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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流光(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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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严肃穆的祭坛,礼乐声声。前一秒还喧闹嬉笑的人群自“苏音”出现的一刻起忽的全都安静了下来,在哈达百姓眼里,苏音是神女的化身,是能保佑哈达百姓,为千家万户带来福运的神,他们信她,他们敬她。
为了不让人看出破绽,“苏音”在姑姑的搀扶提示下步步小心,步步谨慎,以不失公主之气度,公主之风范。
远处的看台上,一席人皆身穿华服,正坐其中央的就是哈达首领苏日内可汗,紧挨着其右侧坐着的便是苏日内可汗的二儿子,刚刚封了亲王的苏布善小可汗,他身姿挺拔,负手而立,眉宇间尽是与生俱来的自信与傲气。
苏日内可汗瞧着远处全身上下包裹严实的“苏音”不觉皱了皱眉,“公主今日是怎么了,穿着如此怪异。”。
苏布善小可汗笑道,“儿子昨日去瞧妹妹,妹妹也是这身打扮,没说上一会儿子话,便称身子不舒服送儿子出门了。”。
“哦?身子不适,可叫大夫看过了?”。
“是呢,儿子心里也是关心妹妹,便亲自带了大夫去看,还没进门,烟儿便将我拉到一旁悄悄跟我说,这公主身体并无大碍,只是近几日吃的辛辣些,在嘴角处长了一颗痘而已,不愿见人呢。”。
“胡闹,只是一颗痘而已,用得如此遮掩,让百姓们看了,还不想我们小气孤傲,不愿意亲近百姓吗?”。
“哈哈哈……”。耳后一阵爽朗笑声打断了苏日内可汗的话,只见一人率仆役匆匆赶来,那人身着墨绿色长袍,非官服,亦非宫廷礼服,却一看就是面料上乘,腰间的配饰更是做工考究,精巧别致。
“赫兄,今日可来晚了。”。
“可汗,小可汗。”。
“赫伯。”。
“这么好的天气,这么好的日子,怎么可汗一脸严肃啊。”。
“哼,你看看阿音,都是从小被你们宠坏了,如今越发的任性胡闹了。”。
“我倒觉得公主今日所为没有什么不妥,阿音一向爱美,身为公主,注重自己的仪表本就是应当应分的,且公主越发大了,如今已满十六岁,不再适合再像以前一样抛头露面了,既为公主,又身为神女化身,怎能人人得见真容呢?百姓们既敬爱公主,又怎么因此事心生不满呢?”。
“赫伯说得有理。”。
“行了,我也没说要罚她,看看你们两个,罢了,不过阿善你也要私下里转告阿音,下次想什么,做什么之前,要多想多问,别什么事儿就自己拿了主意。”。
“是,儿子得空儿就去。”。
以长宁河为界,一侧是祭坛广场,人山人海,热闹非凡,一侧是月满楼,红墙碧瓦,雕梁画栋,其气魄竟让人生出一丝喧宾夺主,盛过另一侧之感。想必平时也是达官贵人相聚此处,歌舞升平,觥筹交错,金钱珠宝大把大把地进,亦大把大把地出。而今日它也同城里其他店铺一样沉静下来,大门紧闭。
叶辰和谢小五按照店小二所说的,绕到月满楼身后的小院子,轻轻叩门五下,果然就有小厮前来开门,但门只开了三指宽,叶辰报了小二的代号后,方才将门全部打开。
进院后由小厮领着由后门进了月满楼,没在一楼停留,而是直接上了二楼,走过长长的回廊,最终到了一处侧厅,虽隔着门,也能听到厅内有人说话的声音,声音不大,像是刻意压抑着一样。
打开门,只见厅内颇有规矩的排放着七八张长桌,有身着华丽者散坐着,或交头接耳,或静坐品茶,脸上或兴奋,或不甘。厅内两侧站的均是在一旁等候的仆人随从,叶辰给谢小五使了个眼色,待小五寻好地方后,自己便挑了个靠近门口不起眼的位置坐下。
“公主,公主,你慢点跑,这巷子窄,马车进不来,旺儿去找地方安顿车马,我们还跑得这样快,一会儿,一会儿旺儿找不到我们怎么办啊?”。
“他又不是第一次来,怎会迷路,本就出来的晚,再慢一些,怕是什么都赶不上了。”。
苏音拉着烟儿完全不顾形象地一路奔走,到了厅外,先将耳朵紧紧地贴在门上,听到里面仍有人说话,暗自窃喜,整理好帽子和衣衫便推门而入。
苏音在门口站定,来回扫视着屋内,她虽一心想来此处看热闹,可也不想坐在一群臭男人当中。目光由远处收回,落在了靠门口的一处长桌,彼时仅有一人在座,干净,冷清,极好。
苏音与叶辰隔着一座坐下,叶辰本来虽坐的远,但也留了耳朵在前方,此时一个香香软软的小东西挨着自己坐下,还未调整好的呼吸声更是叫人不可忽略,旁的是一点也听不到了。
叶辰别过头,小东西的脑袋瓜只到他的肩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小小的鼻尖,粉嘟嘟的小嘴,鬓角被汗浸湿的碎发从帽子里跑出来贴在脸上,一看就是个未经世事,偷跑出来玩儿的富家小姐,一个小麻烦精。叶辰不着痕迹地拉开了一点距离,以便能将耳朵用在该用的地方上。
“好。”,自叶辰进门坐下,一直伏案写字的掌柜终于抬起头来,“那我们月满楼三层的包间也都全部售出,稍后我会派人亲自将帖子和礼品送至各位府上。”。
“诶,掌柜的,赫老板前几日不是说今年与往年不同,这不同在哪啊?我怎么没瞧出来啊!”。
“是啊!”。“是啊!”。
掌柜挽了挽胡须,不紧不慢地道:“各位稍安勿躁。想必大家也知道,去年秋天我们月满楼加盖了五间阁楼,本是作为赫老板家用,并不对外买卖。可新月节赫老板和小少爷都被邀请去了那边,这就空了一间出来,特在今日来寻他的有缘人呐。”。
“哦?这么说我们这些本没了机会的又有了机会,哈哈哈,我先来,这间我要了!”。
“李家公子请坐,芸芸众生,要觅得有缘人怎会如此容易。自然不能同其他的一样先到者得,需得用这个。”掌柜伸出手将拇指与食指合拢轻轻摩擦了两下,众人皆明了,却也不恼,只笑骂掌柜的是个喂不饱的老财迷儿。
玩笑一阵后,才进去正题。
“说吧,掌柜,起价多少啊?”。
掌柜的清了清嗓子,正襟危坐道,“楼上有阁,名曰流光,祭坛之景,可一览无余。设座五至八位,届时,会献上美酒两壶,奶茶一壶,月满楼招牌点心两例,新鲜瓜果一盘,午膳月满楼中所有菜肴任选八例,起价一百两。”。
价格一出,刚刚还嬉笑的人们却有些笑不出来了,一百两银子,足足比其他贵出了五倍不止,且还要继续加价,有些人不免心中打起了退堂鼓,可厅内坐的无不是家中有些家底的,尤其是那些之前吵着今年可惜没能有机会的,此时不出手,面子上实在是过不去。
“呵。”叶辰冷笑一声,在一片静默中起身。
谢小五看见自家王爷起身,疯狂用眼神暗示:王爷,我们没钱,没钱!!!可叶辰仿佛没看见一般,径直从小五身旁略过。
苏音抿了一口茶,待叶辰走远后,才细细打量了叶辰,嗯,长得不错,身段也不错,身上的白袍竟也和自己身上的款式有几分相似,要知道自己这身衣服可是花了大价钱请人量身定做的,想来家境也不错,就是不知道武功厉不厉害。
掌柜瞧着叶辰高视阔步地向自己走来,无论是品貌还是气质皆夭矫不群,像是个能花得起钱的主儿,便起身笑脸迎道,“这位公子看着面生,看衣着倒像是从南齐而来。”。
“掌柜好眼力,正是南齐人。”。
“那公子可是有意拿下这流光阁?”。
“确有此意。”。
“呵呵,公子既然远道而来,那便是我哈达的客人,月满楼作为月下第一酒楼自然是欢迎各方来客,只是,想必公子刚刚也听到了,要想拿下这流光阁,还要看公子有多少诚意。”。
叶辰轻笑,从怀里掏出一块鸳鸯环佩放到桌上,“我的诚意都在这了。”。
小五看着桌上的玉佩,不禁打心底里佩服自家王爷,这佩可是皇后娘娘出宫祈福时路过南齐最灵验的姻缘寺专门为叶辰求来的,据说只要将此佩送给心仪的姑娘,就定能成就一段美满姻缘,没想到自家王爷在这月下,没寻着貌美姑娘,倒是把这象征美满姻缘的玉佩给了这么个年过半百的酒楼掌柜。
掌柜拿起玉佩仔细端详,笑道:“公子莫要不信,老身年轻时也曾随着我家老爷游览四方,见了些世面。公子这玉论成色质地都皆为上乘,只是怕也值不了百两银子。”。
“就是。什么玉呀能值百两银子?”。座下众人虽不想自己出手,却也不想叶辰用一块玉讨了便宜,便顺着掌柜的意思复议道。
“晚辈怎会不信掌柜,这玉自当是不值多少银子,可这玉是晚辈几年前在南齐最负盛名的福寿寺求来的,如今福寿寺早已为皇家所用,普通人想要再求个什么,只怕是可念而不可求了,所以晚辈这玉贵就贵在它身上的福气,掌柜可以拒绝晚辈,但怎么能拒绝福气呢。”。
叶辰如此说,掌柜倒是不好拒绝了,掌柜不说话,叶辰也不说话,众人等掌柜开口也都不说话,刚刚还吵的火热,此刻却鸦雀无声。叶辰盯着掌柜,想再开口说些什么,可还没开口,便有人先出声打断了他。
“福寿寺内的高僧武功厉不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