手里的红绳交到他手里，最后给了三百块的跑腿费，让他务必把这些都交予程先生。

　　手里的红绳姜知余戴了八年了，取下来的时候还是很新的，他很宝贝这跟红绳，尽管这只是一根地摊货，但这是程珉送给他的十八岁生日礼物，也是他这辈子收到的最喜欢的东西。

　　姜知余离开了酒店，在门口蹲了一小会儿，他穿得很厚实，却觉得越来越冷。

　　今天是他生日，以后再也没有人陪他过生日了。他的光都没有了，又何必苟活着。

　　程珉收到信的时候正准备上台，台上已经在催促了，他本来不打算看的，结果看到信边的红绳，就犹豫了。

　　这跟红绳他认得，是他送给姜知余的十八岁生日礼物，他向周围扫视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姜知余的身影，而后打开那封信。信纸皱巴巴的，内容很短，只有六个字。

　　“物归原主，祝好。”

　　姜知余刚离开没多久，就在市中心出了车祸，他是不想活了，只是没想到死的这么草率，典型的司机酒驾开车撞人。

　　姜知余躺在血泊里感觉很不好，他可能撑不到救护车来了，温度一点点从身体里流逝，恍惚间他好像还看到了程珉。

　　好困...

　　哈...就连快要死了都还在做梦。

　　就算是梦也好。

　　姜知余朝程珉笑了一下，亦如四年前送程珉离开时的笑。

　　-

　　“阿宁，你看宝宝好像动了一下诶！”

　　姜知余脑袋很痛，他不是已经死了吗，现在是怎么回事。

　　“宝贝，你终于醒了...”有个女人趴在他边上圈着他。

　　姜知余睁大眼睛看她，好像不认识。感觉到脚好像有点疼，蹬了蹬脚。

　　姜知余：...？！！

　　他的脚怎么这么胖...还短....

　　姜知余抿了抿嘴，想说发生什么事了，结果话到嘴边就变成了。

　　“唔咦..？”

　　姜知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