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戒霍比特人]星轨不息》良夜苦口

73、【七十三】

　　“那群矮人逃跑了！”“快去禀报王。”

　　“护卫队集合！”陶瑞尔响亮的象牙哨笛声穿透石壁传来。

　　安琳很快地看了身边的瑟兰迪尔一眼，对方没显露什么表情，湖蓝色的眸子也淡淡的，像初冬清晨围绕在灌木丛上的薄雾，一看不出情绪。

　　她动作敏捷地单手取下秘银弓箭，低头整理皮革护臂时，精灵王的声音低低响起：“你没必要也前往。”

　　“至少我现在还是护卫队的一员，瑟兰。”她抬眸望向他。

　　听到这句话的瑟兰迪尔顿了一下，垂在红木书桌沿边的手动了动，指关节轻敲桌面，眉眼间的情绪积蓄得有些凝重，但他也只是默默注视着她的举动，没再出言阻止。

　　“......保护好自己。”

　　第二声哨笛吹响时，安琳整装完毕，小跑着经过精灵王身边时，她忽然突兀地顿住脚步，安慰般轻轻拉了拉他的手再离开。

　　那位霍比特先生的智商还是在线的，安琳听到他们骑着空木桶，沿着宫殿下流径的魔法溪流逃走时，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秀气的眉。

　　“如非必要，不要伤害到他们。”陶瑞尔声音清冷地下达完命令后，护卫队精灵们四下沿着不同的路径去追截他们。

　　安琳跟着莱戈拉斯等精灵一起，身形敏捷地顺着河岸追击。不得不说，小叶子虽然身材纤细，没有人皇阿拉贡那样雄伟的身姿和肌肉，但力量强大，更为矫捷和灵活，像春天新鲜的绿芽一样，蕴含着无尽的活力和生命力。

　　电影里比尔博等人逃离时是白天，但由于某些不可抗的因素，这个时候天空已经暗了下来——安琳祈祷着希望这是整个事件唯一的差异处。

　　河岸两边的树木相接得没有那么密集，层层叠叠的树叶也不能像森林深处那样延展成头顶墨绿的海洋，露出的一线天空呈现出一种奇怪的浅淡灰蓝。

　　按道理来说，黑色原本是可以遮盖白色的，但天穹铺展的画轴上，被暗夜侵染的云层十分清晰地出现在夜幕中，呈现一种混合后的灰白色，大片大片的云漂浮在夜空中，好像被埃雅仁迪尔载着精灵宝钻驶过天空的白船汶基罗特轧过一般，留下深浅不一坑洼痕迹。

　　好在今夜月光清澈，安琳夜视的能力削弱得没那么严重了。

　　“有座狼！”
　　“是奥克，他们在河流对岸，准备弓箭。”

　　陶瑞尔发起进攻的话语还没落音，对岸树木的阴影后传出一声半兽人的哀嚎。

　　莱戈拉斯极快地掏出皮革囊里的第二支箭，跳跃到河流一处凸起的石块上，张弓搭箭又对准对岸。

　　他的速度太快了，安琳甚至看不清他是如何将第一支弓箭射进奥克胸膛的。

　　对岸的敌人们咆哮起来，座狼幽绿色的竖瞳在橡树群后明明暗暗地闪烁，这是危险的信号。

　　马上，安琳听到不远处的河流下游传来矮人骂骂咧咧的声音，他们好像也遇到了麻烦。

　　潜藏在暗处的半兽人干脆撕下伪装，明目张胆地同精灵们在幽暗密林里开战起来。

　　这样偏北方的森林里，竟然还会有半兽人的队伍，等下回去一定要和瑟兰迪尔抱怨下。

　　安琳跳到对岸，第七次从奥克身上抽出弓箭打算循环利用，忽然间，她的余光瞥到前方是河流急转的拐角，顺着河水流向飘荡的木桶倾斜到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矮人们乘着激荡的水浪绕了一个大弯，被精灵们追上了。

　　当然追上他们的还有半兽人。

　　原本看戏的矮人们慌乱过后，一瞬间忙碌起来，他们胡乱挥舞着手里的板斧，拍开砍晕从两岸扑来的半兽人。

　　一路上途径了好几个精灵关隘，控制水下阀门的精灵们还来不及放下铁条栅栏，肩部和膝盖就中了半兽人几箭。

　　安琳用短刀解决掉一个比她还矮的半兽人后，看到这个情景拧起眉头。

　　这些擅闯边境的可恶家伙，原本只是想护着河流中那些快乐冲浪的矮人们一段路程，所以根本没有对半兽人们下多狠的杀手，想着赶出去就好，但这些缺脑筋的东西显然太得寸进尺了。

　　她顺手抽出眼前半兽人腰间的长刀，果断又狠厉地扔向远处，坑坑洼洼歪扭的弯刀噗嗤一声，深深插进一个奥克身体里，他高高举起的铁棒摇晃了一下，哐当一声砸在自己脑袋上，从关隘处的桥梁上摔进河里。

　　被救下的西尔凡精灵反应过来，抽出腰间的佩剑，挥刀斩向越来越多扑涌而来的半兽人。

　　安琳清楚，这是最后一个精灵王设下的水下闸门了，即使莱戈拉斯他们反应如何迅速，也无法阻止这十几个矮人们离开密林的区域。

　　河面忽然变得宽广起来，矮人知道这是汇入密林河了，心下雀跃起来，莱戈拉斯将眼前踉踉跄跄的半兽人踢下河流，看着他们顺着河水，慢慢悠悠飘荡着离密林越来越远。

　　半兽人们损失了至少一半的数目，剩下的一部分眼看不妙，跟踪多日的矮人溜走，眼前的精灵们也明显不好对付，自发性地慢慢退缩，随后一齐不约而同地重新窜逃进森林中。

　　河岸边是破碎的灌木丛，细长的枝条在狂风里摇曳，发出猎猎之声，清冷澄澈的月光灌进宽阔的密林河，河面被飘荡的白雾和寒冷包裹，像一条发光的绸带向北方飘荡。

　　当最后一个酒桶也消失在夜晚的迷雾中时，站在岸边岩石上的护卫队队长眯起眼睛，打算带着他们回精灵王之殿。

　　“莱戈拉斯，再过去就是北方人类的境地，我们追不上了。”她拽了莱戈拉斯一把，辛达精灵眨了眨眼，收回遥望河面的目光，不情愿地轻吸一口气。

　　回到宫殿的时候，陶瑞尔把俘虏来的半兽人带到精灵王面前。

　　出乎安琳的意料，瑟兰迪尔只是态度冰冷地盘问了他一番，并没有像电影中一样，一言不合抽刀斩首——虽然兽人的话确实不中听。

　　他只是倨傲地俯视了俘虏一眼，漫不经心半垂着眼，纤长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阴影，在周围不紧不慢地踱步，明显碰都不想碰半兽人一下。

　　精灵王只觉得这只奥克那所谓的诅咒式的预言太过可笑，他杀他轻而易举，但没什么意义，一只被俘虏的愚蠢奥克，对自己而言根本没有影响。

　　不仅懒得同他计较，瑟兰迪尔甚至想着放他滚出森林，滚回他让人呕吐的半兽人队伍中去，以此彰显自己的毫不畏惧和他们的不值一提。

　　但是半兽人透露的信息让陶瑞尔的表情明显不对劲起来，当她听到那位中了半兽人毒箭的矮人所具备的特征时，一时没管理住自己的情绪，愤怒地咬紧牙齿绷紧了下颌线。

　　安琳心知肚明，她很在意，她在为那位矮人担心。

　　她甚至猜想，现在的队长已经有多喜欢对方了。

　　“你喜欢他。”审讯完毕后，她们并肩走下大理石平台，转到一处巨大树根凿成的桥梁阶梯时，安琳轻轻偏头对陶瑞尔说。

　　橘褐色长发的精灵使劲摇摇头，好像在赶走脑袋周围的苍蝇，她深呼吸一口，努力想找出让自己也信服的理由。

　　“算不上，”她顿了一下，“他是第一个让我对矮人改观的人......原来这个种族也不像精灵们说的那样粗鲁愚笨。”

　　“我和他谈得很融洽，只是很欣赏他的......某些品质罢了。我认为我们应该算得上是朋友，或许他也这样认为。”

　　安琳点点头，不知道附和还是反对，只能抿了抿嘴。

　　“......朋友。”陶瑞尔忽然呼吸一滞，好像想起了什么令人焦虑的事，喃喃地重复这个词。

　　“我得离开，他中了毒箭危在旦夕，他需要我的帮助。”

　　褐发的西尔凡精灵忽然皱起眉头，猛地抬起头来，深色的眸子闪着执着的微光。

　　“安琳娜，希望你能理解，”她将头转向宫殿的出口，脚步加快，“我有愧于护卫队队长的职位，希望能得到精灵王的原谅。”

　　“嗯。”

　　“你不反对我的选择吗？”陶瑞尔听到她肯定且带着支持意味的回复，一时间有些惊讶。

　　“无论是首生儿女还是次生儿女都有着自己的命运，你的选择决定了你生命的轨迹，”安琳盯着她的眼睛，安慰般轻轻说道，“不用担心，至少你的选择会挽救一条性命......愿瓦尔妲的星光照抚于你。”

　　目送着陶瑞尔消失在迷雾围绕的树林后，安琳伫立在洁白大理石砌成的石门处良久，直到闻到身边传来一阵草木清香的味道，才稍稍回过神来。

　　“你在想什么？”柔和的声音传来，如雨水滑落叶尖般轻盈。

　　精灵王手里提着灯，这种灯在遥远的维林诺制成，灯中以白水晶封存着一簇火焰，灯罩取下后，水晶里便发出清澈的幽幽蓝光。他稍稍瞥了身后的两名精灵护卫一眼，他们就识趣地避开了。

　　“我在想...当你知道我所做的事情后，是否还会再次信任我。”

　　这句话说出口后，周围的一切好像都变安静了，森林里摩擦出沙沙声的树叶静止，带着冷冽灰烬气味的风也不见了，四周陷入一阵让人不安的寂静中。

　　半晌，瑟兰迪尔再次开口，声音依旧低沉：“......是你放走了他们。”

　　这不是一个疑问句，他听到安琳的话，几乎只一瞬就明白了整件事情，带着肯定的语气说到。

　　“我只放走了比尔博，那位霍比特人。”安琳有些强迫症地纠正。

　　“可是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精灵王俊美的脸庞透出一股无奈，他转过身，眼睛盯着身边的精灵不解问道。

　　安琳抬起头迎接他有些谴责意味的目光，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

　　还好，只是责备，没有想象中的怒火。

　　她掏出腰间的信件——褐袍巫师写给她的那封，递到瑟兰迪尔手里。

　　白水晶里的灯光温和恒定，没有火焰那般跳跃闪烁不定，辛达精灵微微垂着头默读那封写着花体的信纸，耳边有几缕金发滑落肩头，被夜色晕染出漂亮温柔的醇黄色。

　　“灰袍巫师的请求？”阅览完信件后，瑟兰迪尔大概知道了她这样做的原因，但仍皱起好看的眉头，微微有些不满，“难道他的决断便是正确的吗？”

　　看上去有好好讲道理的可能性。

　　“灰袍甘道夫这么多年都活跃在中洲，你不会认为他只是个普通人吧？”安琳冷不丁反问。

　　“甘道夫？一个巫师......”瑟兰迪尔的望着她的目光忽然变得悠远没有焦距，好像透过她，细细盯着她身后的景物。

　　“他不止是巫师，”安琳不置可否地摇摇头，“他是一名迈雅。”

　　精灵王有些微讶，虽然只一瞬就恢复了以往镇定的表情，但眼里的诧异还是掩盖不住。

　　“大部分迈雅都是维拉从维林诺派来中洲的，灰袍甘道夫的老师就是悲伤女神妮娜。”

　　“相应的，褐袍瑞达加斯特也是迈雅，只是他和我说，自己来到中洲的时间太久，已经忘了自己来到这片森林的任务和目的是什么了，”安琳有些好笑地补充道，“有时候只能被其他几个牵着鼻子走，懵懵懂懂地配合另外几个巫师完成事情。”

　　“其他巫师都是迈雅吗？”瑟兰迪尔食指轻敲木质扶手，咏叹调的声音问道。

　　“所有，两个蓝袍巫师一个已不见踪迹，另一个据说在第二纪元时远去东方。就连索伦也是迈雅，这点你也是知道的，他刚东渡到中洲时有着一副完美的皮囊，名字叫做安娜塔，但经不住诱惑被米尔寇腐蚀后堕落成了现在这幅样子。”

　　“你可以相信甘道夫，瑟兰。”安琳盯着他的眼睛，轻轻启唇。

　　“我可以相信他吗......”精灵王的声音很轻，好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随即否定到，“不、我不会相信一个巫师。”

　　安琳心里一沉，有些泄气地闭上眼睛。

　　“但我会选择相信你。”瑟兰迪尔的声音轻得如同耳语一般。

　　她猛地睁开眼睛，还未来得及开口说什么，不远处气喘吁吁的莱戈拉斯从他们身后跑来。

　　“王，听侍从说陶瑞尔刚刚离开了密林。”他满脸写着难以置信，明亮又深邃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白水晶里的灯光映照在他脸上，把浅绿的瞳色染成微蓝。

　　“请允许我前去，将她带回来。”小叶子一向宁静的脸有些紧绷。

　　精灵王还未开口，安琳就极快地接过话：“让我和莱戈拉斯一同前往吧，不超过三天的时间，我们就会返回密林。”她昂头望着他，黑曜石般漂亮的眸子里温柔又坚定。

　　瑟兰迪尔沉默了几秒，没说同意或者不同意，只是幽幽地叹息一声，说了一句好像不相干的话。

　　“星光节原本精灵们一年一度最放松享乐的盛宴。”

　　这其实就是默许了，对方在叹息今天，只是短短几个小时内，就发生了这么多预测不到的巨变。

　　“愿星光照耀你们前进的路途。”他微微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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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求评论呜呜呜，我马上要完结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