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情令]溪云照我眠》谢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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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自知闯下大祸，便用灵识封印了阴铁，而我却再也不能离开寒潭洞。”

　　前因后果系数得知，蓝溱自知此事至关重要，阴铁一旦落入有心人之手，便是牵扯到天下苍生的安危。

　　“那…您与抱山散人是何关系？我正是抱山散人之徒，藏色散人的儿子。”魏无羡得知蓝翼与抱山相识，便急切地想知道她是否与自己的母亲也相识。

　　“你竟是抱山的徒孙？”蓝翼面露喜色，转而归于落寞与愧疚，“我自从犯下滔天大错，就再也没有脸去寻找抱山散人了。你的母亲我也不得而知了。”

　　“我的灵识越来越弱了，而阴铁却开始躁动了，我推测其他几枚阴铁碎片已经现世了。”蓝翼面色凝重，望着三人，郑重道，“我能活过百年已是万幸，现在唯一抑制阴铁力量的办法便是将碎片全部找寻，镇在寒潭洞，我大限将至，活到现在就是为了洗清债务，可如今，也是无能为力了。”

　　“前辈，我等小辈一定全力以赴，为前辈完成心愿！”蓝忘机郑重说道，蓝溱亦是点头表态。

　　“我也是！我魏无羡一定会帮忙找到玄铁，永远压在寒潭洞的！”

　　“好，后生可畏啊。”蓝翼安然地笑笑，随即化作一缕蓝光消失不见，而那块阴铁碎片也落在石台上。

　　众人都在寻找失踪的三人，温情趁此机会来到后山，完成温若寒交给她的任务。岂料金子岐江澄二人恰好赶来，江澄看到背影便认出来跑向她，“温姑娘！”

　　金子岐快步跟上，江澄道，“你也是来找他们的吗？”

　　温情思索片刻点头，江澄眼中充满期待，金子岐瞥见石壁似乎有什么异动，连忙叫道，“小心！”

　　蓝忘机、魏无羡、蓝照眠被吸出来时是猝不及防的，倒在地面上也是手足无措的，特别是以现在这个姿势。

　　蓝忘机压在最下面，手腕缠着抹额的魏无羡压在他身上，被魏婴死死拉住的蓝溱压在最上面，愤怒地叫道，“魏无羡！你给我放手！”

　　“魏婴！”

　　“哎哎哎我放我放我这就放！”

　　蓝溱刚起身却觉得右脚传来一阵撕裂的疼，撑着石壁勉强站立，下一秒却被人腾空抱了起来，“哎？”

　　“你受伤了。”金子岐俯身轻言，温热的气息打在她额头。

　　蓝忘机见状一下子跳了起来，却因为和魏无羡共用抹额而行动不便，“金子岐！你把她放下！”

　　“恕难从命，蓝二公子。”

　　少年很少如此叛逆，起码在蓝溱眼里他一直是那个温和儒雅的少年。此时这个目光坚定，抱着她穿过树林来到溪边的金子岐，是她从未见过的。

　　江厌离远远就看见金子岐抱着谁走了过来，定睛一看竟然是蓝溱，急忙迎上去，看到她脚踝处鲜红的伤口时，心里顿时明了金子岐的做法。

　　“江姐姐，阿羡没有出事。”蓝溱忍着疼痛扯出一抹微笑，在江厌离眼中看来是格外心疼，“别说话了，我们现在就带你回宁室。”

　　金子岐的目光怔了怔，转瞬即逝的神色被隐藏得很好。

　　蓝溱顶着一路上子弟的目光，脸红得像个熟透的虾。

　　“你好像我养的猫儿，受了惊吓就不敢见人。”金子岐心里这样笑着，嘴上也不知不觉就说了出来。

　　“哎你这家伙怎么这样…”蓝溱本想骂他，看到少年扬起的笑容和眸中的亮光，严厉的话语到了嘴边也成了软糯的呢喃。

　　金子岐耳根一红，脚步加快到宁室，蓝瑜远远就迎了上去，和江厌离一同把蓝溱扶到屋内。

　　她见金子岐还傻愣愣地站在外面，瞪了眼道，“傻站着干嘛啊？还不快进来烧水！”

　　“嗯！来了！”

　　江厌离掀起她的右裤脚管，几寸长的口子留着鲜血，她惊呼了一声，“天哪！”

　　“没事了江姐姐，是我不小心划到的。”蓝溱想坐起来却被蓝瑜抵着额头按下去，“你还说！这么长的口子以后留疤了怎么办？背上已经受伤了，现在腿上也是！看以后哪家公子要娶你！”

　　江厌离捂嘴笑着，一番话恰巧被端着热水来到金子岐听得一字不漏。

　　“我！”

　　三人同时回头看着他，金子岐想都没想就下意识说出口，紧紧捏着铜盆，情急之下红着脸说，“我的意思是，蓝三小姐这般优秀，一定能找到如意郎君的。”

　　“啧啧，可不是嘛，咱们照眠的及笄礼上仙门百家多少夫人公子想要下聘礼啊～”

　　蓝瑜故意用言语去激他，蓝溱脸颊飘红，垂眸不敢望向他，江厌离心知肚明，含笑接过热水为她处理伤口。

　　“是啊，当时阿澄也去了，若不是他害羞，爹爹早就去提亲了呢。”江厌离看着蒙着脸只露出眼睛的蓝溱，忍不住地笑。

　　“我……”金子岐只后悔当时自己贪玩，被金夫人留在金麟台，憋了半天满脸通红。

　　“那个清河的小公子……叫什么来着……哦对！聂怀桑！当初聂宗主还同泽芜君聊了半天，我本以为照眠的亲事就这么订下来了，谁知蓝二公子怎么说都不答应，赤峰尊不愿勉强，最终也就不了了之了。”

　　金子岐暗自松了口气，又深呼吸了一下，似是好不容易鼓足勇气，“蓝瑜师姐，我……”

　　“照眠！”蓝忘机推门而入，身上还是湿漉漉的，眉眼间也还带着寒气，他看见蓝溱腿上的伤口，剑眉紧皱，握着避尘的手紧紧用力。

　　“哥哥，我没事儿，就是些皮肉伤，养些日子就好了。”蓝溱冲他莞尔一笑，蓝瑜和江厌离见状，拉着未说完话的金子岐从外面把门拴上了。

　　蓝湛浅色的眼眸透露愧疚之色，她挪过去一些，“那个阴铁碎片，叔父和兄长怎么说？”

　　“叔父此次去清谈会已同聂宗主商讨过了，清河也出现了修士被摄灵的现象。他们猜测温若寒已经找到了一块阴铁，此次温家人来听学就是为了寒潭洞的这一块。叔父担心阴铁出世落在恶人手里造孽，因此也赞同都找回来镇压在寒潭。”

　　蓝溱眸色微动，复而想起什么似的，“叔父和兄长是不是让你去寻找阴铁？”

　　蓝忘机面色不变，沉默须臾，道，“是。”

　　“我也去。”

　　蓝湛看着她，浅眸微动，最终妥协地点点头。

　　***

　　养伤期间，蓝瑜以三小姐需要静养为由闭门谢客。

　　那日蓝溱正大咧咧地躺在床上吃着桂花糕，就听到门外一阵喧闹声。

　　“蓝姑娘，你就放我们进去看一眼吧！就一眼！”聂怀桑苦苦哀求蓝瑜，岂料她纹丝未动，答道，“三小姐在静养，谁也不准打扰。”

　　“那那那蓝湛还来看过她呢！凭什么我们就不行！”魏无羡扒拉着她的衣裳，蓝瑜用力一扯，魏无羡故意到底哇哇大叫起来，“哎呦喂！蓝姑娘打人了啊！快来看看啊！”

　　蓝瑜喉咙里一口老血呛住，冷冷地瞥了眼魏无羡，“三小姐在静养，谁也不准打扰。”

　　“唔唔唔！……唔？！”发现自己又被禁言，魏无羡干脆躺在地上打起滚来，耍赖着不起来。

　　聂怀桑见状急忙笑脸相求，“蓝姑娘，就一会儿！我保证不打扰照眠养伤！我发誓！”

　　蓝瑜狐疑地打量他一会儿，最终板着脸说，“就一会会，不许大叫，不许打闹，不许吵她！”

　　“一定一定！”聂怀桑跟着蓝瑜进去，魏无羡眼睁睁看着门关上，生无可望呈大字形躺在地上。

　　蓝溱早就笑得直不起腰来，趴在床上捂着肚子，一抖一抖，蓝瑜一看到她这幅样子急忙把她扶起来，“你怎么了，是不是伤口又裂开了？”

　　“不……是……”

　　聂怀桑着折扇，紧张地摸上她的额头，又摸摸自己的，“不烫啊，怎么就这样了……”

　　“我才没寒热！”蓝溱坐起来，看着面面相觑的二人，想象魏无羡躺在宁室门口受众人指指点点却无法解释的样子，放声大笑。

　　“魏无羡……哈哈哈哈哈……你们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她拼命捶打着枕头，蓝瑜摇摇头给了聂怀桑一个眼神后便离开了。

　　“照眠……照眠？你可别笑了啊！”聂怀桑戳她脸，半晌才止住笑，“啊……怀桑啊……我不笑了……”

　　聂怀桑从袖子中掏出一盒糕点，凑到她耳旁说，“这可是我从清河带过来的，你最喜欢吃的点心！”

　　蓝溱眼前一亮，扒开盒子后连塞了三块进嘴，那入口即化的口感，细腻绵软，她不禁回到了在清河时，和聂怀桑爬树捉蛐蛐逗鸟的快活时光。

　　***

　　那时候聂怀桑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小孩，一心只想着下了学怎么玩，恰好蓝启仁以历练为由将蓝溱送来清河。

　　前一晚，聂明玦叫来聂怀桑，严肃说道，“怀桑，明日蓝三小姐就要来了，曦臣特意嘱咐我好好照顾她，你一定不能欺负她啊，你是男孩子，该让着照眠的地方就得让着。听懂了吗？”

　　聂怀桑不以为然，他早就听闻姑苏蓝氏家规森严，那个蓝二公子更是行走的蓝氏家规，他可不希望来的是个女版的蓝忘机。

　　一个月后，当聂怀桑被学爬树的蓝照眠踩着肩膀时，他心想这蓝三小姐和蓝二公子真的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嘛？！

　　“怀桑！你别分神啊！我差点掉下去！”头顶的蓝溱大喊道，他回道，“哎哎哎我没分神！你放心爬！我肯定能接住你！”

　　“二公子！蓝三小姐！”孟瑶快步走来，看到这一场景不禁吓了一跳。

　　“孟副使！你来啦！”蓝溱用力挥着手，身体左摇右摆，聂怀桑惨叫道，“照眠你别动啊！我要站不稳了哎哎哎！”

　　“当心！”还好孟瑶眼疾手快扶住聂怀桑，否则蓝溱肯定要摔个狗啃泥。

　　“嘿！”她从聂怀桑身上跳下来，拍了拍手，有模有样地对孟瑶行了一礼，“孟副使，可是聂大哥有何指教？”

　　孟瑶看这个年龄与自己相仿的小姑娘故作老道的模样，不禁噗嗤一下笑出声，露出两个小小的酒窝。

　　“宗主喊二公子和蓝三小姐回去吃饭，快随孟瑶回去吧。”

　　聂怀桑一听立马跳了起来，高兴喊道，“终于能吃饭了！我快被你给踩死了！”

　　“你说什么？！”蓝溱作势要揪他耳朵，吓得聂怀桑一溜烟就跑没影了，她紧紧追着，孟瑶跟在后面片刻不离，嘴角始终洋溢着阳光的笑容。

　　***

　　聂怀桑见她停止咀嚼半晌，以为是这糕点不合她的口味，急忙说道，“照眠，要是这糕点你不喜欢了，我马上就传书回清河叫人寄别的过来！”

　　蓝溱回过神，看见怀桑紧张的样子，笑了出来，“没有没有，我只是想起去年我们在清河时，那次你被我追着揪耳朵，最终你还一下子撞到了聂大哥怀里，他的脸色我这辈子都忘不了哈哈哈哈！”

　　“你还说！”聂怀桑气恼地坐下，想起当时抄的几百遍家规就手疼，但想到自己替蓝溱挨了罚心里瞬间就舒坦多了，语气也轻快起来，“不过还好你没挨罚，咱们聂氏的家法相比你们蓝氏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蓝溱又吃了块糕点，心里暖暖的，她想如果一直能这么安稳度日该多好。

　　待蓝溱伤好了差不多，就得到了泽芜君的传唤。

　　她来到寒室，蓝涣正坐在案前研读古籍，见她来到便温笑道，“来了，快坐下吧。”

　　“是，兄长。”蓝溱品了口茶，淡淡的玉兰香萦绕在舌尖。

　　“你的及笄礼上，叔父就有意为你选亲，”想起当时场景蓝曦臣不禁笑了起来，“可当时江公子脸皮薄，明玦有意撮合你与怀桑，忘机又百般不愿，这一来二去也就耽搁至此了。”

　　蓝溱一听又是要给她选亲，一下子跳了起来，道，“兄长，照眠不急于一时，更何况您与哥哥都还未成家，照眠岂有先成亲之理。”

　　“话虽如此说，但叔父一向疼爱你，也最放心不下你。叔父他平日里对你和忘机严格，其实心中是对你二人给予厚望。”

　　“照眠知晓，可照眠还不想离开叔父兄长和哥哥，况且成亲一事，讲究心意相通，我还没有心仪之人，兄长肯定不愿意我嫁给一个认都不认识的人吧？”

　　蓝溱撇了撇嘴，理直气壮地反驳道。

　　蓝曦臣被她这一举动逗笑，“好好好，照眠不想嫁就不嫁，咱们姑苏蓝氏的小姐，不怕没人娶？”

　　“嘻嘻，兄长最好啦！”蓝溱挽着他的手臂，“兄长，我听哥哥说他要去寻找阴铁碎片，”

　　“嗯，是有这么一回事。”蓝涣看了她一会儿，“你也想去？”

　　蓝溱点点头，期待地看着他。蓝曦臣了解自己这个小妹妹，想做的事一定会千方百计做到，叹了口气。

　　“去吧，和忘机一路上有个照应，照顾好自己。”

　　“谨遵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