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树造林》子兔毛

31、我是你的眼睛

　　A满心怀疑，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能看到？”

　　“别闹，能看到。”B笑着把他的手抓住，语气中满带着喜悦，“我好了，就今天，刚到医院，我就能看到了。”而且饭都没吃立刻就赶了回来。

　　“走走走，我们走。”A也替他感到开心，这地方显然不适合讨论这件事。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图书馆。

　　A特意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别说，他这娴熟的样子，还真的像是恢复了。

　　“我说，你怎么就突然好了呢？”A理着头发追上去。

　　“你还不希望我好？”B回头时正看到他在整理自己的发型，笑了，“挺好的发型。”

　　A还在头发上的手顿住，也不知道怎么就鬼使神差的忽然重视起发型了，尴尬一笑，“那个什么，我怕有鸟屎。”
　　呸！什么鬼借口。

　　“天上没鸟啊。”B很配合的抬头向上望去。

　　“不是，我们得出去搓一顿。”A几步上前跟他并肩。

　　“为了庆祝我重见光明？”B看着他，“要请也是我请你，这么久了，这么多顿饭，辛苦你了。”

　　A摆了摆手，“你能好就行，本来我也没干什么，小意思，小意思。”“不过你考试怎么办？需要我帮你突击补课吗？”说完觉得不妥，自己都是靠考前突击的，还要给别人补课岂不是天方夜谭，“不过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随便一问。”B说的轻巧，其实他可是找了好久，问了好多人才知道A的寝室，结果找去一个人都没有，敲了旁边寝室的门，就一个咬着笔头，头发油的撸下来都能炒盘菜的男生，哼哼唧唧的半天说他们可能都在图书馆呢。

　　这才一层层找来，毕竟这是上了大学第一次考试，还没经历过考前大复习，虽然略有耳闻，但也是第一次见。

　　果然百闻不如一见。

　　虽说A由衷的为他眼睛恢复光明感到开心，可是一想到从此就没有借口陪他上学帮他买饭，心里竟然涌起一丝失落。

　　跟着B来到学校附近的烧烤店，人声鼎沸，不少学生都挤在这里。两人选了一个靠里侧少烟的位置坐下。

　　等菜上齐的功夫，B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推到他面前。

　　“什么意思？”

　　“辛苦费。”

　　A当初也就是那么一说，并没当真，不想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推回去，“这钱我不需要。”

　　“不行，你必须要。”

　　“朋友有难帮一把还不行了？”A再次退回去，“你再这样我就走了。”

　　“别走，别走，坐下。”B起身拦住，犹豫再三，把红包收下，“那这顿饭我来请。”

　　A理所当然，“刚刚不说好了吗？”

　　吃完饭已经九点多了，但烧烤店正是热闹的时候，大概是考前的放纵吧，所以好多学生不顾关寝室的风险现在还跑出来吃。

　　说巧不巧，还正巧碰到B的那帮室友，打个照面。

　　“呦，来吃烧烤？”上次那个五大三粗的大男生走在前头率先开口。

　　一看就是个挑事精。

　　“齐凌海，说话注意分寸。”B上前一步挡在A面前。

　　A好一阵诧异，对方除了语气有点阴阳怪气，倒没什么毛病，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冲。

　　“呦，我说什么了吗？你出什么风头？”齐凌海说着还对他比了个中指，低声骂了句，“臭瞎子。”

　　“你说谁呢！”B抓着他的手指，用力一拧，齐凌海疼的大叫，“再说一遍试试？谁瞎？”

　　“你能看到了？”齐凌海惊讶，早上还看不到呢，但随着受伤传来的疼痛，不得不求饶，“我，我，我，我瞎，你快松手啊，疼！”

　　“你还知道疼？！”B抓着他的手始终没放，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真当自己是只病猫。

　　“奕博。”A喊了一声，“可以了，我们要回去了。”

　　“下次说话客气点！”B狠狠的瞪着他，看他长得这么结实，其实还不是纸糊的老虎。

　　“好，好，好。”齐凌海说着，疼都疼死了，哪还敢反驳。

　　而身后跟着的几个人不知道是等着看戏还是怕惹祸上身，在B拧他手的时候，竟然齐刷刷的后退一步。

　　“这帮人就是趁人之危，看人下菜碟的家伙。我们走，不用管他们。”B拉着箫湛走出去，临走还狠狠的踩了一脚齐凌海。

　　只留下他在门口大喊大叫。

　　A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和冻红了的耳朵，竟有几分出神，此时的他和平时不大一样，至少跟之前不太一样。

　　“我脸上有东西吗？”

　　“啊？”A自觉被看穿赶紧撇过脸，看向前方，“刚刚你没必要那样的，何必呢，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有些人欺负人欺负惯了，总觉得别人都该让着他，怕他。所以今天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也不为过。”

　　A点头，回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竟然没一个人帮他，不由得感叹世态炎凉啊。

　　“话说，马上考试了……”B突然想起这个，他落下的课虽然不多，但也是不少关键的，总要抓紧一点。

　　“需要我帮你吗？”他们有的课是一样的，所以共同点也不少，再加上，学长都说了，他们老师给画的基本都会考，不用担心会脱离考试范围。

　　“明天吧，陪我去找找老师，画个范围。”

　　等考试结果的那几天才是最煎熬的，寝室的人围坐在一个电脑前，等成绩下来。

　　明明自己都有电脑的，说是这样心中有底气。

　　等到成绩下来之后，基本全都低分略过，这才松了一口气。

　　刚看了成绩，A还没来得及为自己踩着奖学金线而喝彩的时候，B电话就打过来，约他出去吃饭。

　　见到面才知道，他这是跟自己炫耀成绩，即便是缺课，看不见，只能靠耳朵的情况下，他依然能考到全班第一。

　　卧槽！无情！

　　若不是B说要请他去吃海鲜大餐，A是不可能原谅这种炫耀之人的。

　　“话说，你放假之后打算去干嘛？”B问道。

　　“不知道，在家待着，等着过新年，等着开学。”往常寒假都是这么过的，只不过少了一个写作业的环节而已。“你呢？你怎么过？对了，你家是本地的吗？”

　　B点头，“是。”

　　“那假期可以约着出来玩啊，反正也无聊。我第一天回家我妈肯定喜欢的不得了，不出三天一定讨厌我，每次都是。所以第三天之后我就能跟你出来了。”A笑着说。

　　看着他在谈到他妈眉飞色舞的样子，忽然很是嫉妒，“我……”B迟疑了一下，“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

　　“不知道去哪过年。”

　　A看着他，认识这么久，一直没听他提起过他家里人，除了那个舅舅。

　　当时没多想，但此时此刻忽然想到，怎样大的压力会让他失明，而且这么大的病，还不是爸妈跟着看，那……
　　“要不你来我家过年吧？我家每年就仨人，我妈年年都嚷嚷着无聊。”

　　见他又要拒绝，“没事，你放心，我妈这人特别好，我回去跟她说就能同意，你不用担心。”

　　“我……”

　　“哦，你不一定愿意吧。你看，我光顾着说了，没想你愿不愿意。”其实A猜出个八九不离十之后，忽然就觉得他好可怜，可又不敢多问，怕他在想起什么伤心事。

　　“你什么时候离校？”B突然转移话题。

　　“这两天吧，回去早了也没用，打扰爸妈的二人世界。”

　　“那……”B轻叹口气，“去我家住两天？”紧接着解释道，“你别多想，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我家一个人都没有，我爸妈……他们都去世了，房子有点空。”

　　虽然已经心里有底，但真的印证了，心里还是跟着揪了一下。A不想让他提这事，谁想到他自己全都说出来，“不好意思啊……”

　　场面一度陷入尴尬。

　　A不时的去看他，轻咳了一声，“那个什么，你说你还真是厉害，随随便便一考就过了，还这么好。”

　　“底子好。”

　　不知道为什么，本来还挺活跃的气氛，忽然因为这个敏／感的话题变得有些微妙。

　　自打那天吃过海鲜大餐，两个人就像是约好了一样，谁都没再找过谁，以至于A以为他都回家了。
　　但没想到东西收拾好锁上门的时候，正看到同样拖着拉杆箱等在走廊的B。

　　不由得脸上挂笑，“你怎么在这？”还以为自打那次之后，两人就决裂了，如此看来，是他多想了。

　　“你不是要回家吗？”

　　直到空旷的走廊里，B开始朝自己这边走过来，A才想起把寝室门反锁。“你怎么知道我今天走？”

　　B晃了晃手机，走到身边，“一起，我也回家。”

　　A这才想起来，昨天晚上他发了一条明日启程的朋友圈，“我还以为你早就走了。”

　　“不是说好了去我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