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白菡菱“调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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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地又过了一个星期，我以为自己会很快地忘记了胤祺和御花园里的那件事情，毕竟这是我自己的决定，如果真的有什么后果，也已经无法挽回。但这种忘记却仅仅是在有事做的时候，而每当我闲下来，就会不经意地想起来。
这天白天，彩云又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出去寻找和哪一位主子的“偶遇”了，我在白天从来都是不当值的，于是就一个人窝在房间里刺绣。想起初中时同学中流行过一段时间的十字绣，虽然刺绣更专业一些，但我似乎对刺绣还比较有天赋，不敢说巧夺天工，至少已经有模有样了。我在布上轻轻地画了个流氓兔的轮廓，开始绣起来。
才绣了个轮廓，忽然有个管事公公进来传话，于是一番折腾，毫无思想准备的我被调去了五阿哥府。五阿哥尚未婚配，倒是出乎我的意料。按常理，十六岁的年纪在清朝，孩子都该满地跑了。
不过我暂且没时间思考这些事情，到了一个新地方，那些规矩、礼节、人事等等的够我忙上一阵子了。我们的领班，哦不，应该叫姑姑，若凝，是个稳重的女子，十八岁，是宜妃指给五阿哥的人，只是暂时没什么名分，眉眼说不上美艳，却十分顺眼。
“咱们这位爷，实在是宽和怜下，从不打骂下人。可是主子宽厚，咱们自己就更应该勤谨些，有些眼里见儿。”若凝的声音听起来比较圆润，似乎不够坦率而且略有一点做作，但听起来绝不讨厌。
“姐姐的教导，菡菱一定牢牢记在心里。”我向若凝行了一礼，若凝扶起我：“妹妹不必多礼，往后姐妹们一处，说不上谁教导谁的，大家互相帮衬着才是。”说着将我引见给另外的几位宫女。
十四岁的喜鸳有一手高超的刺绣技艺，没有入选专门的刺绣部门，就在这里专门负责府里的针线活；十八岁的霞儿因服侍得久，经验丰富，技术含量比较高的活譬如服侍五阿哥写字作画这类的事情便一直都是她来做；十六岁的绣兰和十五岁的绣芷姐妹和我一样，做些杂活。
过了几天，我渐渐熟悉了周围环境，发现若凝姑姑很是正派，并不因为已经做了主子的“屋里人”就多些狎昵，只是恪守宫女领班的本分，兢兢业业。五皇子偶尔要她侍寝，她也平静得很，与平时并无区别，难怪宜妃会看中她。
不知怎的我就联想到了《红楼梦》里面那个袭人，从某种角度上讲，若凝和花袭人倒是有些相似。似乎有一个时代的评论总是将袭人描述为“封建剥削阶级的奴才、走狗”，其实平心而论，袭人是个好人，正如若凝姑姑更是在皇宫当中难得的品行正派只有忠心全无野心的女子。
“你来了也有半个月了，感觉还好吧，比起原来怎样？”这天五皇子写字的时候，并没有像往常那样让霞儿准备笔墨纸砚，而是点了我做这些事。霞儿倒没说什么，交待了我几句，将东西交给我，自去做别的事情了。我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况且还有御花园的那件事，难免有些紧张。五阿哥大概看出了我的紧张，便很随意地问我。
“回爷的话，其实原来有原来的好处，现在有现在的好处。”我低下头，尽量显得谦卑些，上次顶撞他实在是因为一时冲动，能完好无损地活到现在实属人品爆发。五皇子似乎对我的答案颇有兴趣：“那你说说，各有什么好处啊？”
我想了一下，道：“回爷的话，原来的活虽苦些累些，可是不容易犯错而且也清静。现在的活比较轻松，和姐妹们一处也热闹，只是有些提心吊胆，生怕犯了错辜负主子的宽厚呢。”五皇子听到这话，不由得停了笔，抬起头，饶有趣味地说：“我倒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你说现在提心吊胆，那你那时在御花园里的气性怎么就没了？”
我听了这话，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不会是记了那次的仇，特地把我调到这里来实施打击报复的吧？我硬着头皮，答道：“回爷的话，奴婢不敢。那次在御花园实在是奴婢一时着急，还希望爷您大人大量，别和奴婢计较，奴婢再不敢了。”
胤祺听了我的话，随和地笑笑：“我确实很意外，但是静下来细想，似乎也不全是你的错。我大清奠基这么多年，包括以往历朝历代，还真没有哪个宫女敢如此直言不讳地说出下人的苦衷。只可惜生为了女儿身，若是个男子，一定也是个敢于直言的诤臣。”
“女子怎么啦？”听了这话，我又忍不住多嘴了。我小心翼翼地摸索着胤祺的底线，努力不要真的惹恼了他，“女子哪点不如男子了，在女人普遍受到压抑的情况下，尚且文有蔡文姬、李清照，武有杨门女将、花木兰和……”
我反应还算不慢，生生地吞回了“秋瑾”和“梁红玉”。前者是因为时代还没到，后者则是因为我隐约记得她似乎是宋朝的抗金女英雄，清朝早期不正是“后金”么，都是因为初高中写作文写顺手了，险些犯了大忌。“文武双全的还有武则天呢，怎么说生为女儿就不如男人？”
这些话都是翼昭很久以前常常对我宣扬的，我复述得底气十足，毕竟奴隶制和封建制男权社会中出现过不少的女英雄，可是谁听说原始人的女权社会中出现过哪位男英雄了。当然我不能讲得这么直白，既然我有我的目的，那就要讲究一点说话的艺术。
胤祺仍然和颜悦色，饶有兴趣地看着我，似乎并不觉得我刚才是冒犯。他看着我，突然发问：“你知道为什么调你到这里吗？”我的神经骤然又一紧：“奴婢愚笨，奴婢不知，请爷明示。”
听了我的话，胤祺突然微微笑起来：“就是因为，我在御花园看到你的眉目间有几分灵气。而且就看你在御花园的那副样子，如果继续留在那里迟早会触犯了规矩的。若你那天碰上的不是我而是二哥或者四哥，或者皇阿玛，只怕你这时候早已经身首异处了吧。冲着你那份灵气，我也不希望如此。”
我谦卑地道谢。五阿哥笑笑，没再说什么，示意我离开。我请了安，恭恭敬敬地退出去。霞儿见了我，关切地问我：“没出什么岔子吧？”我微笑：“多谢姐姐指教，倒还没出岔子。”霞儿点点头，笑道：“哪里就是指教了，还是妹妹聪慧有灵性呢。”正说着，我无意间瞥到一边绣兰投来的目光似乎有些复杂，我心中一紧，正想琢磨她的目光是什么意思，她却转身离开了。
“初来乍到，就被爷指名服侍写字，看来爷是看上你了呢。”霞儿已经走了，我还愣在原地想着绣兰复杂的目光，冷不防绣芷突然在我耳边说。我吓了一跳，正想说些什么，绣芷指了指绣兰刚才站的地方，做了个“嘘”的手势，拉着我出去到了园子里。
看着四周没有人，绣芷才咬着我的耳朵说：“菡菱，爷对你做什么了吗？”我又一愣，这对姐妹……我不知该如何回答，按常理宫女之间是不应该互相问这种问题的吧。绣芷见我不说话，又将我拉到了一处假山旁，坐在了假山后面，这样我们就在别人的视线之外了。
“嗯……其实我和姐姐想得是不一样的……”绣芷挽着我的胳膊，眼神很诚恳，“姐姐是想高攀了主子爷，就像若凝姑姑那样……”“那你应该帮助她呀，和我说这些有什么用？我又不想高攀，人家也没有看上我。”我的头脑还没反应过来，倒是自我保护的本能被激发起来，我的声音有些冷硬。
绣芷抱着我的胳膊晃了晃：“不不，菡菱，你不要误会，我找你只是想提醒你，姐姐认为主子似乎是对你另眼相看的，你要小心一点我姐姐，姐姐不知道我来找过你的……”说到这里她停了停，我抬起头盯着她，等她继续。
迟疑了一下，绣芷终于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凑到我的耳边，悄悄地说：“我告诉你，你不要告诉别人，尤其是我姐姐，好吗？要不然姐姐会打死我的。”我看着她的眼睛，不像是在骗人，我的脸色也缓和了下来，点了点头。绣芷四下望望，道：“姐姐其实一直都在寻找一个能够留在主子身边的机会呢。”
“你姐姐的想法没什么不正常啊，宫女们有几个不想往上爬呢？”我不由得想起了彩云的话。绣芷点点头：“可是，姐姐其实定了亲呢。也算是世交了。他对姐姐一直很好，两家其实已经定下来了，姐姐以后要嫁给他呢。只是男家境况和我们差不多，从公子这一代，便要从科举起仕，没有爵位了。所以姐姐才会坚持要进宫。”
这种故事在我的时代常见，不过在倒是没有看到过清朝有什么记载。毕竟古代多的是富贵易妻，都说痴情女子负心汉，没想到绣兰的思想超前了三百多年。绣芷没有注意我在想什么，只是挽着我的胳膊继续说：“就在我们进宫之前，那位公子还说，愿等姐姐出来，仍旧娶了她呢。所以我不想姐姐留在宫里的啊。”
作者有话说第10章 9、白菡菱“调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