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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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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中的水很冷，还带着点消毒剂的味道。
嵇少陵觉得岑池真是幸运，因为被推下水的人是他。毕竟他从四岁起就是一位游泳健将，虽说称不上是飞鱼，但也曾被教练誉为几十年难得一见的小天才。
嵇少陵保守估计，这池水的温度不到15摄氏度，如果换了是别人掉进来，没准会来一个呛水、抽筋、慌乱扑腾的溺水三件套，到时候绝对够岑池喝一壶的。
嵇少陵隐隐听到有更多的人向泳池这个方向聚过来，他突然玩心大起，不再划水，而是一动不动地浮在水面上。
“好端端的，你为什么要推他？” 有人正在质问岑池，听上去好像是唐珩正一路小跑着过来。
岑池也有点慌了，但还是下意识地反驳道：“我就是不小心碰了他一下，不是故意的，而且他的水性好着呢，小时候经常参加游泳比赛的。”
“我家少爷倒是挺擅长游泳的，可是那是在做好了热身的情况下，刚刚他毫无防备，就被你给推下了水，我好担心他抽筋啊。”颜九九说道，不过听起来似乎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
也难怪颜九九不着急，因为嵇少陵刚刚下水的时候，忙中不忘给他比了一个“放心”的手势。
“对呀，你看他，在水池中央一动不动的，怎么看也不像是能自救的样子。来人啊，快来人啊！”唐珩开始不顾大家闺秀的沉稳形象，慌慌张张地四处喊人。
“岑潭，快叫人来，嵇少陵溺水了。”她突然惊喜地提高了音量，看样子是捉到了岑潭。
“阿陵？你怎么会掉到距离池边那么远的地方去？”可能是由于多普勒效应的缘故，岑潭的声音听上去和平时不太一样。
至于到底是怎么个不一样，嵇少陵身在水中，辨别能力下降，没总结出来。
“能不远吗，您家二少爷推他的时候，力气可不小。”颜九九见缝插针地给大家播报事情的经过。
听上去不仅仅是岑潭来了，似乎还有其他人。
很好，就让周围人对岑池的谴责来得更猛烈些吧！反正我还能在水下撑个两、三分钟。
嵇少陵一边憋着气，一边听着岑池无力的辩白，心里终于舒服了一些。
不过颜九九最好能及时下水捞他一把，不然过一会他要是自己憋不住了，主动从水里窜出来的话，岑池就算是得救了。
这时，他觉得有人跳进了泳池，因为有一波水浪打到他的身上。
“岑潭！你！”唐珩发出一声尖叫。
嵇少陵好好地呆在水中，本来十分平静，听到是岑潭下水来救他，他心中又是慌张，又是激动。
岑池在岸上气急败坏地喊道：“你不是不会游泳吗，下去添什么乱？”
什么？岑潭不会游泳？嵇少陵被岑池的话吓得一个激灵，忙在水下睁开眼，寻觅岑潭的身影。
岑潭正在距离他不到两米的地方扑腾，头露出水面之后很快便重重砸下去，看样子的确是不怎么会游泳，但是即便是这样，他仍然努力地向嵇少陵的方向划来。
嵇少陵恨极了自己刚刚的决定，万一岑潭有个闪失，他真是自裁都无法谢罪。
正在他追悔莫及之时，岑潭已经扑到了他身边，并且牢牢地抓住了他的手臂。
随后岑潭便剧烈地咳起来，大概是肺里的氧气耗尽，他不会换气，狠狠地呛了一口水。
嵇少陵再也顾不上假装溺水，反手托着岑潭的脖颈，将他的脸抬出水面。
岑潭已经丧失了一部分意识，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手脚并用，紧紧地攀住嵇少陵。他的力气大得惊人，嵇少陵硬是被他给拖入了水面之下。
嵇少陵暗暗叫苦，如果是在他刚下水那会，体力充沛，连着救两个岑潭都不在话下。可是现在，他已经在水池里憋了两分钟的气，勉强能够自救而已。
如果岑潭再这么使劲地拉着他，不让他抬头的话，他们两个人大概要做一对沉塘鸳鸳了。
这时又有人游过来，从背后环抱住他，扶着他的头，然后慢慢向岸边游去。
“少爷，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就为了吓唬岑池一下，你也不用这么卖力气吧。”颜九九一边奋力救人，一边在嵇少陵耳边小声吐槽。
颜九九的手法相当专业，嵇少陵终于放下心来，而且经由刚刚一阵扑腾，岑潭也没力气了，乖乖地随嵇少陵一起，被颜九九带到岸边。
他抓住池边的扶手，和颜九九一起，先把岑潭托了上去。
岑潭到岸上之后，刘管家立刻冲过来施救，可喜的是，只按压了几次胸腔，岑潭便吐出一口水来，看样子不会有大碍。
这时嵇少陵一直提着的心终于落回了原处，他一下子松弛下来，发现自己有点像是脱力了，浑身上下都酸痛不已。
之前岑池一直蹲在岑潭身边，这会见他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便直起腰，居高临下地嘲讽起来。
“啧啧，我还以为你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报了个游泳速成班呢。原来是逞英雄而已，还差点把自己给搭进去，以后出门可别说是我的亲戚，我都替你脸红。”
嵇少陵在水里歇了一会，恢复了一点体力，刚想上岸，便听到了岑池对岑潭口出狂言，顿时新仇旧恨一起浮上心头。
正巧岑池站在他面前，他恶从胆边生，一把抓住岑池的脚踝，直接将他拉下了水。
“你这个！”岑池还没来得及将骂人的话说完，便沉了池。
嵇少陵一点负罪感都没有，因为岑池和他是在同一个游泳教练手下成长起来的，那家伙的水性虽然不如他，但是也远胜常人。
岑家的佣人们还没来得及把岑潭扶进屋里，听到声音后又是一阵惊呼，忙分出一部分人，七手八脚地营救岑池。颜九九趁乱将嵇少陵拉上岸，又抢来一条大毛巾，披在他的肩上。
还没等到嵇少陵擦干头发上的水滴，岑池就爬上了岸，全身水淋淋的，像个水鬼一样逼到嵇少陵面前。
还没等他开口发难，嵇少陵便咳了两声，虚弱地对他说：“真是对不住你，刚刚一不小心把你的腿当成了扶手，你没事吧。”
岑池被他噎得翻了个白眼：“行，刚刚算是你不小心。不过你给我解释一下，之前为什么装浮尸装了两分钟，别人不了解你的底细，我TM还不知道吗？”
“水太冷，我被冻僵了。”嵇少陵诚恳地答道。
岑池气得直喘粗气，他刚刚想开口骂人，一阵北风吹来，他肉眼可见地打了个寒战。
“行，这次算是我拿你没辙，你给我等着！”岑池恶狠狠地对嵇少陵放出狠话，只是他牙齿发出的打架声令他此刻显得尤为色厉内荏。
他被一群佣人簇拥着，回屋取暖去了。
随后，嵇少陵在刘管家的引领下，来到二楼的一间客房进行沐浴更衣。披上干净的浴袍之后，他心中仍惴惴不安，也不知岑潭现在怎样了。
一阵“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嵇少陵一边端起佣人送上来的姜茶，一边去开门，他打开房门后，只见岑潭出现在门口。
“学长，你没事了吗，怎么不多休息一会？”他惊愕地堵在门口，他还以为岑潭要睡上一阵子呢。
岑潭刚要开口说话，便忍不住轻咳起来，嵇少陵忙闪开，将他让进屋。
岑潭已经吹干了头发，也换了一套干爽的衣服，可是嵇少陵总觉得他的周身仍是被水汽氤氲着，就连眼睛都是湿漉漉的。
“我已经休息得差不多了，但还是放心不下你，就下楼来看看。”岑潭坐在床尾凳上，用探寻的目光看着嵇少陵：“你怎么样，在水里浸了那么久，会不会着凉？”
嵇少陵羞愧难当，让一个差点溺水的人来关心他，他这是造的什么孽哟。
“我很好，一点事都没有，学长你以后千万不要这么冲动了，我看岑爷爷被你吓得不轻。”他低着头，不敢对他说自己是为了吓唬岑池，才在水里憋气的。
岑潭本想说，如果换了是别人，我就不会冲动了。
可是当他看嵇少陵内疚的样子，他不忍再给他添加更多的心理负担，于是他改口道：“我也不知是怎么了，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就已经在水里了。”
岑潭说着说着，自己都觉得有点好笑：“我下水之后是不是特别怂，好像抓着你不肯松手是不是？”
嵇少陵的手臂就露在外面，岑潭注意到，那上面有几个明显的指印，好像是被他给捏紫了。
他一边觉得有些心疼，一边又滋生出一种阴暗的满足心理——冷白皮肤上的这些个印记都是他一手制造的，真是有种奇诡的美感。
想着想着，他的手指便不由自主地放到了那几个指印上。
嵇少陵一愣，抬起头疑惑地看着岑潭。
岑潭这才发现，自己又冒失了，他忙缩回手。这不像是在楼顶那会，当时还有个天气寒冷的借口去拉他的手，现在该找个什么说辞呢？
我看你被我弄伤了，我帮你揉揉怎么样？
岑潭开始认真地考虑这个理由的可行性来。
“还疼吗？”他斟酌再三，觉得自己不能太不要脸，于是选了个最纯情的问法。如果嵇少陵说还疼的话，他再上手帮他按摩，
不过嵇少陵没给他这个机会，飞快地将袖子放下去，遮住指印，“不值得一提的事情，你不说的话，我刚才都没有注意到。”
“哦，那就好。”岑潭一向认为自己是个比较健谈的人，可是眼下，他却不知道该对嵇少陵说些什么。
碰巧嵇少陵也在这么想的，于是两个人对坐着，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当中。
“学长你有没有觉得这间客房的空调开得太足了？”嵇少陵觉得脸上热得不行，望着墙上的空调控制器。
“是有一点热，这样吧，你换件衣服，咱们下楼去，我算着时间，宴会也快结束了。”岑潭提议道。
嵇少陵有些为难：“我的衣服还在洗衣房，刘管家说帮我洗净烘干之后再拿上来。”
他也存着一点自己的小心思，如果岑潭能一直陪他在这间客房里坐着，那么刘管家晚些给他送衣服也无所谓。
岑潭想了想，“那这样吧，我借你一套衣服，正好你最近锻炼得不错，我的衣服你也可以穿。”
说罢，他便打开了客房的衣柜，在里面翻翻找找。
“学长，你这是？”
岑潭翻出几件夏装，看了看又放了回去：“半年前我的卧室装修的时候，我就住这间屋子，搬上去之后，有些衣物还没拿走。”
嵇少陵想要继续和岑潭独处的美梦破灭了，但是看着岑潭翻找衣物的背影，他又觉得今天没有白当这次落汤鸡。
如果能穿上岑潭的衣服，那也不错。
不一会，岑潭凑齐了一身衣物，他拿着上衣在嵇少陵身上比了比：“不错，应该适合你。”
然后他就坐在小沙发上，看着嵇少陵。
看他的架势，是要等嵇少陵换好衣服之后再一起出去，嵇少陵虽然内心十分紧张，但是请岑潭出去等这种话，他是绝对说不出口的。
反正岑潭的样子他都看遍了，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吃亏。
他抱着这种心态，索性把心一横，不去看岑潭。就当他是墙上的一副装饰画，大大方方地脱下浴袍，换上岑潭为他准备的牛仔裤和休闲衬衫。
岑潭的内心活动也是千回百转，既为眼前的美景而兴奋，又为嵇少陵坦坦荡荡的态度心酸。
到底什么时候，他才能明白我的心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