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承》乘化

22、21-父子争吵

　　许多年过去，依然是白天交给爷爷照顾，晚上交给父母照顾的小洪康如今已经长成了大孩子。
　　从开始拿得动画笔的那一天开始，每天白天小洪康都会在洪家的画室和爷爷画着画。
　　虽然对于父亲照顾小洪康这件事洪承一直很担心，不过在每次收到小洪康带回家的画时，他都会安慰自己多虑了。
　　只是这样的安慰并不会持续很久，每当闻到小洪康身上沾染着那熟悉的茉莉花香气时，洪承放松的神经就会再次紧张起来。
　　这种紧张与放松的状态相互交替着，最终迎来了爆发。
　　那天其实并不是第一次洪承因顺利完成的工作提前回家，只是当他回到家时，从小洪康的房间飘来一股茉莉花的香气。
　　当他得知那是自己的父亲送给小洪康的礼物时，他那连续交替着状态的神经突然断了线。
　　不祥的预感带他走向画室，在发现画室空无一人时，那多年未踏进的房间突然在他脑中显现。
　　他像发狂的野兽一般冲到那房间的门口，猛的一下将那没有上锁的门撕开。
　　屋内的小洪康因突然的响声而愣住，洪康则只是微睁了一下双眼。
　　洪承快速的冲到屋内，拽起小洪康的手就要带他离开。
　　“爸，你干嘛啊！”被狠狠拽着的小洪康奋力的抵抗着，虽然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的第一反应就是维持原有的现状。
　　“洪承，你要干什么？”好久没被父亲叫过的大名却丝毫没有干扰洪承的行动。
　　“我要带他走！”洪承大声说着。
　　“你问过他了么？”洪康则平静的回着。
　　洪承紧紧地攥着小洪康的手腕想带他离开，可是小洪康一直奋力的抵抗着，这让他因过度的用力使得说话也咬牙切齿起来。“我是他爹！我想带他走就带他走！”
　　“我还是你爹呢！你爹让你松开他！”平静的洪康突然大声呵斥道，同时将手中的拐杖使劲敲向地面。
　　愤怒的洪承因父亲的呵斥惊讶的一动不动。原本因为繁忙的工作和多年前未曾处理的过节，两个人已经许久没有过联系。
　　没想到这许久后的第一次联系竟是如当年一样的争吵。洪承的心很难受，但他不得不这样做，他不能让自己的孩子重蹈覆辙。
　　他希望他的孩子有他自己的生活，而不是像他的父亲一样被困在这小小的房间内。
　　对父亲生气的恐惧和对儿子状况的担心使他犹豫着，他依然拽着小洪康，只是不再往前拖了。
　　“松开！”洪康将近六十的身躯迸发出强有力的声音。
　　洪承终究是抵不过自己的父亲，握住的手腕处逐渐加力然后突然松劲，带着心中的怨恨和不满将小洪康的手甩到了一边。
　　从没见过父亲和爷爷如此生气的小洪康什么话也不敢说，只是轻轻的用嘴吹着被父亲紧攥的发红的地方。
　　无论年龄增长了多少，哪怕已经成为了父亲，都还是会害怕着自己的父亲。
　　洪承的态度渐渐转变，他的语气渐转缓和，企图和父亲商量着。“爸，你就让他走吧！他还只是个孩子啊！”
　　洪康摇摇头说：“他已经不是孩子了，他可以独立的思考，他有他自己的想法，倒是你，你有问过他的想法吗？”
　　突然的提问让洪承不知所措，这些年来他为了养家一直忙于奔波，他一直想给孩子最好的，却忘记问孩子最想要的是什么。
　　“你想留在这？”洪承试探性的问道，可是一问出这个问题，他就后悔了。
　　“爸，我想留在这。你让我和爷爷还有茉莉待在一起吧。”小洪康轻声的祈求着，却不知这不该被提起的名字只会加重他父亲的愤怒。
　　“你到底给他灌输了什么！”原本稍显平静的洪承再次沾染愤怒的火苗“控制我一个还不够么！如今还要带上他！”
　　和祝嘉在一起之后，洪承才知道真正的爱是什么。是彼此的包容互助，是彼此的关照爱护。而不是一个人的沉浸失智！
　　如果不是遇见祝嘉，他恐怕还被控制在自己父亲的爱里，那因为只能一个人消化而逐渐极端的爱。
　　“爸，就当我求你了，放过他吧。”洪承的声音不再连贯，那父亲对孩子的爱化作眼泪从洪承的眼中展现。“我这当儿子的，这辈子，就求你这一件事，求你让他为自己而活吧！”
　　将近五十多年前那早已因晕厥而沉睡的记忆逐渐唤醒，那封仔细保存的信再次在眼前浮现。
　　‘希望以后的你，能为自己而活’
　　洪康放弃了，他终究还是敌不过自己的父亲。
　　也许只有向洪承一样，当你全心全意的为自己的孩子着想时，才能真正的成为父亲。
　　而洪康自己，不过是一个打着父亲名号的成年人罢了。
　　“康儿，你听我说。以后……你不要再来这间屋子了。我会自己照顾好茉莉的。你，去为自己而活吧。”
　　“可是……！”小洪康拒绝着，他知道自己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和爷爷还有茉莉在一起。
　　“听你爸爸的话，他是你爸爸。”洪康衰老的身躯中第一次传出衰老的声音。
　　一旁的洪承眼泪止不住的流淌，他闭上了双眼，深深地给自己的父亲鞠了一躬。
　　“谢谢爹。”
　　洪康冲着洪承扇了扇手示意他们离去。
　　终究还是独自承受着这无法与任何人分享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