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树造林》子兔毛

29、我是你的眼睛

　　A说到做到，回到寝室，给那帮嗷嗷待哺的室友投了食，坐到电脑前，开始做表格。

　　他要把两人的课表做个对比。

　　别说，除了每周三上午的课不一样，其他的虽然不是一个班级，但至少是同一个教学楼。

　　既然这样就好办了。

　　都弄好了，才想起来，本来要吃的午饭，愣是给忙忘了，再看时间，马上就晚饭了，索性出去吃个晚饭，顺便给那个眼瞎的小朋友带一份。

　　穿上衣服正要走，就被几个猪队友叫住要他带晚饭，A呸了一口，直接拒绝。

　　又不是保姆，还能包了早中晚？真当他是跑腿的不成。

　　走出寝室，给B打了个电话，问他晚上想吃什么，听他要拒绝，直接几句话怼了回去，还说不会让他吃白食的。
　　既然眼睛是因为压力大导致的，那肯定会有好的一天，那就等他好的时候一并把饭钱和跑路费给结了。

　　拎着两份宫爆鸡丁盖饭，敲了敲３２８寝室的门，推进去的时候，依然如故，跟刚才来的时候没什么两样，只不过B此刻正躺在床上。

　　还真是厉害。
　　大步走进去，来到他的床前。寝室的人也没有阻拦，毕竟注意力都不在他的身上。

　　“你怎么上去的？”A把饭放在他的桌子上拍了拍床铺。

　　B听到声音坐了起来，笑了笑，“你来了？我摸索着上来的。”

　　“那你能下来吗？”A说着爬上梯子想要帮他下来，没想到却再次被拒绝。

　　A只好让他自己来，死要面子活受罪。不然也不可能跑这么远，宁可撞大树也要去买饭，不点外卖了。

　　“不是，我说你们是死人吗？家长都没教过互帮互助吗？”肖凌看他下来的那么费劲实在是憋不住了，连他一个外寝的人都看不下去了，他们竟然还能安然处之。

　　本以为这样说会激怒他们，但A没想到这帮人连个屁都不放，根本不予理会，还有大喊着‘上啊！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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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就没见过这样的，“你这帮室友，真的。”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形容了，“我说你不能跟导员申请换个寝室，或者回家休息一段时间吗？”

　　“他们就那样，自打军训结束之后就这样了。”B摇头，他也无奈，而且回家……他能回哪去呢。

　　“不行，我要去帮你跟宿管大妈说，让大妈来制裁他们。”A看着一地的烟头泡面盒快餐盒方便筷子，又伴随着一股臭脚丫子的味道，本来还以为自己寝室都够可以了，臭袜子乱扔的那帮人，没想到还有更过分的。

　　真是看不懂他们，“你们不查寝室？”

　　“总能蒙混过关。”B在桌子上摸索着餐盒。

　　A赶紧打开一份给他递过去，“那你们真是在犯／罪的边缘游走啊。”这种环境待时间久了，听力嗅觉视觉全都得下降，这不弄瞎了一个。

　　“谢谢你啊，我这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呢，就不用再帮我送饭了，挺麻烦的，我自己可以的。”

　　可以个屁！
　　“没事，这都是小意思。”A突然就母爱泛滥，这么帅气的一个小伙子，就这么看不见了，真是可惜了。

　　B拿着筷子趴了口饭，不知不觉竟然缓缓留下眼泪，这种被人照顾的感觉，好久不曾体会了。

　　本来家境很好的B，在刚上大一的时候，父母出国旅游，没想到遇上了□□，结果送命，运回国的就只有两个骨灰盒，就不懂了，他们怎么能有权利直接给人烧了。

　　这样连想要尸／检，检查死因的机会都没有了。

　　好不容易挨过这个事，的确，继承了父母一大笔遗产，想着跟外婆两人好好的过后半辈子，给她养老送终，没想到，就在前段时间，外婆出门买菜，结果被醉酒驾车的煞笔司机撞死。

　　还肇事逃逸，B心里那个支柱轰然倒塌，给外婆送终的当天，他就视力减退，后来便看不见了。

　　在亲戚朋友的陪同下去看医生，医生说是心理压力太大，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好，所以他每周日都会去做心理疏导，舅舅会准时来接他，但又不可能天天看着他，就只能委屈他了。

　　反正等也是等，A索性也打开餐盒准备开吃，无意中竟瞟到他眼里有眼泪，看了一圈在他桌面看到了纸抽盒，抽了几张纸去给他擦眼泪，“怎么哭了？是太好吃了吗？”

　　B破涕为笑，“嗯，好吃。”

　　“要我说啊，有什么事，想开点，没有什么比身体更重要，有很多得了癌症的患者，本来有机会战胜病魔的，但是都先被自己给吓死了，你说是不是很可惜。”
　　接着又道，“我查了一下，像你这种情况啊，就是心理压力转为躯体症状，是可以治好的，心理疏导就行了。”
　　“对了，你有去看心理医生吗？”

　　“有在看。”

　　“有人陪吗？”

　　“有，我舅舅。”B自打这些事情发生之后，还是第一次跟人聊得多这么多，他一度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对人敞开心扉了。而且，其实室友这个样子，他也没办法。
　　而且自从失明之后，B就变得格格不入，还容易发怒。

　　室友也是没办法，所以才会这样的，毕竟谁也不愿意这无名之火降到头上。

　　“有人陪就行。”本来A还想着如果没人，他不介意当力工。

　　“你为什么要帮我？”

　　“这话问到我了，没有答案。”A吃好了，收拾干净，就等他也吃完一并带走。“不过你这个样子，应该也没法去上课了，为什么不在家好好修养一下呢？”

　　本来是一句无心的话，没想到却引来对方的沉默，A就知道自己问问错话了。

　　片刻的沉默之后，A看他也吃得差不多，准备停筷了，又等了一会，“你吃完我帮你带走，有垃圾的话，我帮你扔一下。”然后环顾一下四周，“寝室的我就无能为力了，就帮帮你还是举手之劳。”

　　见他又要拒绝，明明是吃完了的样子，却还死抓着筷子不放，抢了下来，“别拒绝了，这样没朋友的。”

　　理好餐盒还不忘了问一句，“有没有垃圾要扔的？”

　　B从桌子下面拉出一个垃圾桶，“这里没有的话，就没有了。”

　　弯腰掏出垃圾袋，把餐盒全部丢进去，整理好之后，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包糖塞到他手里，“这个糖，想吃东西的时候可以吃点。要是你想吃零食的话，跟我说，我可以帮你买。”

　　说完A起身要走，再不走就被熏死了，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忍受在这很重各位到下吃的饭的。只是没想到却被他拉住，“怎么了？”见他没说话，只是在自己的手上摸索着，然后松开，“怎么，你能凭手辨人？”

　　“我试试。”

　　“我走了，明天给你送早饭。”A被他的样子逗笑了。

　　“明天我一早就走，你不用来了。”B制止道。

　　“那行，后天早上我来找你上课。”

　　B听着关门的声，一下下转着手里的糖。

　　若不是因为A突然出现，今天怕是B最后一天在学校了，都已经想好了下周就办理休学手续，但现在，忽然就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