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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 4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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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两位不速之客，嵇少陵很有些不知所措。岑潭曾经说过，他已经将孙宜年、章千乘二人打包丢到南非去了，现在他们怎么会联袂出现在这里？
难道岑潭又没说真话？嵇少陵觉得自己太阳穴处的血管突突直跳。
这两个人的身体状况看上去很差，俨然是即将倒地而亡的可怕样子，他只得压下自己的满腹疑问，一叠声地叫黄阿姨去请医生。
孙宜年缓了一会，回过神来，趁着黄阿姨还没走出门，开口阻拦：“不用这么兴师动众，我俩只是看上去吓人罢了，实际上只划破了几道小口子。”
嵇少陵对他的说辞表示怀疑，因为章千乘看上去像个血葫芦一样，瘫倒在地。
孙宜年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解释道：“在逃命的时候，我们慌不择路跑到一座市场里，他被人泼了一身鸡血。”
想到孙宜年的身手，嵇少陵暂时相信了他们的说辞，便让他们先去客房洗个澡，改让黄阿姨去取医药箱。
颜九□□过几天急救，自告奋勇地帮他们处理伤口，嵇少陵观望了一会，发觉自己根本插不上手，讪讪发问：“你们为什么会回来？怎么搞成这样子？”
章千乘用沉默将自己封闭起来，孙宜年轻咳一声：“这里发生的事情我全知道了，美芬奶奶告诉我的。”
嵇少陵忆起那个夜晚，孙宜年对他说过的话，原来他同嵇、岑两家的渊源，竟然是真的。那么孙宜年在整件事情当中，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呢？
见嵇少陵没什么反应，孙宜年有些无奈：“你还是不肯相信我吗？我和美芬奶奶一样，是这两次矿难的受害者，还有你们家的华阿婆，我小时候受过她们不少照拂。不过两位老人家把最大的秘密藏得严严实实，直到现在我都很难相信这个荒唐的换子事件是真实的。”
他提起华阿婆的时候，神情很是柔和，看来他们之间的感情应该不错。嵇少陵本想告诉他华阿婆去世的事情，可是看他舟车劳顿回到国内，随即又被袭击，也不知能不能经受得住这一噩耗。
于是他岔开话题：“所以你这次回来，是为了亲自验证一下我们的身份吗？”
孙宜年笑着摇摇头：“可能是我比较凉薄，我从没觉得应该向你们两家报仇，但也不觉得你们有恩于我。得知这个变故之后，我本打算继续在南非生活下去，只是很不巧，我和美芬奶奶的通话内容，被这家伙听到了。”
嵇少陵看看章千乘，他身上的血迹已经清理干净，肩膀处被人砍了一刀，伤口虽长但是一点也不深。他就像一条死鱼一样，躺在沙发上，毫无生气。
孙宜年接着说：“他坚持认为，岑总会有危险，问他原因，他又不说，还趁我不注意的时候跑出去，打算偷渡回国。岑总说过，与他死生不见，但是我总不能让他沉在印度洋里，就带着他一起回来了。本想着让他远远看上岑总一眼，结果一落地，就被人拿着冷兵器追杀，幸好九九出手相救，将我们带到这里。”
嵇少陵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袭击他俩，这件事看上去不是岑家人做的，更不是他做的。难道是那股打击嵇、岑两家的势力？可是这两个人一个已经远离了岑家的高层，另一个更是路人一枚，他们又有什么必须被除掉的理由呢？
孙宜年也在分析这个问题：“我这些年一直和岑总在一起，经营正当生意，竞争对手都是良民，没人会下这种狠手。要是说岑家人为了威胁岑总交出手里的产业，也没有必要找我，我又没那么重要……”
说完之后，孙宜年便用一种颇为暧昧的目光看着嵇少陵，看得嵇少陵毛骨悚然。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岑潭当着众人的面给他套手镯的事情大概也传开了。
嵇少陵不由自主地躲闪着孙宜年的眼神，一不小心便与章千乘撞了个大眼瞪小眼，这家伙终于不再目光呆滞，脸上挂着惨笑。
“对了，我们到了这么久，怎么不见岑总？我本以为你们两个会在一起，都准备认命受罚了，他迟迟不出现，我的心就一直悬着，还挺折磨人的。”
孙宜年口中说得凄惨，但是从他的神情中充满了戏谑，看不出丝毫不安。
之前嵇少陵一直在发愁，他很想知道岑潭是怎么和唐珩搅和到一起去的，以及接下来岑潭会有什么举动。他的身边除了颜九九之外，再没有人能和他讨论这些事，而颜九九被混乱中的嵇家搞得焦头烂额，根本没有时间分心。
现在孙宜年从天而降，又是个有主意的人，真是不二之选。只是他这个回归的时间段卡得太巧，就怕他是受了谁的指使……
嵇少陵还在迟疑当中，颜九九接起一个电话，手中的绷带慢慢滚到地上。
与此同时，嵇少陵的手机也响了一声，他看到岑池发来的一条信息：快撤。
他缓缓转动脖子，与颜九九四目相对。他们都从对方的眼中读出了危机。
颜九九立刻起身，但是没有进行下一步动作，他背对着孙宜年和章千乘，给嵇少陵疯狂地使着眼色，嵇少陵看得出，他是想问这两个人该怎么办。
章千乘的目光还是十分呆滞，孙宜年则歪着头，眼中满是探究。
经过一番艰难的抉择，嵇少陵下定决心，对颜九九点了点头。
颜九九翻了一个大白眼，看上去很是不爽，嵇少陵正想找个理由说服他，突然被一股大力拉起，他感觉自己的身体马上就要与地面平行了。
颜九九拉着他奔出门外，不忘低声叫上屋里的两个人：“跟我走，到地下室去。”
屋子里那两个病怏怏的人一跃而起，竟然比他和颜九九还要迅捷。
“我要拿上一样东西！”嵇少陵挣脱颜九九的手，回屋翻出岑潭的首饰盒，然后火速冲到走廊上，跟在颜九九身后，奔向地下室。
颜九九推出两辆摩托车，又将地下室的应急背包甩到他的怀里。
“能撑一阵子吗？”他问孙宜年。
孙宜年的脸色有些白，但是精神不错，他点点头，戴好头盔，章千乘紧紧跟在他身后。
嵇少陵也紧张起来，来到地下室的尽头，打开暗门，后面是一条幽长的隧道。这条只有他和父亲知道的隧道，通向三公里之外的荒山。
颜九九惊讶得合不拢嘴：“竟然还有密道？我原本的打算是带着你们从花园里冲出去。”
嵇少陵把头盔罩在他的脸上，坐在车后座：“你还是抽空想想，咱们冲出去之后的去处吧！”
几声轰鸣过后，两辆车，四个人，消失在幽深的隧道中。
早已过了午饭时间，四个人蹲在市郊荒山的一汪水塘边上，就着可乐啃干脆面。
多亏颜九九将应急背包带了出来，他们才有钱和秋游的中学生们换吃的，虽然大家都很费解，为什么这几个孩子要跑到这种荒山野岭来秋游。
孙宜年和章千乘两个人的时差还没倒过来，又度过了兵荒马乱的一上午，此刻都有些精神不振。
颜九九趁机将嵇少陵拉到十米之外的地方，“咱们嵇家终于如你所愿，那些地下产业都被人吞并了。”
嵇少陵的心情很沉重：“有没有人员伤亡？”
“凡是在我看来比较可靠的人都失联了，我也不知他们是死是活，运输公司的李爷给我打了最后一个电话，告诉我带着你快逃，我听到电话里有打杀声。”
“巧了，岑池也告诉我快跑。”嵇少陵深吸了一口气：“是我误判了形势，我本以为对方不会这么暴力，给我们来个下马威之后会用谈判一类的手段。他们这么大张旗鼓地发动攻击，难道不怕扫黑除恶把他们给扫进去吗？”
颜九九捂着额头，简直不想理他：“咱们家就是传说中的黑恶势力啊，对方雇几个亡命徒，压根伤害不到他们的根本，可是咱们就得吃不了兜着走。还有，你什么时候对形势的判断正确过？就说在这种危急时刻，你还带着他们干吗？”
嵇少陵看了看在一旁晒太阳的两个人，他们对这边发生的争执浑然不觉。
“人是你带回来的，总得送佛送到西吧。”
颜九九狠狠地敲了下自己的右手：“我的手就是贱！可是你把他们俩放在家里不行吗？又没有人认识他俩，就说他们是齐叔的侄子什么的，别人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而且……… ”
他小心地向那两个人的方向瞟了一眼：“你就不怕他们两个别有用心吗？”
“我当然想过。”一提到这个，嵇少陵心里有说不完的话：“自从爸爸去世之后，我就惶惶不可终日，觉得所有人都要害我。我怀疑过岑潭，怀疑过孙宜年，怀疑过唐珩的姑姑，还怀疑过你和莉迪亚。”
“什么？我没听错吧？”颜九九被点到名，满脸的震惊，使劲掏掏耳朵。
“可是渐渐地，我发现，我误会了岑潭，也误会了你，至少直到眼下这一秒，你们都没有背叛我。我觉得最近一个月以来，那个神经兮兮的自己很可悲，我都变得不像我了。”
“所以我赌上嵇家的一切，以及我的性命，相信岑潭最后留给我的信息，也相信你对我的忠诚。我过够了疑神疑鬼的日子，与其在忐忑和焦虑中苟活，不如坦坦荡荡地直面即将到来的一切。”
颜九九长叹一声：“你没变，还是那个一天能把老爷气死八百回的你，我都快被你气死了。”
“你别想趁乱占我便宜。”嵇少陵本在慷慨抒发内心豪情，被他一盆温水泼得清醒起来。
“我能不气吗？岑潭和莉迪亚小姐也就算了，”颜九九向那边努努嘴，“你竟然拿那两个家伙和我比。他们什么都没做，你对他们的怀疑就解除了？”
“最新线报，岑家老□□水，把他叔叔，也就是你们认知中的岑老爷子软禁在医院里了。”孙宜年坐在地上，冲他们喊道。
岑家老三？嵇少陵不相信那个色厉内荏的三伯有这个胆子，可是他人在此处，实在是无法知道嵇、岑两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所有消息都没头没尾，令他十分不快，他有些后悔，不该从家里逃出来的，留在家里总能死个明白，不像现在。
他正为此烦恼，章千乘秀气的侧脸映入他的眼帘，那个用过两次的老办法再次浮上心头。
他想了想，向章千乘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