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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6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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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郡主一张俏脸土灰土灰的,好险张教主至少把人认出来了,要是连他都认不出,八成就心若死灰的回家做姑子去了。
杨逍耳灵眼尖,见状双臂一张,掩住赵敏的身形,笑道,“赵姑娘,借一步说话。”
赵敏摇头,“何须借一步,这里每个人都在说话,就我不行吗?”
行是行,但再说下去肯定要了荆棘老命。荆棘赌上一口气,故作无状的启声说到,“来的是哪家的赵姑娘?今日群豪与会,大喜之日,若是汉家女子,芷若也要敬一杯水酒的。”
“芷若,她是……”张无忌欲要解释,凑过来的手却被荆棘一把摁住。显然她刚刚是在提醒对方,赵敏一介蒙古女子出现在此犹若烈火插炭,自取灭亡,可张无忌的脑回路压根就没想到这一点。
而赵敏既走出这一趟,便是刀架在脖子上也要把话说完。她已经舍弃自己的郡主身份,连父兄的情义暂时也未能顾及,唯有跟张无忌双宿双栖一念,这个赌注不可谓不大,也输不起。今日群豪毕集,她要光明正大的令周芷若颜面尽失,才可一劳永逸。
赵敏扬声道,“都静一静,张教主今日的婚事,恐怕作不得数。”
杨逍踏上两步,欲点赵敏穴道。
赵敏眉间一挑,立马挨在张无忌身侧,向酒席上的范遥求救,“苦大师,你弟子好意来恭贺张教主大婚,却有人要对我动手,你帮不帮我?”
范遥苦着一张脸,一开始他也怀疑门口来的是郡主娘娘,但适才走出两步就被前来敬酒的宾客拖住,此时颇为无奈,斜身叹一口气道,“唉,你又何苦来这一趟。世上不如意事十居七八,既已如此,你来了也勉强不了。”
满堂群豪一见光明左右使的架势,欢乐之声骤减,虽然明教众人碍于赵敏跟教主的暧昧关系并未将其身份点破,然而大家都不是智障,这女子无论身形还是气势,终与她本人吻合上了。
这下不得了,原本其乐融融的欢笑场景中像是瞬息被投进一颗毒气炸弹,什么举杯欢饮百年好合,统统变成了摔杯子开骂,呼呼喝喝的,嚷着来者是否蒙古妖女,尽欲杀之而后快。
好在一声声都是雷声大雨点小,真正动手的一个没有。说到底,在明教地盘,谁敢对张教主挂心之人动手?
荆棘现在是蒙眼瞎,心情也不甚佳,颅内如焚,急于寻找出今日破局的对策,嚯的拍出一掌,冷喝道,“都闹什么!再有嘈杂者,统统给我赶出去。”
在场宾客先前已经见识过新娘子的火爆脾气,如今这个要求听起来合情合理。(绝不是因为首桌的那张花梨木八仙桌被当场打裂而做出的妥协。)
荆棘掌心下翻,身体周围是四块花梨木残片整整齐齐,落位均匀。由于她红巾罩脸,衣袂飘飞,群豪不约而同闭了嘴,禁不住在心底升起一个不科学的名词……鬼新娘。
张无忌对周芷若素来有些敬畏,如他自己所说是又敬又怕,这会儿怕的程度不由又深刻三分。
小三上门打脸之事荆棘是没遇过的,但此时的赵敏从她的立场来看就有些第三者插足迹象。
虽然原著中张无忌是先跟赵敏产生感情,但婚礼既成,荆棘自认底气已经足了许多,慢慢将撑开的五指收拢成拳,藏于袖中,嗓音清洌的道,“无忌结识的姑娘有许多,比如殷家蛛妹妹,韩家昭妹妹,不知这位姓赵的姑娘……又是何时认得的?姓氏倒是有些耳生。”
她一连说出张无忌两位红粉知己,俱是有名有姓,轮到赵敏,本就是化名一个。
俏郡主历来心思精明,但遇到“艳福不浅”的张无忌也偶有醋坛子打翻之时,一股郁结在心不吐不快,“周芷若,你装疯不认识我吗?我敏敏特木耳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不叫赵姑娘!”
“好个蒙古郡主,别怪妾身没提醒,你在众多武林人士面前暴露身份,若待会儿难以走脱,便是咎由自取。”
“今日我既前来,本就没想着掩藏身份。周芷若,你这就以教主夫人自居了吗,还早得很呢!”赵敏厉声反讽。她所气者并非荆棘的羞辱,而是方才张无忌对自己的称谓,赵姑娘,她为他挖心挖肺什么都甘愿,今日再见,却只换来一句疏离陌生的“赵姑娘”。
荆棘手腕发凉,事情若照此发展又与原著剧情差不了多少了,那她还混什么混?在赵敏拿出狮王金发之前必须将事情了结。
若非形势所迫,她是真心不愿跟赵敏交恶,这女子太乖滑,不好对付,又率性,值得欣赏。但如今势成水火,欣赏的念头可以暂时打消。
荆棘试图算计一下赵敏,虽然胜算不高。用目下余光数着跟赵敏之间的步点,面上不徐不缓的说,“婚我已经结了,你若仍倾慕无忌便只能做妾,这方面我管不着,你可以问问他纳不纳你。”
赵敏行事再洒脱也是女孩子面皮,听到这儿不免脸上一红,否认道,“谁说我是来跟你抢他的,当日我救了武当俞三侠和殷六侠性命,张无忌曾答应为我做三件事,我是来找他办事的。”
荆棘一席红袍傲立厅中,姿态十足的道,“三件事且慢提,我也有笔账要跟你算。此处狭窄,咱们去厅外说话。”
赵敏边听边往后退了两步,此处再狭窄说话的地方总有,她担心周芷若如此要求是要对自己不利。今日她直面群豪,须离得张无忌近些方保安全,但张无忌至此还粘在他的新娘身边,周芷若可不会对她手软。幸好周芷若的身手与她半斤八两,她自忖一时还受不了伤。
话虽如此,赵敏尽量不想与周芷若周旋,便一口回绝,“我哪有话跟你说。今日我是来告诉张无忌,我要他做的第二件事就是不许跟你成亲。”
荆棘欲步步紧逼先将赵敏拿下,奈何这郡主实在嘴快,尚不见嘴皮子动弹,话语已然落下。
张无忌听了一呆,神情游离的默念,“什么?”
荆棘朝他推搡一把,示意他挡了自己的出击路线,让张无忌靠边后,才正面与赵敏道,“好得很。可他已经娶了我,这件事他独自一人应承不得,要不你问问我答不答应?”荆棘一副请你来求我的架势,令席间群豪大开眼界。
本就坐在婚宴正席的宋远桥第一个发了难,一边伸手往背后一边愤愤说到,“周姑娘这话如何说得,此事无忌是绝不可能答应的。剑呢,取我剑来,让我当场劈了这个姓赵的妖女。”
张无忌始才从呆滞状态恢复,侧过身拦下动怒的宋远桥,安抚道,“大师伯切勿动怒。您放心便是,无忌不会做出这等违背武林侠义之道之事。”
荆棘一声冷笑,哼哼道,“看来不用问了,他没答应。赵姑娘先来给我一个交代吧。”说话间兔起鹘落,一把捞向前方。
赵敏心生警兆,脚尖点地,不回身就向范遥掠去。若说这厅内有人能念及旧情助她成事,非苦头陀范遥莫属。
荆棘料不到赵敏如此警觉,起先明明算清了步伐方位,可赵敏是双腿在前,身子早已后仰,探出的五指将将沾到赵敏衣襟,臂弯上却先受了范遥一掌。
不过她疼归疼,率先一声惨叫却是出自范遥之口。那凄婉之音,好像捅了马蜂窝一般惨烈。
其实荆棘招式手段尚不及原版的周芷若,好在她有绝招,临出门前在手臂上裹了一圈金针(自制软猬甲)。本来准备扎张无忌一脸,如今范遥领受了,够他疼好一阵子。
范遥情急救主,忍着痛楚再出手,被荆棘以厉声喝止,“范右使,你敢以下犯上?”新晋教主夫人也算光明右使的顶头上司,现在不拿这层身份压人,过期作废。
但被范遥阻了先手,赵敏这条滑溜的泥鳅再度转移方位,荆棘是用听声辨位的方式抓人,短促间也奈何不得。
耳旁一听张无忌如疾风骤雨般袭来,荆棘马上收手,钉子般原地一杵,给人一个“不要看我我刚才什么也没干”的假象。
收手不及的张大教主掌风一拂,控制住身形缓慢降落,已被衣袍带动的气流却无人驾驶,从教主夫人面前刮过,红盖滑落。
荆棘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首现于世人,她目视夫郎,极度委屈的惊愕道,“做什么,要打我?”
“我……”张无忌绝没想过和她动手,只是刚才救人心切,以乾坤大挪移飞身前来的途中气势惊人了些,以致剐蹭到了周芷若。他立即像个做错事的小孩,把双手藏于身后。
荆棘哪容他大事化小,面对群豪,不泪自怜,碎碎念的哀怨道,“贫贱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今日我这糟糠苦盼数月与你一成婚事,席间誓言犹在耳,新婚嫁衣尚在身,我只是伸手要去招待一下赵郡主,尚未动她分毫,你却急急的来打我?”
人设说变就变,杨逍刚喝的一碗水酒差点喷将出来。明教诸位头领都睁大了眼睛,最没反应的有且仅有周颠,原因是,他听不懂。
张无忌恨不得自切双手,一顿足,赶在更刁钻的话说出来以前打断道,“没有,我那是无心的,只是出来时走得快了。”
“真的没有?”
张无忌生怕迟疑片刻更不好收拾,心下一横,豪气道,“我张无忌指天指地发誓,方才是一时情急,若有一丝出手打你之心,便会不得好死。”
荆棘一双圆眼眯起,做怀疑状反问,“真的?以后也不打?”
“当然,誓言既出,岂敢收回。”
赵敏倒吸一口凉气,也是这口凉气吸得她迟了半息才说,“她这是诳你!在座武林群豪难道都是睁眼瞎,看看她现在惺惺作态的样子,多么可耻可笑?我叫你不与她成婚,是想救你脱离苦海。”
“赵姑娘请慎言!”张无忌重重一哼,“你我之事,断无可能,我张无忌是村野匹夫,配……配不上,以后各自安好吧。”
赵敏右手一抖,伸入怀中欲取一物。
荆棘眼角一瞟,如风而至,将她与张无忌的视线隔开,轻笑道,“你瞧啊,他誓都发了,想来我再动手时也不会救你。你最好考虑看看第三件事是不是命他出手救你,其余免谈!”
在座群豪醉眼看人,皆做望洋兴叹之姿,无一不在心中升起一个想法:明教教主夫人心计之深,看来张教主未来注定悲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