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度雨》春光里

9、第 9 章

　　第九章

　　/

　　“你在干什么！”

　　沈钟鱼只觉得手脚僵硬，脚下的血液直往脑顶上冲。她往厨房走去，可沈琼却没打算放过她。她的嘴像是机关枪似的，不停地对着沈钟鱼放子弹，“小小年纪不学好，看见些情情爱爱的就走不开脚。”

　　沈钟鱼脸红了，不是害羞，是羞愧，是刚刚才涌上心头的想法被沈琼不留情面戳破的羞愧。

　　沈琼说话很快，一句比一句还有杀伤力。
　　沈钟期听见声音从房里走了出来，他靠在门上，眼神贱贱地看着沈钟鱼。就像无数个小时候，她被沈琼骂时，沈钟期都会在旁边又跳又笑。
　　现在他长大了，知道让人难受的更好方法。不用言语，只需要小小的一个眼神。

　　沈钟鱼觉得步子有千万斤重，每走一步都费劲极了。沈钟期的声音恰到好处地响起，“妈，沈钟鱼她不会是谈恋爱了吧？”

　　沈钟鱼猛地看向沈钟期。去死吧，她想。可这种想法过后，她又无比的痛恨自己的恶毒。明明两人同根而生，却互相容不下对方。
　　钟鱼的眼神让沈钟期背脊发寒，他躲到沈琼背后，“妈，你看钟鱼她想打我。”
　　“她敢！”

　　沈钟鱼回过头，不再理会沈琼，沈琼的心永远不会偏向她这边。

　　“早知道你这样，我就不会让你读书了，让你早点嫁人，为家里减轻负担。想当年，我当时十几岁就嫁给......”
　　......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小，隐隐约约听见沈钟期向沈琼要钱买笔。

　　-
　　下午时分起风了，大风一吹，树上青绿色的叶子密密一卷。沈钟鱼叫了几个人把买的矿泉水搬到楼下去，篮球场上，梁岫他们正在训练，见水一送过来，纷纷把球一拍，就涌过来拿水。

　　沈钟鱼走在旁边看台上，梁岫拎着水走了过来。
　　“每天下午训练挺辛苦吧。太阳停在楼层上，快要落山。沈钟鱼用手托这下巴无聊地问。梁岫拧开水喝了一口，顺便扭头看了沈钟鱼一眼，“还行吧。”

　　“哦。”这对话没有营养极了，沈钟鱼在想，要找个什么理由离开。
　　风越刮越大，吹的她头发四处乱飞，沈钟鱼从腕上取下皮筋把头发扎好。

　　“打火机是昨晚那个人的吗？”梁岫装作不经意地问。沈钟鱼知道梁岫会看到，但她以为以梁岫这种不爱多管闲事的性格不会问她。
　　沈钟鱼没有想过瞒着梁岫，她停了一会儿开口道，“是的。”

　　“我们现在读书，”后半句话梁岫憋了很久才憋出来，“应该以学业为重。”

　　“我和他不是那种关系。”沈钟鱼想到昨晚沈琼说的话，脸上不禁一红。“总之我和他没有什么关系，就是发生了一些事，然后...然后...总之就是这样，事情也快要解决了。”
　　梁岫有深意地看了沈钟一眼，然后撇过头，“那就好。”

　　-
　　回教室时，教室里人都走光了，只剩唐郁趴在座位上。沈钟鱼没有多在意，毕竟睡过了头是常有的事。

　　她拿了饭卡往外面走。“喂”细微的声音传来，沈钟鱼转头看，唐郁依旧没有动。直到另一声声音大点的“喂”传来，沈钟鱼才确认声音的来源确实是唐郁。

　　沈钟鱼犹豫了半秒走了过去。她轻轻点了下唐郁的肩膀，“是你在叫我吗？”
　　唐郁没有反应，沈钟鱼疑惑，“唐郁？”
　　“你有什么事吗？”沈钟鱼又问了一句。

　　就在沈钟鱼以为是自己出现幻觉时，唐郁动了动，她费力地从课桌上撑起来，嘴唇苍白，眼睛猩红，声音微弱，原本的一张美人脸现在皱皱巴巴地缩在一起，“你可以帮我个忙吗？”
　　她不善于向人寻求帮助，一句话讲的磕磕绊绊，别扭极了。

　　“我..我现在..我可能...”唐郁喉咙哽咽了一下，梳理下头绪，打算重说，“我..”

　　沈钟鱼见唐郁收紧紧地捂着腹部，一副痛苦的样子，于是猜测道，“你是不是生理期？”
　　唐郁脸色一红，点了点头。

　　沈钟鱼瞬间明白了唐郁想让她帮什么忙，她问道，“你有什么特殊偏好吗？”
　　唐郁摇了摇头，弯着脖子，眼泛泪花。

　　东西楼下小卖部就有买，小卖部阿姨会用黑色塑料袋把它包的密不透风再递给你，仿佛正在进行某种不法交易。沈钟鱼挑了几包自己常用的，就匆匆忙忙跑上楼去。

　　楼上唐郁痛苦地依旧趴着。沈钟鱼想了想，回自己课桌翻出了自己带来的红糖。

　　把红糖水递给唐郁时，对方一脸惊讶，沈钟鱼小声解释，“我看你太难受了，喝这个应该会好点吧。”

　　唐郁没有接，沈钟鱼以为她是嫌弃自己的杯子，又说，“我看你平时也不带杯子喝水，所以就用我自己的杯子泡了，不过我有干干净净洗它。”

　　唐郁接过杯子，抿了几口，“我之前没有喝过这个。”

　　这是除了求助外，唐郁对她说的第一句话，沈钟鱼眯了眯眼说，“我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应该有吧，就当成是心里安慰。”

　　“需要我陪你去厕所吗？”看唐郁痛成这个样子，估计她自己也没有力气走路，沈钟鱼好心开口道。
　　“不用了。”唐郁还是不习惯麻烦他人。

　　离开时，背后又传来了一声“喂”。
　　沈钟鱼回过头，背后的唐郁撇着脸，别扭地说了一声，“谢谢。”
　　_

　　月考只考六门，语数英，数理化，考试是全年级按照成绩排名打乱来安排考室。老方拿着一张考试安排表走进教室。

　　“钟鱼。”
　　沈钟鱼按惯例举了举手。
　　“把安排表贴门上去，还有座位号。”

　　老方看了看教室里，大家都在安静地看书，于是满意地走上讲台，手背在后面，“大家现在可以布置考室了，和以前一样，教室里留三十张桌子，五列，一列六张桌子，多出来的桌子堆在门外。大家快一点，不要拖拖拉拉，打扰到其他班。布置好后，大家就自己看看书，争取考个好成绩。”

　　“其他的话我也就不多说了，规矩大家都懂。不该出现在我们班的行为，我相信大家也不会犯。”

　　布置考室的时候突然下起了大雨，天上乌云翻滚，星星划着金色的尾巴淹没在大雨中，窗外的世界雾雾的一片，全部漂在雨中。

　　四十二趁着布置考室，把座位搬到了沈钟鱼后面，“这鬼天气，又下雨了。”

　　“感觉空气湿湿的。”沈钟鱼答了一句。
　　“你有带伞吗？”
　　“好像有。”沈钟鱼往课桌里看了看，果然课桌里面安安静静躺着一把伞。“你没有吗？”

　　四十二拿出伞在旁边比划，“我也带了，我以为你没带伞还想送你回家呢。”
　　……
　　“说起来，我还没有去过你家，就知道你家在附近。”四十二侧头看向沈钟鱼。
　　“对啊，就在这附近。”
　　……

　　沈钟鱼继续搬课桌，一不小心，课桌脚卡进了砖缝里边，整张桌子往旁边倾倒。她从恍惚中惊醒，手忙脚乱的想去扶。

　　“小心点。”旁边的梁岫帮她扶住了课桌和上面的书，少年看着清瘦，却有力量， “你没事吧。”见沈钟鱼脸色不好，她问道。

　　“没事，谢谢你。”
　　“梁岫，你帮我搬一下课桌好不好，它真的很重。”在后面的方思画看见这幕跺着脚撒娇。
　　“……”
　　……
　　第二天早上，地面还是湿的，低洼的地方积着浅浅的雨水。天空明薄，沈钟鱼踏进教室的时候，门前围了一群人。
　　“谁画的呀。”
　　“不知道。”
　　“……”

　　沈钟鱼微微侧头看了一眼，愣在了原地。座位表上，她的名字被人用黑色水性笔反反复复画了个大叉。笔力大到纸张都被戳破，在门上留下重重的痕迹。

　　真是个糟糕的日子。
　　沈钟鱼抿了抿嘴，收拾好心情打算重新走进教室。不是不在意，相反的，她在意的不行。她在意别人的眼光，在意别人的看法。希望自己活的磊落，活的清清白白，至少在他人看来要这样。

　　“哪个傻逼画的。”四十二刚进教室就骂道。

　　沈钟鱼抬头时，她温柔的看着沈钟鱼，好像在说，没关系，有我在。沈钟鱼向她摇了摇头，同时又在想，她什么时候才能像四十二一样，一样毫无顾忌的喊出“是哪个傻逼画的”这句话。
　　如果可以的话，那一定带劲极了。

　　第一堂考语文，沈钟鱼不再多想，拿出了以往考过的试卷背重点古诗词和记容易写错的字。

　　教室里书声琅琅。四十二戳了戳沈钟鱼的后背。

　　“钟鱼，上次月考的试卷你借我看看，我看下你作文。老师讲的这种任务驱动型作文我老是写不好。”

　　“你套套模板，多记些好句子试试。主要是立意吧，一个好的立意很重要。其实我作文写的也不是很好，主要是中规中矩的，老师也找不到扣分的点。”

　　看着沈钟鱼的作文，四十二弯着嘴说，“你好厉害。”
　　“你只要把握好三步走，你也可以。”
　　……

　　下午好=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