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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贵妃 ...

  •   翌日清晨,三人分别从客房一脸懵逼地醒来,被云府的侍女笑盈盈地灌了一碗醒酒汤。
      云谨言把自己佩戴了八年的玉佩摘下来送给太子妃,说这就算玛瑙手钏的回礼了。太子妃抚摸着云配上精致的祥云纹,嘴角咧到了后脑勺:“那我赚大发了,这块玉的质地可是上上上乘的。”
      云谨言道:“唔,是我母后送我的,据说是我们那儿最灵的寒山寺住持给开过光的,能保佑平安喜乐、百岁无忧。”
      太子妃一听,刚戴上去又摘了下来:“既然是滇南王后送的,我怎么好收?你改日随便挑块玉给我就行了。”
      云谨言道:“贵不贵重是其次,心意才是最重要的。从我第一次见到你,便一直见你带着玛瑙手钏,想来它也一定是对你有很重要意义的吧?既是以真心换真心,便不算什么盈亏。”
      太子妃道:“嗐,说起来也是很久远的事情了,我与太子成亲那日慧贵妃亲手给我戴上的。”
      “慧贵妃?怎么会是她?”
      “恩?什么意思?”
      云谨言赶紧掩去惊讶之色:“哦,我的意思是,我以为慧贵妃会送那种价值连城的宝贝。”
      太子妃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小姑娘眼光这么高?看不上姐姐的玛瑙手钏啦?”
      云谨言又问:“你一直戴着吗?”
      “我是个长情的人,喜欢的东西可以戴好多年呢。”
      看着太子妃简单快乐的模样,云谨言忽然不知该如何开口告诉她珠中□□的事。即便说了,又能改变什么呢?
      太子妃伸了个懒腰,道:“今天太阳真好!阿谨,我先回去了,改天再来和你玩儿!”
      云谨言心不在焉地应了声。
      太子妃不满地又捏了把她的脸:“不就拿了你块玉佩嘛,至于这么失魂落魄的嘛。这样吧,改天我再回你份大礼!”
      云谨言扶额,突然想到一句话“傻人有傻福”……想完又暗自骂了句自己大逆不道。
      云谨言走到院子里,却见李博衍和司马逸两人正在院子里,指使下人把两台兵器架安放好,上面插满了木制的刀剑枪。
      云谨言目瞪口呆:“你俩哪里搞来的这玩意儿?”
      司马逸道:“我府里搬来的。”
      云谨言道:“怪不得有几分眼熟……不过你们把它们搬到我院子里做什么?”
      司马逸刚说了一个“练”字,就被李博衍踹了一脚,他笑眯眯道:“辟邪。”然后指了指身后,“喏还有这两盆铁树,都是拿来辟邪的。”
      云谨言和司马逸同时满脸问号:“啥玩意儿?”
      李博衍面不改色:“我母妃说了,迁入新房,都是要放些东西辟邪的,这些木制兵器和铁树,都有辟邪之用。”
      云谨言挑眉:“你们不会是想以后来我院子里耍剑吧?”
      李博衍道:“唔,这主意倒不错。”
      云谨言:“……你们明明早就这般打算了吧?”
      司马逸笑道:“不愧是我们阿谨啊,就是聪慧过人啊。”
      云谨言也踹了他一脚:“去去去,谁跟你我们?”踹完自己也愣了下,可能是受李博衍影响,近墨者黑?
      不过被踹的和围观的倒是都一脸常色,并未觉得有何不妥的样子。
      待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在李博衍和司马逸的指挥下安置完毕,云谨言终于能把两尊大神客客气气地送走了。
      花想容过来请她拿主意,这串玛瑙手钏如何处置。
      云谨言一个头两个大,想把它扔了,又怕太子妃问起自己它的下落。斟酌半晌,她道:“你去找人把里面的药剔出来,然后把手钏收进库房。剔出来的药不要丢,存好,一起收在库房里。”
      花想容道:“公主放心,奴才一定办好。公主这几天还进宫么?”
      云谨言叹了口气:“其实我总不愿相信是慧贵妃。容姑姑,你说有没有可能,慧贵妃也不知道玛瑙珠子里藏有麝香和红花?”
      花想容摇头:“断不可能,没有主子的授意,谁敢自作主张干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
      “唉,我方才应该咬咬牙把真相说了,即便没有办法报仇,也该让太子妃提防着慧贵妃些!”
      “公主不说也好。您想,太子与太子妃成婚已五年,这五年来慧贵妃若要下手,机会多得是,可太子和太子妃都平平安安的呀。公主若是揭发了慧贵妃,免不了将一池水搅得波澜不止。公主,您别忘了,咱们是滇南王室的人,如果搅进辽北的夺权战争中,只怕后患无穷啊。”
      云谨言仰天长叹:“我太难了!”我只是个没用的公主啊!
      花想容道:“公主您先别自乱阵脚,咱们就当无事发生。若是慧贵妃问起玛瑙手钏,您就说收藏起来了,舍不得戴。”
      云谨言点点头,一把抱住了花想容,小脑袋埋在她怀里转了转,道:“容姑姑,幸亏有你在。”

      第二日云谨言便穿戴整齐进宫看望慧贵妃去了。恰好碰见太子妃和李嘉懿都在。
      慧贵妃笑得合不拢嘴:“今天是什么好日子,你们几个前后脚来陪我说话。”
      李嘉懿当着慧贵妃的面装得很友好,几人从天气聊到茶水点心,又聊到衣着装扮,慧贵妃突然道:“淑尔,我送你的玛瑙手钏今日怎么没戴?”
      太子妃便把昨天自己醉酒的事情说了。
      云谨言一直留意着慧贵妃神色,可她一直饶有兴趣地听着,听到太子妃说拿手钏换了块价值连城的玉,还笑得东倒西歪的。
      慧贵妃笑完,又问云谨言:“那阿谨怎地也不戴?”
      云谨言不好意思道:“慧娘娘赏赐给太子妃的,这么贵重,阿谨哪敢戴,自然是收起来藏好了。”
      慧贵妃笑道:“我看你是嫌弃它样式老旧不肯戴吧!这手钏倒的确是好几年前的款式了,跟现下流行的比起来,是不够看。我看这样,二月初二我要去天宁寺上香,你们随我一起,去如意阁挑两个镯子吧。”
      李嘉懿兴奋得两眼放光:“母妃是说北都城最有名的那个首饰铺子么?”
      慧贵妃斜了她一眼:“哟,离宫开府没几天,大街小巷都给你摸熟了?”
      李嘉懿摇着她的手撒娇:“母妃说的什么话嘛,人家这几天都乖乖待在府里的,只是那如意阁太有名,想不听说也难啊。”
      太子妃也道:“是啊是啊,真的很有名,据说如意阁做出来的东西,不比宫里的差呢。”
      慧贵妃道:“我尚未入宫的时候,是那里的常客。东西嘛,是做的不错。”
      太子妃道:“能入慧贵妃的眼,想必是巧夺天工了。”
      李嘉懿道:“云谨言,你怎么一副很淡定的样子?”
      突然被点到的云谨言:“……其实我也很开心的,哈哈哈。”
      李嘉懿好不容易逮住机会,当然要多奚落她几句:“你不会没听说过如意阁吧?全北都城的姑娘都知道的地儿诶!话说李博衍他们不是每天带着你混迹市井么?噢,他们倒确实不会去如意阁这种地方。”
      云谨言听了半天不知道她想说啥,只好捧起茶盏喝了一口。
      李嘉懿气得翻了个白眼,心想南蛮子就是不懂礼数。
      慧贵妃浑不在意小孩子间的暗流涌动,只自顾自说道:“到时候咱们微服出行,好好逛逛。”

      云谨言和李博衍说起如意阁,李博衍道:“我原本打算在你生辰的时候带你去如意阁挑件中意的,没想到被慧娘娘抢先了。”
      云谨言支着下巴问他:“四殿下,你是不是对所有小姑娘都这般照顾的?”
      李博衍挑眉:“你何时见过我和别的小姑娘一起玩了?”
      “我没见过,太子殿下他们都见过的,他上次说的宰相家的外甥女、还有严家三小姐……唔,太子妃也说你从小就喜欢哥哥帅帅姐姐美美地到处骗糖吃。可见你对所有人都很好。”
      李博衍捧起茶盏挡住忍不住上扬的嘴角:“怎么到了你这儿,我待人友好仿佛是件错事儿了?”
      “唔,我可没这么说,我不过随便问问。”
      李博衍慢条斯理地啜完一盏茶,才故作云淡风轻地解释:“宰相家的外甥女和洲洲一样大,人还没桌子高。至于那个严三小姐,我可不熟,三哥和她才熟呢。”
      “三殿下?这是为何?”
      “呃,小时候大家不懂事,我们和几位亲王的世子一起在南书房上课的时候,二哥他们经常给三哥使坏来着。有一次李斐乐,就是勤王独子,故意把墨水泼到了三哥新换的衣衫上,恰好被进宫的严三小姐撞见了,当场就把李斐乐骂得狗血淋头。三哥和她就是这么认识的。”
      “当真?那严三小姐也太有脾气了吧!”
      “那可不。严夫人是皇后表妹,当年下嫁给严无求的时候,他还只是刑部一个小小官吏,靠着这层关系才短短五年便升到了刑部尚书。严三小姐出生那天严无求正好正式新官上任,都说她是个命带吉兆的人呢,可不得宠着惯着。诶,阿谨你笑什么?”
      云谨言吐吐舌头:“你八卦起来的劲儿,倒是跟太子妃一模一样,就差捧一把瓜子边嗑边说了。”
      李博衍:“……你是在黑我还是在黑大嫂?”

      二月初二转眼就到了。这日大雪初霁,稀薄的阳光洒在裹了厚厚一层雪的街道上,整个北都城都显得很安宁。
      云谨言、慧贵妃、李嘉懿还有太子妃四人坐在一辆舒适宽敞但毫不起眼的马车里,赶往天宁寺。
      作为北都城最大的寺庙,又逢二月二龙抬头的好日子,庙里挤满了前来烧香拜佛的人。
      慧贵妃派人提前打点过,天宁寺特地封了正殿,只许百姓在院子里祭拜。于是四人从偏门而进直接到了正殿。
      慧贵妃命墨香将备好的香烛元宝等拿出来一一烧了,一边烧一边合掌祈祷。云谨言在边上静静听着,无非是求国家安稳、天下太平、五谷丰收之类的。
      慧贵妃冲三人招手:“你们别傻站着,也快过来拜一拜。”
      云谨言和太子妃听话地找了个蒲团跪了,李嘉懿却站着不动:“每天都有这么多人求菩萨,菩萨那么忙,我就不给他们添麻烦了。”
      云谨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有道理。而且也不知道你们辽北的菩萨会不会保佑我们滇南的百姓?我就象征性拜三拜吧。”
      李嘉懿有点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慧贵妃摇头:“真是把你们惯坏了,这种混账话也敢在菩萨面前说。”
      太子妃貌似很虔诚地拜了拜,转过身却偷偷冲两人比了个大拇指。
      烧完经,四人直接从后殿绕到寺庙另一边,太子妃不小心撞翻了小和尚手里的签筒,签子掉了一地。
      太子妃赶紧蹲下来帮他捡:“对不住啊小师父。”
      小和尚一抬头,俊秀的脸上绽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这位施主,我们见过的。”
      太子妃眨巴眨巴眼睛,显然是不记得了。
      小和尚道:“那天你穿男装,还贴了个小胡子,我却一眼就瞧出来你是个姑娘。哦对了,就是无定河边起火那天!”
      太子妃和云谨言同时慌了一瞬。
      慧贵妃清冷的声音在太子妃头上响起:“小师父,你怕是记错了吧,那天我们姑娘可没来过这儿。”
      小和尚挠挠光溜溜的脑袋,英气的眉毛纠结在一起:“是吗?可是我应该没记错呀,那天你还带着一个女扮男装的姑娘,差你半个头。”
      太子妃把捡起来的签子往他怀里一塞,催他:“你去忙你自己的吧。”
      小和尚又挠了挠光溜溜的脑袋,走了。
      太子妃握着慧贵妃的手摇了摇,半是撒娇半是恳求地说:“慧娘娘,你可千万别告诉太子我偷偷溜到庙里来了呀!”
      慧贵妃盯着她的眼睛:“淑尔你的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连太子都敢瞒了。那天你偷溜出宫,可是为了和小衍阿谨他们一起看烟花?”说完瞥了一眼云谨言,云谨言紧张得都快不敢呼吸了。
      太子妃赶紧摇头:“没有的事,淑尔只是来庙里求了个签!”
      慧贵妃道:“什么签?”
      好在太子妃是真实求过签的,她实话实说:“求子签。”
      慧贵妃步步紧逼:“签呢?”
      “在房间里。”太子妃顿了顿又补充,“就在床边的柜子里。”
      慧贵妃言语犀利:“既是瞒着太子出的宫,又怎会如此正大光明地把签放在床边的柜子里?太子这么心细如发的人,会不曾发现?”
      “我、我一时疏忽,太子也、也一时疏忽……”
      慧贵妃冷冷看了她一眼,俯下身来摸了摸云谨言的脑袋,温声问她:“阿谨,廿八那天,你可有见过太子妃?”
      云谨言摇头:“没有。”
      慧贵妃:“这原本不是什么大事,但我最反感欺瞒与撒谎。其实我想知道你们有没有见过,让京兆府尹陈稳派人问问在现场的人便知了。”
      云谨言道:“那天的烟花是四殿下和少将军准备的,算是一个惊喜,我们仨也是临时起意才去无定河边点烟花的,真的没有和太子妃约过。”
      李嘉懿插嘴:“母妃,你这是干什么呀?无定河边的事儿,虽然是由李博衍他们引起的,可是主要的错还是在建立私炮房的人身上啊,你……”
      慧贵妃厉声打断她:“住嘴!”
      李嘉懿很少见母亲这么疾言厉色过,当下很识相地噤了声。
      慧贵妃缓了口气,道:“本宫知道了。事情重大,本宫方才急了些。”
      太子妃低头认错:“是淑尔不对,淑尔隐瞒在先。”
      云谨言也低头掩去脸上的表情,方才慧贵妃的反应,几乎可以证实李博衍那日所说的,私炮房恐怕真的跟二殿下有关。只是如今太子妃卷了进来,倘若慧贵妃真的派人去查,露馅是分分钟的事儿。
      云谨言盯着慧贵妃绣工精致的裙摆,感觉到背后出了一层薄汗。
      如此一闹,慧贵妃也没了去如意阁的兴致,众人直接从天宁寺打道回府。
      第二天云谨言便把这事儿跟花想容说了,花想容道:“奴才一直留意着无定河边失火案的进展,听说陈大人已经查得差不多了。”
      “有没有打听到更详细的情况?是不是跟二皇子有关?”
      “公主,这是机密呀,奴才哪里打听得到。不过如果事关二皇子,太子殿下那边应该会有动静。”
      云谨言一听就要往外跑,花想容拉住她:“公主您去哪里?”
      “我去问问太子妃。”
      花想容急得手帕都要绞碎了:“公主三思呀!您现在往东宫跑,要是被慧贵妃的耳目知道了,岂不是不打自招?”
      云谨言急道:“那怎么办?要是真的查到二皇子头上,二皇子和太子的仇就结下了!”
      “那也是他们辽北的事,干我们什么事?眼见这池子水就要浑起来了,公主你就别往里趟了!”
      “那我这几天该如何?”
      “公主这几天就吃好喝好,读读书写写字,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吧!”
      话音刚落,李博衍便冲了进来:“阿谨!阿谨!”
      云谨言赶紧应道:“我在!”
      李博衍拿起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说道:“私炮房一事调查结果出来了,原来私炮房是宰相女婿周政廷建的!父皇大怒,直接罢了他的官。要不是两鬓斑白的宰相大人跪在地上抹眼泪,父皇能要了周政廷的脑袋!”
      云谨言问道:“原来不是二皇子?”
      李博衍道:“宰相是他亲舅舅,周政廷是他表姐夫。周政廷不过小小一个大理寺卿,他哪来的胆子建私炮房?父皇心知肚明背后的人是谁,所以才这么生气。”
      “……那等于说这仇还是结下了?”
      “唉,算是吧,不过我也不是故意的,谁叫二哥……总之这几天我尽量避着二哥和慧娘娘吧。最好也避一避父皇,我觉得父皇现在看到我也来气。”
      云谨言这才想起来李博衍并不知道天宁寺发生的事儿,便把慧贵妃方才对自己和太子妃的怀疑讲了。
      李博衍摸着下巴在屋子里踱了几步,道:“慧娘娘从来谨慎,她一定会派人去查的。只怕她会把这笔账算在大哥头上啊。”
      云谨言懊悔:“要是我们当时如实招了就好了。”
      李博衍摇头:“只怕你们如实招了,她也不信我们事先没有通谋。这事儿实在是太巧了,只能说是天意吧。”
      云谨言唉声叹气了一会儿,突然想通了:“等等,这事儿本就是二皇子私建炮房有错在先,我们干嘛搞得跟自己是个罪人一样?其实换个角度想,我们也算是为你大辽做了件好事啊。”
      李博衍薄唇一咧,脸颊上两个甜甜的小括弧,他道:“这倒说到我心坎上了。何以解忧?唯有我谨!”
      云谨言略微脸红,斥道:“什么你谨,别瞎说!”
      不过想通了这一节,云谨言的心理负担便小了很多。二皇子和慧贵妃要怨就怨吧,本就是他们有错在先,种瓜得瓜,有错就要受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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