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少年东游

18、白晓

　　因为太疲劳，睡得正香，却被人推醒，睁眼就看见隋霖坐在我面前，眼睛有些红，我想可能在水里泡了太久，有些炎症，可三公主在旁边有些怒气。一定是我救隋霖救得太慢，她生气了。看着两人离开的方向正感叹自己的不易，苏姝哭着进来。
　　“你哭什么？”我莫名其妙的看着她，本就无关的两个人，怎么就到我面前哭了起来。
　　“你没死，太好了。”小姑娘揉着眼睛说，眼睛已经有些红肿。
　　我心里想，“死不死跟你有什么关系”嘴上却要安慰她一下。“没事的，只是呛了水”。
　　“才不是呢，我知道水下有什么”苏姝突然的这么一句吓到我，我一直以为她是人，只是生命体征飘忽不定，有时会自己配点药掺在送她的食物中为她保命，可没想到她竟然不是人？“你不记得我，可我记得你，当年你在天雷刑场中救下我，我才有命活到今天。”小姑娘看着我一脸的震惊，有些憋屈的样子，想必我又是一副傻像。都说我藏不住心事，很多事情都表现在脸上，所以很好懂，即使我再怎么控制自己的情绪，自己的表情，还是很容易被人猜出来，后来我干脆就不管这些，坦然的面对自己的情绪。“当初你救了我一命，我逃出刑场后在人间四处游荡，因受过天雷的击打，我不在三界管理名单中，更不受约束，而且还可以无介质通灵，这让我更方便的生活在人间。”苏姝低着头说完，抬起眼角看了一眼我，她知道自己是违反了规定，她很怕我生气。可我只是看着她，然后呆愣愣的坐在那里，我不记得救过她，如果真是她说的那样，我是不是又犯错误了？。
　　“那这个姑娘自己的灵魂呢？”我不是很明白她的操作。
　　“在郎炎的手上，你放心，她绝对没有危险，多数时会让她回到自己的身体”我听完更懵了，还可以这么操作？如果是以往，这个姑娘的灵魂早就被带到阴间，怎么会来回交替的成人呢？“这就是我与众不同的地方，所以郎炎找到我，让我随时附在不同人的身体上。”小姑娘还是看着我的眼色说话，可我不同她怕我什么。“你不要生我气好不好”她询问我，我也只能点点头。
　　“保证姑娘的生命安全，不要做出格的事情就好。”我有些脑容量不足的感觉，很上头。只要不出人命，暂时这样吧。我顾不及自己怎么救的她，也不想在参与郎炎那恶魔的事情里，我现在真的好需要睡觉。
　　勉强送走小姑娘，我一头倒在床上，姿势都是很不舒服的扭曲着，我依然睡了过去，我又做梦了，好逼真的梦境。
　　“为什么是我。”我语气很平静，看着眼前的父亲。
　　“我答应你母亲，不伤害她。”我的父亲还是那副高高在上，好像命令我要听话，不要无理取闹一样。
　　“可为什么是我？”我有些哀求，我想要听到他的安慰，他哪怕说一句谎话哄哄我，我也会心甘情愿为他卖命。
　　“只有你的灵魂，注入到她的灵魂里，她才有可能重生，她才有活的可能。”他的冷静让我感到心寒，让我觉得自己是那么不重要的一个人，好像是为了她而活，为了她而死，完全没有“我”的存在。
　　“为什么是我。”我已经失去了所有力气，跌坐在地上，没有眼泪，没有希望。这句话更是在问我自己，我是谁？我为了什么在这个世界里存活，我活的意义又是什么？
　　“你是姐姐，你要保护她。”这是多么温暖的一句话，他可以说的那么轻巧，可在我听来好像一把利剑插进我的胸口，已经超出我平时受到的那些极限训练。我不知道别人家的父母亲是什么样的，我只知道我的父母亲总是让我照顾妹妹，什么都以妹妹为主，这是对的，在我这里，妹妹是第一位，永远的第一位。可我从没在他们那里得到过温暖的拥抱，没有过夸奖，哪怕一个笑容都是因为妹妹，才会看向我。所有的事情我都想做到最好，都想要得到认可，可我总是在看着他们的眼色生活，看似大大咧咧的我，也曾在夜里哭过，也对妹妹有过嫉妒之意，也想要一个属于我的微笑。直到有一天，我被雷击中，母亲没有缘由突然的离开，让我这个愿望再也不会实现，那是我心里缺失的一部分，我慢慢的开始“叛逆”，经常做一些无痛无痒的小事，让他们知道我的存在，即使他们依然看不见，我开始能适应自己一个人的生活也好。所有的负面情绪都涌了上来。
　　“你放下手中的武器！快放下，停下你的脚步！”旁边的人在喊着。我却慢慢的走向我的父亲，我就想这样走到我父亲面前，想让他看清我，看我也是一个人的存在，不是一个物件更不是一个人的备用品。周围突然多了很多人来阻止我的方向，被迫停止的我能感受到那一种愤怒已经不受我的控制，我想要前进，不管是谁，我不能阻止我。
　　当我的意识回来的时候，我的剑已经刺进阎嫣的胸膛，我的剑刺进了她们最喜爱孩子的胸膛，我刺进她们最柔软的地方，我惊慌了，想要拔出来，手都握在了剑上，我却听到母亲在耳边失望的叹息声。我再一次让她失望，我的一次次行为已经失去了意义，我感到累了，真的累了，不想要再挣什么，也不能再挣什么，我无力的躺在妹妹的身旁，看着天空下着红色的血，连天空都染成了红色，好像晚霞一样。天雷在耳边不断，却没有一下击中我，我看着空中有那么一个人，偏黑的皮肤，好看的五官，那双眼睛好像里面装着星星一样闪亮。那个人离我是那么近，我想伸手去摸摸看是不是真的，他好像在难过，要流泪一样。可我还没碰到他的时候，一道巨大的闪电从他的身后闪过，我看得清那个闪电背后的人是我的父亲，在我闭眼的最后一刻，我依然看见他失望的表情。我注定是个失败的人，没有办法让自己的父母满意。
　　我带着悲伤、愤怒和眼泪醒来，我满身的戾气无处释放。
　　“姐姐，你怎么了？”秦申害怕，小心翼翼的在旁边询问。我想我的面目过于狰狞恐怖吓到他。我用手掩面，不想和他说话。他却试探着抱着我，看我没有过激的反应，才完全的抱住我。这个孩子给我感觉很瘦弱，没想到拥抱却是大大的，让我觉得自己很小一只，他整个把我包住。很温暖，是个治愈的拥抱，让我觉得不孤单。这个拥抱让我想起姬昱，那个男人看着冷冰冰的，但拥抱也是很温暖，而且给我感觉很踏实，很安全。可他与妹妹在一起，对我这样关心让我觉得错愕。错觉，一切都是错觉，就像当初与秦岭的感觉一样，是我以为对方喜欢我，可到头来却是我的一厢情愿。仔细想想他为什么救我，他的目的很可能与我的父母一样是为了妹妹。我的心一下紧缩，久违的心痛让我抱紧眼前的人，想要从他这里摄取一些温度让自己的心暖一些。可笑，自己差点又犯同样的错误，更可笑的是我想起在哪里见过他。
　　一个炎热的中午，我刚跟小伙伴疯跑完就被妹妹拉着一起下棋，这是我最痛苦的游戏，我讨厌一切动脑筋的事情。我有一搭没一搭的玩着，眼睛观察着周围，看看有什么新鲜事情来分散妹妹的注意力。我看见树上一个肤色偏黑的男孩在看着我们这个方向，开始他的注意力一直在妹妹身上，因为我的几声痛苦的尖叫才让他注意到我。我没死一盘棋都让我很懊悔，因为我该死的胜负心不能接受我的输棋，他可能看见我的痛苦，偷偷的在笑，那洁白的牙齿实在显眼。虽然他在笑我，可我知道他的目光还在妹妹那里，我已经习以为常，我们有着同样的外貌却因性格大大的不同，境遇也不同。所有的小朋友都把她当成小公主，而我是公主身边的骑士保护着她，在家人面前她也是最受宠的那一个，一切她认为好的东西都可以得到。我这身份很是尴尬，有些男孩子性格的我与她完全不同，两位哥哥经常带我玩，也会觉得女生麻烦，好在我从没让他们担心过。我知道他们也喜欢妹妹，私下也会给她好玩的，好吃的，但不会带她出去玩，觉得她更适合跟女孩一起。我还算很欣慰，这样让我觉得自己还有独特之处，尽管家里人总说让我有个女孩的样子，可我就是女孩子，怎么算有女孩的样子呢。
　　看着树上那个黑小子也是那副样子，我心想总有个办法整到你。真的很巧，小伙伴们就在这时来找我玩，我就提议再多加一个人，当我指向他时，大家都没看见。我眼见他就要跑了，不顾大家的阻拦，一定要追上他问问怎么大家都看不见他。
　　他跑的很快，比我认识的小伙伴里的任何一个跑的都快，甚至要与哥哥们一样快，好在我不比哥哥们差，所以一直追赶着他，可他没有征兆停下来让我有些意外，一下撞到了他。当我仔细看他的时候，发现这个男孩子长的真好看，圆圆的眼睛，高高的鼻梁，我突然间明白女生之间说的喜欢是什么感觉，我很想与他认识，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耳边的雷声让我一下清醒，刚才跑的太快，我没有注意到周围的景象，只是觉得树木越来越多，然后就是一片荒芜，现在才看清楚，这是我曾经来过的刑场，虽然不是主刑场，但周边的余雷就已经让我受够了。我想拉着他赶紧离开这里，没想到他像遇到坏人一样挣脱我的手。这次不知能不能那么好运碰到那个心善的人送我出去，我心里有些焦急，却不想一下被雷击中，拉着他的手有些麻木，却没有松开，我心想要尽快带他离开，正要迈步走到时候，再次被雷击中，我彻底的失去知觉，眼前一片漆黑。等我再醒过来时，我的脚脖上有了一圈漆黑的印记，想必是在被击中时留下的。没到天空雷鸣时，它都会隐隐作痛，提醒有那么短情窦初开的事情。没想到，我在乎的两个男人，都是喜欢妹妹。感情这种事情还是不适合我，想想就算了，别当真就好。
　　“好了，我没事。”我拍秦申的背，可他看着哭了起来，又抱着我哭。“你哭什么？”我好奇的问，秦申还是不松手，反而抱得更紧。
　　“我不会，不会再让你受伤。”他这句话说得让我觉得莫名其妙。
　　“没事，我不会死的。”我试着安慰他，对于别人给的善心，还是要好好报答才对。
　　“松开”一个很恐怖的声音响起，我和小狐狸看见一个黑大个站在那里。
　　“你怎么回来了？”我有些惊讶，小狐狸擦擦眼泪，坐在我的身边，黑大个把药提给我。
　　“你现在肉体凡胎，还是要吃东西和些药才会好。”他的声音没有之前听起来那么恐怖了，虽然还是冷冰冰。
　　“谢谢你”小狐狸抢在我前面说出，我笑着替他擦残余的泪。黑大个却板着脸看着我们。
　　“谢谢你了”我还是很客气的说，我虽然想起他，但还是保持距离的好，越远越好。
　　“你怎么换药？”黑大个问了一个我意想不到的事。我看着腹部已经缠好的绷带，有些虚弱的身体自己换药还是可以的。
　　“我会照顾她的”小狐狸在一边帮我整理吃的东西一边说。
　　“你还是算了，我还是可以自己照顾好自己的。”今天的小狐狸太让人捉摸不透，这么殷勤，一定有事求我，等黑大个走了再好好审问他。
　　“我帮你。”黑大个说完就上前帮我拆绷带，吓的我赶紧躲开。
　　“不用，真的不用，我可以的”我因为一下动作太大，扯到伤口。
　　“你已经睡了24小时，现在必须换药了。而且之前的伤我帮你处理的。”黑大个没有停止动作，只是眼睛瞪着小狐狸，小狐狸也上前来阻止他。
　　“不用你”小狐狸拉着黑大个的手，可他胳膊与黑大个的一对比，完全没有拉动，他被迫松开手退到一边。我的坚决也不见效，只能由着黑大个帮着重新包扎腹部的伤口，可想到刚才看到黑大个和小狐狸一黑一白，小狐狸那纤细的胳膊恐怕与我一样，现在看小狐狸好像小孩一样可怜。我的偷笑被两人发现，小狐狸气的跳脚，黑大个也只是嘴角微微上翘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