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刃血》龙远莱

7、魔临之夜

　　七月十五之夜，月高风轻，夜幕低垂。天地笼罩在浓重的夜色之中，静谧安详。偶有风过，也如轻抚面颊，温和之至。
　　南京城内悄无人声，一切如旧。
　　张府之中，却无一丝的安详，灯火通明，人声嘈杂。张家的护卫除却门房和巡逻者，全部聚集在主人的厢房前。将厢房围的水泄不通，四面八方的情况尽收在护卫的眼底。厢房内，张家主子手持兵器，戒慎地盯着门窗。张夫人和衣坐在卧榻之上，浑身瑟瑟发抖，娇怯的面庞上，苍白无色。
　　张家主子咬牙面向张夫人，恨声道：“哼！你别以为我死了，你就能解脱！就算我死了，你也得与我死在一起！”
　　张夫人听了张家主子的话后，全身虚软地依靠着床头，抖若秋风中的落叶，清秀的面庞上，一双明眸中溢满泪水。
　　张夫人姓水，名清。本为私塾之后，父母双亡后，被舅母送给了张家主子作妾，半年前，张家夫人病故，现在的张夫人补为了夫人。其性格阴郁，入门八年，长期生活在张家主子的淫威之下，整个人精神恍惚，如七、八岁的孩童一般，一受到惊吓便流泪不止，双目已渐不能视。
　　厢房外，一棵大树上，一双眼睛将厢房外的景象收入眼底后，仅轻轻眯了一下双目。
　　三更时分，更夫敲下第一声更时，树上骤起一道银光，风声拂过，所有的灯光霎时齐灭，护卫们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愣了一下。这时，厢房内突然响起了张夫人的一声尖叫，随即既失。护卫们冲入了厢房之中。但厢房内，张夫人已经失去了踪迹，只剩下张家主子的一具无头之尸，尸旁，一只蓝蜓沐浴在血泊之中，惊森刺目。

　　第二天正午时分，一道黑影划过城门，快若惊鸿。影过，张家主子的头颅赫然出现悬挂于南京城城门之上，一只蓝蜓悬于下方，翩然而舞。过往之人倾然大惊，街头巷尾议论纷纷。

　　南京城府台内院，书房。南京府台坐于正位之上，下座上，南京三卜台三台主、肃伧楼主宿魍、半舫舫主红颜龙、倚梳门泰公子，以及客过的武当长老云岫子凝色而坐。半响，府台大人率先开口：
　　“各位都是南京的首号人物，今天下官请各位前来，正是为了张家主子遭祸之事。”顿了一下，又道：“下官听说是江湖杀手组织川舞所为。川舞行踪诡异，手段毒辣，一般侍卫不是对手，所以，下官希望各位能给予下官帮助，助朝廷早日缉拿凶手，还天下太平。”
　　众人沉默了一会儿，与官府相交较多，号称江湖捕头的三卜台的三台主首先开口：“府台大人，如有需要，三卜台定然全力支持。但是，大人。在下听说大人与张家主子略有矛盾，大人买凶嫌疑较大，可否请大人稍作说明。”
　　府台大人听后，微一苦笑，略一沉吟后，道：“在下与张家为故交，但在张家主子填房之后，曾有争执，但相交之深，下官决不可能做出杀友之事。”
　　众人见事涉私事，府台大人又断然否认了买凶的传言，不便再去追问。
　　武当长老微一捋须，轻叹：“当年川舞内部生变，退出江湖，江湖得以稍获平静。如今，川舞却又要掀起江湖的腥风血雨。大人，在下即将返回武当，与掌门共计此事。”想武当执武林牛耳，自要维护江湖安宁。
　　半舫舫主随后缓缓道：“大人，半舫为经营之业，不涉江湖事务。此事半舫怕无能为力。”
　　府台大人微一拱手：“下官明白红舫主的难处，怎能为难红舫主？”
　　宿魍沉沉开口：“大人，肃伧刚刚恢复平静，元气大伤，在川舞一事上，怕是无可奈何了。现在的肃伧，决无可能与川舞对抗。”说完，悲悯的自嘲轻笑。
　　府台见此情景，也无意为难。
　　众人的目光此时全部聚集于泰公子的身上，倚梳门的态度事关重要。
　　泰公子深虑良久后，忧然道：“大人，倚梳门对此无能为力。此时正直门中大事进行之中，人手不齐，只能为大人输送一些消息，而在人手上，倚梳门只能辜负大人的一片苦心了。”
　　三卜台三台主听后，冷扫众人一眼，不再言语。
　　府台大人微一叹，苦笑道：“下官明白，此时正逢多事之秋，各位都有难处，下官感谢各位能亲自来见下官。”
　　此事就此定论。随后，府台大人设宴款待诸人。酒酣后，诸人告退。

　　马车上，半舫舫主的贴身女侍轻疑：“舫主，江湖之事为何找上您呢？”
　　红颜龙侧卧于塌，凤眼微眯，冷冷道：“你不认为咱们口袋里白花花的银子很诱人吗？哼，江湖人，没有银子，谁肯揽这要命的事呢？”
　　“那您拒绝，不是薄了府台大人的面子吗？若是府台日后为难......”
　　“不会的，半舫每年交的税银多少，他怎敢对半舫怎样？再者，半舫的钱，决不可能用于与败类相关的事。川舞，惹他们，半舫又不是疯了。”
　　女侍听后轻叹：“只是可怜了张夫人，生死未卜。”
　　红颜龙眼中目光微烁：“与其在那种败类身边，不如了个干净。”说完，勾唇一笑。
　　泰公子回到倚梳门，看着倚梳门已经悬起的火凤挂旗，微微苦笑，门主之位的交替之期愈来愈近了。

　　第二天清晨，南怀王之子的侍女进房唤醒他时，突然尖叫起来。南怀王之子猝然惊醒，起身查看缘由，霎时脸色苍白。一只蓝蜓，又轻然飘落在南怀王之子的枕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