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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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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考。
前一天晚上,晚自习刚下课。陶天天诚惶诚恐的拽着班长的手不让走,嘟嘟叨叨的嘀咕着再多传给我一点学霸之气吧,最后以班长落荒而逃告终。
放学路上从来不迷信的陶天天同桌满满幸福的抱着自己的手,说这两天绝对不会洗手,用学霸的灵气在考场上抓阄绝对能开光!
余钱极其嫌弃的瞥了他一眼,向左跨了一步,泾渭分明表达了自己的不屑。
江棘就在一边“呵”的冷笑了一声。
陆越是个心存善念的好人,他风轻云淡的和陶天天聊天:“所以为什么找班长不来找我,哥带你上六百二。”
傻白甜陶天天娇憨一笑:“我还是觉得班长更踏实。”
陆越又风轻云淡回了他一个微笑,“意思就是我不靠谱?”
“不是……”
江棘在一旁极有眼力见,立马走过来,揽过陆越的肩,哥俩好的并肩走着:“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理他这种无知平民。……诶!越哥咱们是走这条路的吧?”他向前一指。
前面是个不太宽敞的小巷子。
陶天天定睛一看,顿时夹紧了菊花,那条巷子就是他的噩梦——狗大哥的街。
本来那条街有个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南巷。但在陶天天眼里它就只有一个名字,那就是一场噩梦呐。
见江棘揽着陆越朝前面走,陶天天只有可怜兮兮僵在原地,泪眼婆娑的看着余钱。
“彪姐,快点儿的,磨磨唧唧跟小姑娘似得。”江棘特别欠的声音传了过来。
陆越小声逼逼:“人家本来就是小姑娘……”
回应他的是江棘瞪大的眼。
“……反正不是你那什么沙僧就是了。”陆越嫌弃似的瞅了一眼搭在他肩上的手。
江棘又是勾着唇角笑,细密的睫毛颤了颤,加大了手上的力度,揽得更紧了。
陆越一瞬间体会到了什么是陶天天以前跟他讲的“鸡哥带来的窒息感。”
名不虚传。手劲这么大,要是以后去搬砖,一天能挣不少。
余钱没犹豫,走了过来。
孤立无援的陶天天顿时感受不到社会主义的温暖。
只觉得一瞬间浑身冰凉,像是置身令人窒息的深海。
“你走不走?”江渣男玩味的语气在前方响起。
陶天天义愤填膺,怒火攻心就要站起来反抗地主无情的压制。
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他终于抬起了头。
只见江棘揽着陆越已经走了好几步,余钱更是无情冷漠的走在了最前面。
他只好紧张的左顾右盼观察狗老大的踪迹,踮着脚轻轻的又不失速度的追上了前面三个人。
江棘见他追了上来,挑了挑眉,看着他紧张兮兮的样子,又笑了笑。
“走啊二天弟弟,哥请你吃煎饼去。”
陶天天顿时眼神发光,瞅着江棘,决定大人大量原谅江棘这一次。
“彪姐吃什么?煎饼还是手抓饼?”江棘又看向余钱。
“……我不吃,我回家。”余钱转过头来。
江棘应了一声,“你呢?六百二学霸?”他转过头对着陆越说。
本来肩并着肩的距离就近,江棘再故意凑过来说话,简直就相当于面对面对着他吐气。
“说话就说话,凑那么近干嘛?……gay里gay气。”陆越向后轻轻一偏。
“就想让你闻一闻我新换的牙膏味道怎么样。”江棘咧着嘴。
“我要加鸡蛋。”陶天天说。
“加。”江棘豪迈一挥手。
“我要加火腿肠。”陶天天得寸进尺。
“加。”
“我想加俩鸡蛋。”陶天天继续得寸进尺。
江棘瞥一眼陶天天,语气波澜不惊“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我说谢谢!”陶天天乖巧懂事的微笑,立马回答。
江棘意味深长点点头。
“同桌吃什么啊?”
“煎饼。”陆越心存怜惜的看了一眼噤声的陶天天。
“好啊,加什么?”
“加俩鸡蛋。”
“好啊,还要什么吗?”江棘眉眼弯弯。
“再加俩火腿肠。”陆越说完清了清喉咙,“还有肉松。就这样吧。”
陶天天膛目结舌,江棘也愣着。
“就这些够吗?要不再来俩?”
“为什么你可以要这么多!?”
江棘和陶天天的两句话同时出口。
“不用,谢谢。”陆越回答。
“不吃了不吃了,我回家喝西北风吧啊,谁受得了这差别对待。”陶天天嘴角带了委屈的弧度,说着就要抬脚走。
“请便。”江棘满不在乎的语调。
说完又看向陆越:“一个怎么够?咱们这个年纪正在长身体嘞,要多吃点儿。”语气那是一个情真意切。
这么一闹,最后还是五个煎饼。
四个都加了一个鸡蛋一个火腿肠。
陶天天捧着他加了两鸡蛋俩火腿肠的饼,吃得热泪盈眶:“我就知道鸡哥你还是爱我的呜呜呜。”
江棘递了两个袋子给他,“得了吧,你带给彪姐和我家盼盼。”
“嗯嗯嗯。”陶天天依旧热泪盈眶。
“……你这样子好像我从来没对你好似的……”江棘嘴唇开了又闭,最后开口。
“你对我好过吗?你心里没数吗!?”陶天天一顿血泪控诉,提着袋子就跑了五百米。
陆越咬了一口煎饼,正好视线定在了逆着余晖金黄的江棘的身形上,江棘弯着嘴角笑了笑,眼底映着夕阳的余温和轻柔。
陆越垂下眼帘,又咬了一口外糯里脆的煎饼。
咔哧。
天穹最后一缕阳光在江棘眼底流逝。
也是很久之后,陆越才知道陶天天曾经因为一些事情,对狗有很大的恐惧症,而江棘则在默默地潜移默化引导着陶天天一步一步的脱敏。
陶天天曾经怕狗怕到什么程度呢?陆越难以想象听到狗叫的要抱着头尖叫的少年人,现在至少能心惊胆战的走在恶狗出没的巷子里。
那些平平淡淡的叙述中,一笔带过的“试着带陶天天克服恐惧”中,经历过多少次无奈和心揪。
他不知道同样只是一个半大孩子的江棘是怎么样把担子抗在了自己身上,是怎么样的这个地方疯狂挣扎,又经历过多少迷惘彷徨。
是骨子里多少沥沥血汗,那是怎么样坚强不屈的纯粹的灵魂,才能看见这样阳光灿烂,从来不屈服于黑暗的江棘。
在深渊沼泽的的那个少年,有着一颗比星星还闪耀的内心。
不过那些都是后话了。
现在的江棘在陆越眼里仅仅是不着调又有点神经兮兮的吊儿郎当的二货少年。
这个小破地方,之后的他无比庆幸,他到了这里,一眼就抓住了他的星星。
——在晦明不清的灰色天穹下,抬眼就能映入眼帘的明亮。
“月考啊,你怎么考?”陆越问江棘。
“随便考呗,垃圾题难不住你天才鸡哥。我每天上课睡觉打豆豆也随随便便考个五百好不好?”江棘一口下去煎饼就没了一半。
“嗯嗯,天才天才,厉害厉害。”陆越敷衍搪塞的夸奖着。
“……”
落日的余晖透过稀疏的树冠,婆娑的被风吹散。
轻轻一嗅,能闻到秋的潮湿和光的暖意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