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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2、一个人的错 ...

  •   又是老妈打来的电话,江风怔怔地望着手机屏幕一直发呆,铃声固执地响了一遍又一遍,直至最后变得安静。
      江小鱼靠在江风的肩头不住的哭,放下手机,缓缓地抽出胳膊将她拥入怀里,顿时感受到一片滚烫,那是江小鱼涌出的泪水浸在了胸膛……
      电话铃声再次响起,还是老妈打来的电话,怎么办?接还是不接?让它一直响下去吗?接通后对老妈说些什么?难道她已知晓?
      “妈……”见江风已经接通电话,江小鱼紧忙掩面止住了哭泣。
      “儿子,怎么半天才接妈的电话?白爷怎么样了,你也不给家里报个平安,真是的……”
      “呃……还能怎么样嘛,应该这几天就出院了吧,回头看看大夫怎么说。””
      “行,没事就好,张老板一直很关心白爷,所以我打电话问问情况,妈知道你忙,我……哎,兔崽子,怎么敢撂我的电话……”老妈在电话里并没有听出什么异样,只是急性阑尾炎而已,况且儿子那一大票人前后照应,要人有人要钱有钱,自然不会发生什么问题。
      没有问题当然最好,但现实中处处都存在问题,有的问题可以轻松化解,这就不是问题。那么面对不能解决的问题呢?时至今日,遇到的问题都逐一解决,有白爷知道的,更有很多他不知道的,那时候江风总是在想,等到问题都解决了的时候,定会给老人家一个交代,可现实中却又没给江风这个机会。
      “哥,如果将来妈问起白爷,你又该怎么对她说?”
      “唉……”江风没有回答,这一声叹息中满是无奈与怅然,如果真是刚才说的那样该有多好,白爷好好的,大家每天快乐地生活在一起,一起喝茶,畅聊天地,那才真是天下最幸福的日子。
      “鱼儿,帮我联系一下于市长,我想帮白爷做最后一件事情。”
      江风一直不相信这是真的,或者说老爷子此刻就在某个地方远远地望着自己,他没有走远,现在所做的一切他应该都能感应的到。
      不光是江风这么认为,陈家兄弟听说这个消息也感到诧异,平日里看上去是多么健硕的一个人啊,那手用起力来像一把钳子,老爷子怎么能说走就走了呢,这也未免太让人感到意外了。
      很远的地方就能听到震耳欲聋的汽笛声,使得整条江都被震得沸腾了一般,江风一手托着白爷的遗像,另一只胳膊被绷带挂在脖子上,看着更像是战场上的伤兵,这场面由此也更显肃穆了。
      这个场面令于市长感到有些意外,江小鱼在电话里只是说江风找他有事要说,具体什么事情他并不知道,恰好他也有事要与江风面谈,所以撂下电话就赶到了江边。
      逝者为大,虽然于市长并未见过遗像上面的这位逝者,但既然江风能够带伤挂孝执仪,想来必是他至亲的长者。既然如此,以于市长为首的一行人等也对着白爷的遗像进行了拜祭。礼毕,于市长方才对江风说了一句“节哀顺变”。
      这一刻江风不再感到纠结,他觉得自己之前的决定是对的,这个世界总算是用公平公正的方式对待白爷一回。
      “于市长,遗像上的这位老人姓白名松,我受他生前之托,将其生前遗留存款全部捐与大坝建设项目,总额度为十九亿。”
      什么?十九个亿?我的那个乖乖,是不是我的耳朵出了毛病?还是江总看错了余额的小数点儿,这是什么人物啊?于市长身后顿时一片哗然。
      于市长也楞住了,单从数额来说,这根本不足以令他惊讶,作为市一级超过亿万预算的项目倒是平常,但普通群众若是能够一次性捐款过亿,这得是何等境界?
      “咳咳……”于市长清了清嗓子:“江总,您刚才说……
      “于市长,我受白松老人家生前委托……”江风郑重其事地把刚才的话再次重复了一遍。
      “咳咳……”于市长又清了清嗓子,面前的年轻人简直像迷一样,之前以为看明白了,现在又觉得根本就看不明白:“江总,敢问您与白松先生是什么关系?”
      “于市长,今天是老爷子的葬礼,之所以现在办这件事,我认为最合适不过,至于其他,日后我会给您讲个详细。”江风说罢示意江小鱼将那金卡交到于市长的手上:“于市长,老爷子不在了,所以这卡放在我的身上不合适,它应该放到属于它自己的地方。”
      江风的话说完了,可于市长在临来的路上想好的话却一句也没说出来,望着江风远去的背影,于市长手捧着金卡楞在那里……
      “江总,后天早上九点,开庭提审柳成,你……”于市长突然想起了这么一句。
      “没时间,后天老爷子三天圆坟。”
      “哦,那就等着去看复审……”
      “我不想见他,要是能毙就直接毙了吧!”
      本来挺严肃的一个场合,这番对话听着貌似也没什毛病,江风心里也确实是这么想的,可听起来却让人莫名其妙的想笑。
      “大哥,江风这小子肯定是从疯人院里跑出来的……”
      “玉杰,这事儿八成让你给说对了,他做的事儿正常人都不会做,五十万!十九个亿!现在我终于明白了那句话……”
      “视金钱如粪土?
      “玉杰,你最近脑子挺好使啊,这句话就算是又让你猜对了吧!”
      陈家兄弟二人远远地跟在队伍的后面,你一言我一语的。其实有这样想法的绝不止他们兄弟二人,只是大家没把这些话从嘴上说出来罢了。
      在黑暗中挣扎了一辈子,有时候生活的卑微可能令他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名字,如今化作一缕清烟,当人们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可又有谁知道他生前是什么模样?这就是大多数人的一辈子。
      “都回去吧,有我和你们鱼姐陪着白爷就足够了。”
      “江总……”
      “洪义,你和弟兄们都各自忙去吧,我想和白爷再聊一会儿。”
      终于安静下来了,苍松翠柏间只有偶尔的几声鸟啼,远处能看到三三两两前来祭扫的人,他们将手捧着的鲜花摆放至墓前,各自对着自己故去的亲人倾诉着什么……
      “鱼儿,你说他们这会儿能说些什么呢?”江风目光迷茫地望着远处的那几个人。
      “嗯……”江小鱼略微想了一下:“他们该是告诉自己的先人长辈,家里人过得很好,让他们不要牵挂……””
      鱼儿说的对,应该告诉白爷,我和鱼儿一定会把日子过得美满,这件事情更应该告诉父亲,他不是一直盼着早些见到自己的大胖孙子吗!
      “白爷,我听您的,您说的对,我这就去鱼儿家里求婚,之前都是我一个人的错,我就是一个混蛋!”
      “哥!”江小鱼楞住了,她不敢相信这是从江风嘴里说出来的话,甚至更看不出他曾经做错过什么,他这是怎么了?
      “鱼儿,之前是我对不起你,说到底你才是最难的那个人,走……”
      还真让陈玉杰说对了,江风现在的举动就像一个彻彻底底的疯子。不过这只是外人来看,其实江风觉得自己从未像现在这样清醒过。
      刚才那番话就是自己想要对白爷说的,老爷子不是也曾不止一次地对江风说吗,两百万彩礼,你给他就是了嘛,你又不是真的给不起,那么较真又是何苦呢?打又打不散,拆又拆不开,最终到头来还不是要毕恭毕敬地喊人家一声“爹”。
      错了,这个错误真是不可饶恕,若是之前听了白爷的话,起码老爷子还有可能见证他们的婚礼,可现在呢?只能徒留遗憾。
      “哥,你慢些,小心伤口……”
      江小鱼被江风拽得像个轻飘飘的风筝,二人飞一般地冲出陵园,那架势在外人看来分明是大白天被鬼撵了一样。
      “鱼儿,你说咱俩先去我爸那里报喜,还是先去你爸那里?”
      “当然是先给咱妈报喜……”
      一句话让江风又再次回到现实,对呀,当然是第一时间回会所给老妈报喜,可白爷这事儿又怎么说?难道就这么一直瞒着老妈吗?
      停下脚步的那一刻,伤口已经传来阵阵剧痛,当然,还有比伤口更痛的地方,那就是胸膛内那颗滚烫的“心”。
      回首望向陵园深处,苍松翠柏的掩映下已经看不到那块墓碑,但江风能够感觉的到,白爷就在那里笑盈盈地望着自己,他的眼睛亮了,明亮明亮的,老爷子在冲着自己微笑,这一刻他不再是一个盲人,而且脸上洋溢出来的尽是幸福的笑……
      “白爷,风儿要和鱼儿结婚了,您能听到我说的话吗?!”
      “白爸爸,鱼儿给您报喜了,白爸爸,您听到了吗?呜呜……”
      陵园内外回荡着这个充满幸福的声音,可能是这声音太过甜蜜,就连枝头上正在尽情欢唱的鸟儿都屏住了呼吸,因为它们那清脆的歌喉此时也变得黯然失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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