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你喜欢我》金色婵衣

6、第 6 章

　　人生总是巧合多，就在第二十一天记忆濒临遗忘之时，李燃再一次出现在了程邺的面前。

　　全市篮球联赛上，程邺不凑巧的坐在了最后一排，他什么都看不见，旁边全是空位。

　　他心里不禁苦涩，谁会想坐在最后，估计除了他这个迟到又孤僻的人，再也没人了。

　　然而不凑巧的是，李燃带着一脸淤青，坐在了程邺身旁，他的右手打着石膏，像是受了很重的伤。

　　李燃一个阴鸷的眼神扫射到程邺身上，他沉默了半响，才缓缓道：“你是上次那个……”

　　程邺忙垂下头，他心里慌慌地，先要挪到更远的地方去。就在他动身之时，李燃好像是洞悉了这一切，他冷笑一声：“我在这能吃了你吗？”

　　“我……我这里看不见，有人挡着，我去旁边能看见。”

　　“是吗？”李燃打量了前面一排不守规矩的站起身的学生，“全都被挡住了，你去那个角落，好像更看不见吧。”

　　程邺攥了攥手，他没有再说话，只是在想怎么才能从这里逃离。犹豫之下，他开口：“既然看不到，我还是提前回校的好。”

　　“校车转给你一人开的？你想走就走？”李燃没好气的道，“是不是看我不爽，故意躲着我。”

　　这还真让李燃说对了，程邺是真的不敢跟他打交道。虽然他身上有着一种，奇妙的吸引力，让程邺的心跳加速，不断地碰撞着胸膛。

　　李燃突然咧嘴笑了起来，很是阳光耀眼，哪怕脸上挂着伤。

　　他上前靠近程邺：“是怕我再打劫你一次？”

　　程邺先是摇了摇头，随即又点了点头，他有些无奈：“我这次也没带钱。”

　　“哦，那你什么时候带钱，再让我打劫一下，我可能就能原谅你上次撞伤我了。”

　　程邺皱起眉头，见四下人多，硬着头皮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动不动打劫，难怪你……受伤……”

　　李燃倒是没皮没脸，他挑起眉头：“那能怎么办，没钱呗！要是有钱，也不至于这样了。”

　　“是吗？”

　　“嗯。”李燃有些头疼，他揉了揉太阳穴，“看你的穿的用的倒不像个穷人，怎么天天不带钱呢？”

　　程邺苦涩一笑：“我爸妈管得严，怕我乱花钱，养成不好的习惯。”

　　“有爸妈可真好啊！”

　　“你没……”话在嘴边，程邺立刻收了回来，险些说错话了。

　　李燃倒是满不在乎，“你可真够胆小的，想说就说呗，我现在都这样了。”李燃抬起打着石膏的右手，无奈地耸了耸肩，“我还能揍你吗？”

　　突然场上的奇悦校队投出了一个精彩的三分球绝杀，当下全场的人都沸腾了起来，人声鼎沸之际，程邺动了动唇：“也许你真的能——”

　　在嘈杂声中，李燃并没有听到。

　　程邺不动声色的在心里窃喜，他看着李燃那一副你在说什么的呆状，竟觉得他有些可爱。

　　李燃看着场上的人，很是不屑道：“切，不过一次罢了，要换我，早就把比分拉回来了，还用这么久？”

　　程邺看不懂篮球，安静地问道：“你也是校队的吗？”

　　“那当然了。”李燃笑了笑，他又靠近了一点，“你看起来是一点都不关心我们学校的事，我在校队都一年半了。”

　　“是我孤陋寡闻了。回去我会了解的。”程邺说了又补了一句，“很认真的了解。”

　　“好啊！”李燃的桃花眼一弯，笑起来像是蕴满了深情，这一点是李燃的长处。多年后，无论李燃做错了什么，只要他对着程邺一笑，程邺总会心甘情愿的原谅他。

　　此刻的他看着李燃对他灿然一笑，程邺倏然感觉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微微地刺了一下，从胸膛内不断蔓延出来，席卷全身，引得浑身血液都在疯狂。

　　与罗曼蒂克的一见钟情不同的是，他是第二面钟情。

　　其实程邺不太爱社交，在学校里也只是个埋头苦读的普通学生，大有一副泯然众人矣的感觉，他的未来，不过是考上个普通的大学，成为父母想要的那一种普通又正常的人。

　　他从不叛逆，安分守己又中规中矩，活成了大家都满意的样子。

　　至于他自己满不满意，程邺也说不上来。他现在活着，也许，就挺好。

　　但他不知道，从这以后，未来十几年，他都像是饮鸩止渴般的追逐着李燃的一切喜好，好似只要是跟李燃相关的一切，都能将他从拘谨束缚中解开一般。

　　回到学校后，他开始默默关注程邺的一举一动，悄悄地借着给老师送作业的间隙，翻阅一班班主任电脑上的学生名单，他快速查阅了关于程邺的信息，并默默地在心里记了下来。

　　他明白了，为什么李燃会说，有父母真好。

　　他原来是留守儿童，不富裕的家庭，残疾的长辈，李燃的生活并不安宁。

　　知道了这一切的程邺，开始了有了自己的计划，他想出了各种各样的方法去帮助李燃，李燃这人从不跟他客气，他永远都是欣然接受程邺的帮助。

　　像是理所应当，像是习以为常，总之，长时间的相处之后，李燃觉得他懂了程邺，也会将程邺拿捏在鼓掌中。

　　程邺是很拘泥的一个人，但他并不傻。他知道李燃，对他根本不会有别的想法，他只是将自己作为朋友。

　　一个会给他一切最好的帮助的朋友。

　　程邺已经记不清中学那段时光了，很快乐吗？也许是吧。

　　李燃带过他翘课上网，带过他偷骑机车，带过他抢食堂早饭，只是为了吃上八块一碗的牛肉面，李燃带他做了一切他曾经不敢尝试的事。

　　为什么会有一个人像火一样，炙热又强烈的燃烧在他的生命里。他十多年来，不断反复的叩问着自己，他无法从这团火焰中挣脱，他被一点点的燃烧尽，最后连齑粉都不是。

　　从那段记忆中拉扯出来的程邺，眼神里是挥之不去的阴郁。

　　叶沉很细心的注意到了这一点，他眨巴着眼，笑着说道：“与其触景生情，不如玩个过瘾。现在网吧的设备可比之前好了不止一点，你不想试试？”

　　程邺看着叶沉的眼睛，真好看。他鬼迷心窍的居然在想着，如果之前自己遇到的是这样一双眼睛该有多好。

　　叶沉像是会读心术一样，他有些调皮的眨了眨眼：“喜欢我的眼睛吗？这么认真的看？”

　　程邺将脸别了过去，他掩饰道：“走吧，上网。”

　　叶沉跟在他身后，他轻飘飘地说笑道：“早知道，你该去当个眼科大夫，什么样的眼睛你见不着。”

　　程邺被叶沉的话不禁逗笑了：“这我确实想过。”说着程邺一滞，他的脑海里浮现出死去父母的脸，那不断问责的画面，他摇了摇头，力图让自己清醒过来。

　　叶沉突然拍了拍他的肩，“有些东西，想过就做过，不必一直陷入遗憾。你说呢？”

　　听着叶沉的话，程邺低下头，他找前台开了两台临时机。跟叶沉在网吧打了一天游戏，一直到夜幕深沉，两人才从网吧出去。

　　叶沉技术很好，一直在赢。打完两个人都很开心，是难得的开心。

　　程邺感叹道：“都这么晚了。”

　　叶沉笑道：“我还以为今天要通宵呢！”

　　程邺摆了摆手：“不通宵了，旁边烟味太重，也不知道当年是怎么熬住那些烟味的。”

　　“可能，你当时，有别的信念吧。不管是游戏，还是人，你都有一种争取心，一种信念，支撑着你继续。对吗？”叶沉说着话，目光灼灼，似是能看透灵魂。

　　程邺苦笑一声，他目色如墨静静地看着叶沉：“你很懂我。”说着，他再一次问道，“为什么？”

　　叶沉还是那种懒散样子，他很平静地答道：“你做梦的时候，会强求有个结局吗？”

　　“…………”

　　“就像错误的数学题，既然是错的，从一开始，就不应该解出答案。”

　　叶沉温柔地说着，说着他轻轻地抱住了程邺，“总是追根究底，你会活得很辛苦。跟我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我想你——能放松下来。”

　　诚然，程邺承认此刻他有些感动。

　　旋即他听到叶沉顽皮地挤兑：“不要再开动你那本就不聪明的小脑袋了，会死很多脑细胞的。”

　　程邺此刻假装计较道：“你嫌我笨？”

　　“永远不会。”

　　“可你嘴上这么说。”

　　叶沉轻轻地摸着程邺的脑袋，他贴在他的身旁低声道：“你平时这么说自己，还少吗？”

　　确实如叶沉所说，程邺曾无次数的说过自己愚笨，不聪明，甚至觉得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蠢货。他曾经好似，无比喜欢贬低自己。

　　好像只有将自己的姿态放低，将自己贬低，才能够理所当然的卑微过活，在不清醒的生活中盲目下去。

　　叶沉继续低声道：“可我永远不会厌弃自己，我是个永远热爱自己的人。”

　　“…………”

　　“因为他，是我的全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