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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因为陆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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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无数次从傅言川床上醒来。
陆沉是被傅言川起床的动静弄醒的。
陆沉躺在床上,静静看着他背对着自己换衣服,没由头想起几个月前傅言川还死活不肯他上这张床,软磨硬泡了好几回才如愿以偿。
傅言川察觉到背后的视线,转过头轻声问:“吵到你了?”
陆沉摇摇头,随即便看到他锁骨上的浅牙印,绯红倏然从脸上爬到耳尖。
那是他昨晚啃的。因为他当时都快难受哭了,傅言川却怎么也不愿意碰他,说是害怕他会受伤。
陆沉一个情.事小白怎么可能会相信,觉得傅言川肯定是嫌弃他,当即就抽泣起来,特别委屈地踮脚去吻他的喉结。
他眼泪一掉出来,傅言川脑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立马绷断,浑身都燥热得不像话。
傅言川在拉扯中还不忘说:“不能做到最后。”
陆沉哪管他提了什么条件,胡乱点头,眼泪啪嗒啪嗒往下落。
没过多久他就后悔了。
陆沉在自己爽完之后逐渐清醒,想起自己做了什么瞬间面红耳赤,拔腿就想跑,结果刚往后撤就被拽了回来。
傅言川坐在沙发上,而陆沉就跟他面对面,膝盖分开跪在两边。傅言川拉着他的手一路往下,直到他感觉到掌心的滚烫。
陆沉嘴一瘪,又想哭了。
“不许装可怜。”傅言川无奈道。
陆沉只好低头跟他相吻,背脊伸成一条漂亮的直线。他一只手搭在傅言川肩上,一只手动作着,直到后来握不住了又换成两只。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沉感觉掌心都快磨破了,对方却丝毫没有要释放的趋势。
他迷茫又委屈,哼哼唧唧地问:“怎么回事?”
“没事。”傅言川咬了咬他的耳尖,将自己的手附在陆沉手背上,耐心指引着他,直到微凉的液体落到他手心。
那是陆沉某种意义上的第一次。
欲望就像一把火,食了髓知了味,就等于添了柴火又浇上油,只会烧得更加旺盛,把理智都点着了只剩不想停止的念头。
于是傅言川洗澡时陆沉在外面纠结半天又跑进去来了一次。
之后,陆沉就一直缠着他不放,傅言川估计也没想到他会一点也不排斥,还主动成这个样子。他们俩一拍即合,也不知道折腾了多久才睡过去。
当时是爽着了,现在陆沉脑子里只剩后悔。
他根本不敢去看他们身上深深浅浅布满的,昨天胡闹留下的痕迹。
陆沉捂住发热的脸翻了个身,想起用这双手做过什么,立马惊得放开,伸手把被子拉过头顶盖住自己。
房间里寂静了几秒钟,随后响起一声轻笑。
陆沉心中一悸,心道果然别人说得对,男人就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比如现在,他又想勾着傅言川来一发。
不过他还是没这么做,因为要脸。
陆沉在床上磨叽了很久,等傅言川去浴室洗漱了才悄悄掀开被子,光着脚丫跑回自己房间。
他一丝.不挂,冷得直打颤,一心想往被子里钻。经过全身镜,陆沉余光中瞥到镜子里的人,吓得立刻停住脚步。
白皙的颈肩落满吻痕,醒目又扎眼,他清瘦的腰间有好几个明显的指印,两个手腕更是围了一圈青色。受到了虐待。
这留下的哪里是暧昧?青一块紫一块的要说他昨晚是跟谁打了架了他都信!
他分明记得昨晚不管怎么闹,他们都没进行到最后,基本靠手偶尔靠腿,怎么这些痕迹倒是完整到不可思议,搞得他多糜烂不堪荒.淫无度似的。
这怎么出去见人啊!
陆沉内心烦躁,绝望地闭了闭眼睛,胡乱在衣柜里薅出一套衣服穿上,试图盖住那些淫.靡的痕迹。
结果就是,除非围条围巾,不然根本盖不住!
可这个天气还有谁围围巾啊,那不是欲盖弥彰吗?
陆沉独守空房,可怜巴巴地盘腿坐在床上数手指头,来来回回掰着数到一百,他又翻下床到客厅去转了几圈,转完了继续躺床上做咸鱼。
距离傅言川出门上班才一个小时,陆沉就已经待不住了。
他看了眼放在床头的手机,伸手拔下充电器,一个人趴床上捣鼓。
这回陆沉没有戴耳机,将外放的声音调到最大。
手机里传来一阵嘈杂,里面还嘈杂着独属于少年的笑声,尾音上扬,语调欢快。
陆沉瞬间就被拉进戏里,仿若置身教室外的长廊,而周围全是刚下晚自习心情舒畅的学生。
“时总,你们家小鱼又来等你了?”说话的是一位无关紧要的配角。
他话里多有调侃,还带了几分笑意。
耳机里停顿了大约零点五秒,随后传来一声“嗯”。
那是傅言川的声音。陆沉眼睛一亮,登时来了精神。
“快点回去吧,这天冷得要命,你家小鱼儿还等了这么久,受得住吗?”那配角又说。
傅言川:“好,谢谢。”
这是傅言川几年前接的耽美广播剧《池鱼思故渊》。
前段时间陆沉因为在录音棚受了刺激,就开始狂补傅言川以前配过的广播剧。傅言川当时问他在看什么,他觉得丢脸,插科打诨糊弄了过去。
陆沉已经补了不少广播剧,每回听得脸红,但另一位男主的声音只要响起来,他当场就萎了,心里一团怒火直冲喉间。那段日子陆沉对傅言川真是又爱又恨。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宝贝,真怕小小沉再起不能。
陆沉现在听的《池鱼思故渊》正好是在成帷会展中心跟傅言川一起表演的那部。
他特别好奇后面的剧情,却一直不知道名字,前几天才误打误撞找着。陆沉随便翻了一下原著,差不多记住了梗概。
这是一个关于盗梦空间的故事,说是盗梦也不全是,充满了奇幻色彩,不可思议的展开以及结尾的反转看得陆沉都不得不佩服作者的脑洞。
主角叶池鱼因为自卑和校园暴力患上了抑郁症。十九岁那年高考,成绩出来后发现堪堪能读个大专,内心承受不住决定跳楼自.杀。结果另一位主角时故渊在赶回来的路上却不幸遭遇车祸,最终死亡。
叶池鱼没死成,反倒导致了时故渊因此丧命。
这就是他们当时演的那一幕。
后来叶池鱼赶到医院,在手术室外面等了几个小时,最终他没等来时故渊睁眼,反而等来了来自警察的警告。
他告诉叶池鱼,就是因为叶池鱼的任性,时故渊才会死,他还说:“但很幸运,就算时先生违规是因为你,这件事和你也没有什么直接关系。毕竟是时先生和货车司机违法在先。不过,叶先生,无论你是想跳楼还是单纯看风景,想想还在乎你的人,不要太自私一个人做决定。还是应该好好斟酌,死和生,到底哪个更值得。”
警察离开后,时故渊的母亲上前狠狠给了叶池鱼一巴掌,从此便一句话也没跟他说过。
叶池鱼没能见到时故渊最后一面,就连葬礼也只是悄悄躲在人群里匆匆看了一眼。
他再也不敢死,却也没有生的念头。
叶池鱼独自浑浑噩噩度过了九年。九年,苦不堪言,却也微不足道。眼睛一睁一闭之间,他便混到了二十八岁,接着老天便不允许他再呼吸了。
他当年在二十八层高楼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后来却在二十八岁因为肺癌晚期住进医院。
叶池鱼知道,接下来他只能在病床上躺着消磨殆尽剩下的日子,等待医院的那张死亡告知书,被推向太平间,随便被人找个地方埋了,连火化的资格都没有。
这不算自杀吧,而且也不会有人因为自己受到连累。于是他心安理得地闭上眼睛,等待死亡降临。
死亡迂回,叶池鱼再睁眼时竟回到了十五岁,那是中考三个月前,他命运的转折点。
而陆沉现在听的,就是叶池鱼刚回到过去的那段。
陆沉想了想,还是决定把耳机戴上,再开个5D环绕,听起来肯定特别有感觉。
他枕着手臂缓缓闭上眼睛,继续听广播剧。
“怎么在这儿睡着了?”傅言川话中还带着笑意,少年应有的清亮中有带了些岁月的沉淀,语气温柔得不像话。
那是陆沉从来没有听过的音色,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得差点咬到舌头。
我靠,这就是配音演员吗?太强了吧!
耳机里传来倏然加快的心跳声。那是叶池鱼的,他那颗经久未狂跳的心脏此刻不断颠簸着,手心直冒冷汗,在静默中逐渐热了眼眶。
又是一声极为抑制的呜咽。
傅言川问:“怎么了?”
耳机里传出衣服布料摩挲的声音,应该是时故渊蹲了下来。
“眉头皱这么紧干嘛?”傅言川又问,“做噩梦了?嗯?”这次他贴得很近,话里甚至带有气音。
我又靠!
陆沉耳边一阵酥麻,惊得他蹿起来猛地摘下耳机。
虽然他很不想承认,但小小沉确实又不争气地抬起头了。
天哪!广播剧这么煽情!而我在干嘛啊?!
我下贱!
陆沉在内心里两个小人儿打完架后最终选择相信存活的恶魔小人,拨通了傅言川的电话,并心道:完了,他彻底完蛋了,这样下去他可能会纵欲过度导致那啥人亡。
他才二十——
“喂?”
通了。
陆沉义愤填膺的感慨被迫中止。他深呼吸,豁出去了!
“你忙吗?”他记得傅言川的配音工作已经告一段落,现在应该在牙医诊所。如果在诊所还能腾出手接电话那就只能说明他现在手头上没工作。
对方果然回答:“不忙,怎么了?”
陆沉支支吾吾道:“啊是这样的……帮我个忙……”
傅言川面不改色听完他断断续续的解释,最终得出结论:才不到两个小时,陆沉想自己就已经想到起反应了。
傅言川面色如常对面前的人说:“用一下你办公室的厕所。”
何臻推了推眼镜,头也不抬,“你用。”
进去前傅言川又停下,转身问道:“这隔音效果好吗?”
“好。”何臻一愣,总算从面前那堆合同中抬起头,“你要做什么?”
傅言川没回答,进去后反手锁上门,跟电话里的人说:“视频。”
“啊?哦……”电话那头的人说话含混不清,像是在嘴里包了石子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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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沉关掉视频,面如死灰,转头凝视着地上被纸团包裹住的子子孙孙,一头栽进枕头里。
神圣的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啊!我忏悔!我有罪!
陆沉又蹭地坐起来。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清心咒》《大悲咒》和《南无阿弥陀佛》他总得选一个吧!
他最终把这三首歌都分别设置成了闹钟,来电和……闹钟2。陆沉想了想还觉得不够,又忍痛下单了一本《忏悔录》免得自己色.欲熏心。
他不知道某宝是不是真的从大数据里分析出了点什么,首页上居然一大半都在向他推荐情.趣用品,各色各样看得陆沉眼花缭乱。
更过分的是,他居然没抵住诱惑真的买了!
陆沉在付款后痛心疾首,立马往脸上扇了一个大嘴巴子,并惩罚自己做午饭去了。
傅言川刚刚说他要回来吃饭呢。不能饿着家里的顶梁柱。
陆沉心安理得。
纯色经理办公室内。
何臻看着傅言川从厕所走出来,还状若无意地舔了舔嘴唇,警觉道:“你刚刚干嘛去了?”
傅言川抬眼,“上厕所。”
“傅先生,你当我傻吗?”何臻指向手表上的分针,“它快转半圈了。”
傅言川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愣了愣,挑眉:“那我还行。”
何臻:“……”
毕竟傅言川还忙着回家,因此这个话题并没有延续太久。
最近两天阴雨连绵,从办公室的落地窗往外看,天空一片浑浊,像是洗颜料笔的那桶水在使用后被人胡乱往天上抹,污染了本清澈的天湖。
傅言川背对那片暗色湖泊,整理着桌上关于创立工作室所有的相关资料。
何臻琢磨完自己的日程表,便端详起他办公桌上那张崭新的营业执照,侧头问道:“下个月一号,可以吗?我让策划部技术部的人把版图内容做好。”
“可以。”说完,傅言川拿出一把钥匙搁在桌上,“门市买好了,刚开始装修,你要去看看吗?”
“不用,你到时候拍两张照片过来就行。”
办公室里安静了半分钟,傅言川突然问:“你跟程一笑……”
何臻动作一顿,“确实是陆先生太冲动了,一笑他……没什么错。”
“你们没在一起?”
“没有。”何臻低头看着文件,金色眼镜链将他的皮肤衬得很白,看起来也更加斯文。
他紧绷的下颚线倏然放松,看着傅言川说:“并不是只有情侣才能做那种事。阿川,我跟他都是成年人,我给他钱,他跟我做,没有问题。”
傅言川脸上没什么表情,何臻也看不出来他究竟是理解还是觉得不可置信。但何臻没有多做解释,觉得自己确实没错。
人与人之间的观念总有差异,他也没办法。
“那现在呢?”傅言川没做出评价,只是问:“你们现在还是这种交易关系吗?”
“不是……”何臻的眼镜链小幅度摇晃,“断了,早就断了。”
他停顿一会,又说:“因为陆沉。”
作者有话要说: 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俄国作家,代表作《罪与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