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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公主口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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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月有些犹豫，今日披星在家照顾翁主，只有她一人跟在公主身边，若自己离开，公主身边连个差遣的人都找不到。
嬴橙叹气：“罢了，我直接问县令便是。”
于是两人一起走向官署大门。
官署门口的侍卫前几日也跟着县令去迎接了嬴橙一行人，立刻便认出了她身份，是以半点不敢耽误，立刻带人进了官署。
平安县令正忙得焦头烂额，听到公主驾到，立刻从榻上站了起来。
但他起身太急，只觉眼前发黑，差点儿晕了过去。
嬴橙吓了一跳，赶紧冲过去。
没想到县令晃了几下后，自己站稳了：“麻烦公主了。”
嬴橙连连摆手：“我并未帮上什么忙。”
县令又道了声谢，而后直接问道：“不知公主今日上门，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还是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在县城买不到？平安县到底穷了些，许多郡城随处可见的东西，我们这儿确实难以买到，若公主不急着要，每月中旬微臣都会派人前往郡城采买，您到时列个单子，微臣让人给您带回来便是。”
嬴橙终于确定，这平安县令从见面开始就在不停卖惨。
她有些无奈：“县令，我方才出门采买，听人提及平安县之前接连下了一个月的雨，百姓家中种子都被泡发了，不知可有此事？”
县令恍然，并不觉得意外。
他叹了口气：“确实有这么回事儿。”
嬴橙皱眉：“为何本宫在咸阳不曾听到平安县受灾的消息？春耕何等重要，你们竟然还敢瞒报？”
县令连声告罪，解释道：“并未瞒报，微臣第一时间便将平安县受灾一事上报了郡守，郡守也在得到消息后立刻派人送来了粮种。”
“只是今年并非平安县一地受灾，而是整个巴郡都下了一月暴雨，百姓洒下的粮种全都被泡发了。郡城储存的粮种需要分发给每个受灾县城，落到平安县的粮种自然就有些不足。”
嬴橙惊愕：“这般重要之事为何不上报朝廷？”
县令苦笑：“巴蜀等地本就湿润多雨，往年也不是没遇到过这种事。郡城每年秋收收完赋税，都会特意留下部分以防万一，只是今年发生这种情况的地方特别多，所以有些捉襟见肘。”
嬴橙看着他，不说话。
县令摸了下鼻子：“这不是咱们国家与楚国正在前线交战吗？朝廷近些年收上去的粮食都运去了秦楚交界之地，即便郡守上报了朝廷，也远水解不了近渴。”
春耕就那么长时间，可从前线运粮回来至少要一个月，等粮食抵达平安县，早就错过了春耕。
至于其他地方？
为了应对这场大战，各地本就只留下了今年春耕所需。
其他郡也没余粮啊！
嬴橙狐疑地看向县令：“若你并不觉得郡守瞒报有错，为何从见面开始便时不时同我哭穷？若非想借我公主身份将此事越级上报，你这般做又有何目的？”
县令闭眼狂吹：“公主果然英明神武，一眼就看出了微臣心思……”
嬴橙黑脸：“说正事儿！”
县令瞬间严肃起来：“微臣就是想着，是否用那些已经泡发了的粮种，交换……”他尴尬地搓搓手，“交换公主带来的粮食。”
他本来都要认命了，谁能想到公主竟真打算在平安县定居？
所以……
县令低头保证道：“微臣煮来吃过，泡发后的粮种晒干后只是口感略差，于身体无害。”
但对权贵而言，一个口感差就已经足以让他们拒绝这个交换。
嬴橙松了口气：“只是交换的话，没问题！”
还是那句话，平安县毕竟是她的食邑。
食邑的意思，是这五个县每年上缴的赋税、粮食都是她的私人财产，所以五个县每年的收成与她来年的生活水平息息相关，只有食邑丰收，她也才能过得好。
县令猛地抬头：“公主您说什么？”
嬴橙失笑：“只是我启程时已入了春，想着各地都开始春耕了，所以只带来了自己并随扈的半年口粮，数量不多，不一定够你们……”
“够了够了，”县令激动握拳，“郡城也分了平安县不少粮种，加上公主带来的粮食，肯定够了！”
嬴橙见他如此激动，不由泼了盆冷水：“我带来的毕竟是口粮，并非特意挑选出来留种的粮种，你不要报太大期待。”
县令连连摇头：“能有足够的粮种就够了！”
戴月听着两人对话，忍不住插嘴：“若是寻常口粮也可以用来当粮种的话，百姓家不也有口粮？为何不用自家的口粮当粮种？”
嬴橙一顿，忍不住看向县令。
县令并不意外她会问出这个问题，或者说，他本以为问这个问题的人会是公主。
毕竟公主高高在上，对民生了解不多。
他也不说话，而是直接请嬴橙等人离开官署，去了附近的树林。
树林里散落着不少妇人、老人与孩子，他们正佝偻着腰在地上翻找、采挖着什么，时不时响起一阵惊呼。
嬴橙从末世来，一眼便认出了他们在做什么。
看了片刻，县令才介绍：“虽每年交税之后，百姓家都会留足一年所需的粮食。但期间难免遇到点儿头疼脑热或者其他意外，而一旦额外的支出多了，等到春夏便剩不下什么粮食，只能靠麦麸稻壳掺上野菜野果菌菇等物果腹。”
“部分人家也有余粮，只是秋收时新粮价高，百姓为了多卖些钱，几乎将所有新粮都卖了换成瘪壳、陈粮，种下去也不怎么发芽。”
戴月傻眼，已是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嬴橙胸口发闷，忙道：“县令统计好缺了多少粮种，尽早换了吧，免得耽误了春耕。对了，还没问过县令，我那宅子到底用了多少钱？平安县官署都破败成那样了，县令还是用那笔钱修缮一下官署吧。”
县令愈发意外，只觉得这位公主简直不像贵族。
但转念一想，她毕竟是陛下的女儿，耳濡目染之下与寻常权贵之女不同也实属正常，这才不再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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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橙这次出门，几乎将公主府的人全带走了。
百来号人的口粮，即便只有半年也是一笔相当庞大的数字，所以在与县令交换之后，也还剩下了差不多三分之二。
将泡坏了的粮种掺杂在正常粮食中烹煮，味道并不算太差。
戴月忍不住嘀咕：“哪儿不差了？差远了……”
这些种子都是沾了泥的，全都是当地百姓在发现天气不对后，立刻下地抢救，用筛子、簸箕等物从土里筛出来的，不但被水泡发了，还带着一股子草木灰与泥腥味儿。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时候还没有旱厕、堆肥，不然……
披星抱着樱幼过来，开口笑她：“若真觉得不好，你去劝劝公主，让公主不要与县令交换不就成了？”
戴月不高兴地嘟囔：“还是算了。”
她又不是没良心，看了当地百姓过的日子，怎还会拦着公主帮忙？
披星低头看向樱幼：“翁主以后可不能学戴月，口是心非倒没什么，可若是被人误会她口是心也是，做了好事也得被人埋怨？”
樱幼懵懂点头：“好哦，不学月月。”
戴月瞪了披星一眼，没好气问：“你这时候不在公主面前，来我这儿做什么？”
披星一顿，抱着樱幼坐下：“另四个县的县令得到消息，特意过来拜访公主。翁主年纪还小，不好多留，公主便让我抱着翁主出来了。”
戴月先是点头，旋即抬头：“其他四个县的县令？”
披星叹气：“对。”
戴月起身就要往正房跑：“他们不会也是来要粮的吧？这可不成，公主剩下的粮食哪儿够他们四个县分！若全换了，公主与翁主岂不是也要和我们一样吃那些泡过的粮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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