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雀》一巴交

4、腹黑才是王道啊

　　第四章

　　贺熙端着酒杯与周围的宾客寒暄谈笑，心不在焉地应付着“贺总年轻有为”，“日后飞黄腾达”之类的奉承话，等着主角出场。
　　宴会已经差不多进行到高潮部分了，贺熙微笑着注视眼前的觥筹交错，衣香鬓影，仿佛这一派繁华太平对于他来说稀松平常。
　　台上司仪开始说起轻松有趣的开场白，所有来宾都停下交谈安静地听着，不时爆发出阵阵笑声。贺熙表面仍然专注，眼睛余光扫过场上来宾，几乎C城所有叫得上名的企业都受到了邀请，除此之外检察院，工商局，工会，公安厅，税务局，著名律师事务所“大任”的核心人物全都到场。明明只是一场接班人领权宴会，倒成了铜雀集团在尽地主之宜，真是派头不小呀派头不小。
　　张子衡步履优雅地走上台，人群中有了一阵小小的骚动。带着平和的微笑，他并未立刻开口说话，只是静静地站着，等底下的喧哗平息。
　　贺熙趁机打量起他来，张子衡如传言一般面容清俊，五官其实并不特别精致，但就男人而言的确是无可挑剔。他身材修长，比例也很匀称，虽然年轻，衣着和举手投足都显露出大家风范，有气势得很。狭长的眼睛不论是微笑还是看着别人时都流露出商人的气息，好像在评估你这个人的附加值，最奇怪是这样的一张脸，左眼下方居然长了一颗淡淡的棕色的泪痣，令人不但不觉得不合适，反而让他身上盛气凌人的王者气息混合了几分天真，有一种说不出的矛盾美感。
　　他的眼睛让贺熙想起了另外一个人，想起那双天生就弯成月牙的眼睛，贺熙微微分了心神，张子衡的声音在台上响起，他连忙收了心专注地听起来。
　　客套话已经被开场的司仪讲得差不多，张子衡一开始就切入正题，初略地分析了一下铜雀集团总部设立在C城的举动将对全城的发展与未来规划起到多么重要的推动力，以及与在座各位的良好合作意图等等。
　　言下之意大家都心知肚明，C城虽然也是省会城市，但是比起中国沿海地区和几个重要直辖市来分量还是远远不够的，铜雀这次将总部设在C城的举动只怕是个开头，也是给在场的企业一个下马威，预示着这几年来转战海外的铜雀集团要开始将主力放在国内市场了。倘若要在现在已经基本饱和的国内市场中分一杯羹，张子衡势必要先拿下C城，作为进军国内的据点。
　　贺熙仍然悠然自得地小啜几口香槟，台下已经有几家坐不住的企业领导开始切切私语，他看着台上神采飞扬的张子衡微微笑了，那人预料得果然不错。
　　公众发言结束，张子衡走下台来与各位企业领导们握手寒暄，他谈吐优雅，气度不凡，语言真诚得连平时听起来千篇一律的恭维话从他的口中说出来也仿佛成了真的。
　　当张子衡终于站在贺熙面前时，贺熙难得地觉察到了一丝压迫感，几个临时团结起来的企业领导们正缠得贺熙脱不开身，这种同舟共济的态度无疑是被铜雀的阵势逼的，特别是那个鑫业集团的老总黄昌，五十好几的人了，还像个黄毛小子一样如坐针毡地直拉着贺熙想他入伙。看到张子衡时，几个心怀芥蒂的企业领导互道久仰后借故走开，只盼着留下贺熙与他周旋。
　　“早就听闻贺总的大名，但今日一见，贺总比我想象中的要年轻很多啊。”张子衡笑容真挚，注视着半倚着窗台的贺熙诚恳地说。
　　“哪里哪里，相比之下张总不但年轻有为，还长得一表人才，我不过是今后要在张总的羽翼下混口饭吃的生意人罢了。”贺熙举了举杯，回应得有点嬉皮笑脸。
　　“贺总说笑了。”张子衡也学贺熙半倚上窗台，视线落在窗台雕花的栏杆外几棵梧桐树上。
　　夏天树木的叶子郁郁葱葱，落日的余辉在窗台上洒下点点光斑。
　　贺熙和张子衡都没有说话，只是望着窗外出神。
　　过了好一会儿，贺熙才打破这奇怪的沉默：“恕我冒昧问个问题，C城并不是什么具有重大战略意义的城市，据我所知张总也是力排众异执意将总部设在这里，其中是不是另有隐情呢？”
　　张子衡的视线从窗外收回，举起手中的香槟一饮而尽，这次笑起来，眼角都是上扬的。
　　“贺总多虑了……因为我想这么做，就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