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错》晓如尹月

3、情人

　　香港九龙 公寓楼
　　鲜花，红酒，牛排，昏暗的烛光，流淌一室的轻柔舒缓的音乐，客厅中紧紧相依偎的男女，缓慢庸懒的舞步，一顿浪漫的烛光晚餐。
　　马鸿宇低头凝视着怀中女子，上午公司会议室里那个一身标准职业套装，侃侃而谈，冷静犀利，精明干练的女子不见了，眼前的女子简单的无袖连身裙，挽起的长发垂下，呈波浪状披在肩膀上，尽管神情还是那样淡淡的，但昏暗的烛光衬出她眼中的晶莹，有着朦胧的妩媚。马鸿宇不由得笑道：“林守唯说错了，我不但有一个好帮手，还有一个好情人！”说完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良久，两人的气息渐乱，马鸿宇喘息地加深这个吻，一只手也慢慢探到了她的大腿，这时叶尹杉轻轻地推开了他，走到桌边拿起了红酒地走到窗边，静静地凝视着窗外漆黑的夜。马鸿宇跟了上去，从后面环抱住她，头埋入她浓密的秀发内，叹息着说：“为什么每次都拒绝我？”
　　尹杉没有回答，慢慢转过身来，看向那充满欲望的眼睛，开口问道：“在你眼里，我们只是情人关系？”马鸿宇也没有回答，沿着她优美弧度的肩颈柔柔地吻着，叶尹杉再次推开了他，静静地望着他，像是在等一个答案。马鸿宇挫败地拿起一杯红酒一口吞下：“当初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不在公司公开我们的关系，避免带来公事上的任何不便，今天你到底是怎么了？”
　　叶尹杉自嘲地笑了笑：是啊，自己今晚是怎么了？突然该死地介意情人这个字眼！
　　“我们结婚吧！”叶尹杉突然幽幽地开口。
　　马鸿宇倒酒的动作一顿，瞪大眼睛直视着她，眼里闪过不可置信，还有一丝不知所措的慌乱：“你是说真的？”
　　“你说呢？”尹杉习惯性地勾起嘴角，反问道。
　　良久，两人都没有说话，互相注视着。
　　“我累了，我想先走了~~~~~~~~”终于，尹杉先打破了沉默。
　　“我送你回去！”马鸿宇急忙站起身。
　　“不用了，我想一个人走走，吹吹风。”说着拿起外套打开门，刚要跨出门，忽然又回头笑着看着他，
　　“我刚才跟你开玩笑的！”说完轻盈地飘出了门。
　　马鸿宇看着她的背影，眼中闪过迷茫，这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呢？
　　三年了，他还是看不透她。
　　五年前，从她到他公司应征，第一眼见到她开始，他就被那一双眼睛吸引住了，尽管是刚出社会的职场新人，但眼神却露出同龄人少有的深沉忧郁倔强不驯，深不见底的黑眸又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飘忽，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窥探其中的秘密，心甘情愿地陷入那一湾幽潭中。
　　于是，他力排众异，放弃了众多经验丰富的广告精英，录用了当时毫无经验的她，事实证明他的眼光是对的，短短五年间她就从一个无名小卒成为今天广告界的炙手可热的宠儿，被业内人士称为难得一见广告天才，她策划的广告片以其独特的视角，巧妙的切入点，新颖的创意令人称道，最近为欧洲知名化妆品公司LADYS制作的广告短片更在欧美地区热播，引发销售热潮，以至许多客户慕名而来。
　　而他则是苦苦追了两年，才让她接受了他，当初也为了不让私事影响公事，他们决定不在公司公开他们的关系。
　　五年过去了，她早已褪去了清涩外表，愈发成熟妩媚，眼中忧郁倔强不驯依旧，却更加深沉，让人摸不清她在想些什么。她从不开口说有关她的一切。她也从来没有说过她爱他。两人也有情到浓处时，可她总能在关键时刻理智地推开他，然后一句对不起把他从天堂打入地狱，时常令他挫败不已，又无能为力。21世纪的今天在开放的香港竟然还有他们这样一对纯柏拉图式的情侣，说出去也没人相信。
　　但不得不承认，叶尹杉身上有着令男人痴迷的资本，漂亮大气的脸蛋，清冷神秘的气质，精明的头脑，出众的工作能力。有时他怀疑她是不是欲擒故纵，但时间证明她不是。
　　“结婚？她是开玩笑的吗？”这让他皱起每眉头，不由自主地，带着困惑的神情和寻求放松的心理，马鸿宇习惯性地拿起话筒，拨通了熟悉的电话~~~~~~~~~

　　大街
　　“第一次向男人求婚？自己是被拒绝了吧？呵呵！”叶尹杉把车停在马鸿宇家附近的停车场，独自走在人潮涌动的大街上，在香港这个繁华大都市，夜生活似乎才刚开始。叶尹杉看着周围众多亲密地手拉手逛街的情侣，一丝疲惫由心底冒出。为什么会突然冲动提出结婚？连她自己也不清楚，所以刚才一阵沉默后，她先落荒而逃，是害怕被拒绝？还是怕他答应？也许是觉得到了该结婚的时候了，也许是累了想找个依靠，也许是下午在母亲那~~~~~~~~
　　“小姐？小姐？”有人在背后拍她的肩膀，叶尹杉茫然地转过身，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黝黑的脸，还有那大号清澈的笑容，灿烂得让她晃了晃眼。
　　“有事吗？”她冷冷地问。
　　那人先是愣了愣，然后绽开更大号的笑脸，
　　“是你啊，你不记得我了吗？”
　　“哦？我们见过？”她怎么没印象？不过这笑容确实有点熟悉。
　　“你忘了吗？今天下午在尖沙嘴，你丢了手链，是我帮你捡起的。”那人兴奋地解释着。
　　“尖沙嘴吗？” 尹杉愣住，想起了下午~~~~~~~
　　（回忆）
　　叶尹杉沉默的站在一旁看着母亲忙碌地整理着杂货店内的货物，母女俩都没有说话。
　　“我如果不开口，你是不是打算站到天黑？” 叶惠娴面无表情地开了口。
　　尹杉嘴唇动了动，还是没有说话，伸手从包里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放到柜台上，转身走到门口又停住回头交代，
　　“这是三个月的家用，接下来我会比较忙，可能没空回来帮忙，不过每个周末我会准时开车接小浩到医院做复健。”说完就要走出店。
　　“等等，听小浩说最近经常晚上打电话到你公寓你都不在，你是不是和你们老板同居了？” 叶惠娴语气听起来平静，却有些急切。尹杉转过身，看着母亲毫无情绪的面孔，心里自嘲：如果我说是，她是不是会多点表情？摇了摇头，忽略掉心里那一丝苦涩，尹杉平静解释道：“没有，我答应过你，除非结婚，否则不会和人同居。前一阵子比较忙，我在公司加夜班。”
　　叶惠娴仍旧面无表情，边收拾边自顾自地说着：“总算你还记得答应过我的事。懂得洁身自爱就好，晚上没事早点回家。记得以前的教训！”
　　尹杉身子一震。以前的教训么？怎能不记得？那是一个血的教训，呵，想忘记都难！妈，你为什么总是无时无刻提醒着这个无情的事实？揭开我血淋淋的伤疤，这样你会快乐吗？尹杉痛苦地垂下眼睑没有说话。
　　“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过了许久，叶惠娴又问道。
　　“这个我们暂时还没考虑过。”叶尹杉平复了心情抬头老实地回答。自己从来没有带马鸿宇回来过，她也不清楚是为什么，是害怕她不同意，还是怕马鸿宇知道自己的过去？
　　她只是告诉母亲在谈恋爱，而男朋友是她老板。
　　“你年纪也不小了，也有了点事业基础，不管怎样，女人最重要的还是嫁一个好老公，你也该考虑一下结婚的事了！” 叶惠娴淡淡地说。
　　尹杉幽幽地点了点头：“对了，小浩呢？”
　　“他去应征了。”
　　“应征？他怎么没跟我提起过？”
　　“说了能怎么样，你能让他重新地站起来自信地去面对这个社会吗？” 叶惠娴不由提高了声音。
　　尹杉眼中闪过一丝受伤，但很快掩饰住。叶尹杉啊叶尹杉，你可以在职场上当机立断，游刃有余，为什么在自己的母亲面前却唯唯诺诺，甚至曲意承欢，连自尊都不要，就为了她能正眼瞧你一眼吗？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就换来当初一样的冰冷吗？
　　她苦笑地摇了摇头。
　　叶惠娴可能觉得语气过重，放缓了语调，
　　“他可能怕你当心吧。”
　　“我还有事先走了，小浩回来叫他给我来个电话。”说完，尹杉逃跑似地走出店门。
　　“姐~~~~~~~~~”叶尹杉刚出门，叶尹浩就推着轮椅滑到店门口。
　　“妈，姐是不是有什么事啊？走得这么快，连我叫她都听不见！”叶尹浩担忧地看着叶惠娴问。
　　叶惠娴没有回答，久久地望着尹杉匆忙的背影，心中叹息道：这么多年了，还放不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