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0.反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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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朴炳民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2点了。他今天一天都窝在病房里，既没上班也没回家。一是他的伤虽说没到重的连医院都出不来，但也绝非是涂点药膏就行的小伤。肿胀到发黑的颧骨、被外力重重击打后摇摇欲坠的牙齿，鲜血淋漓的牙床，没骨折错位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但这也足够他这种没挨过社会主义铁拳的弱鸡调养好几个月。
二是他恐惧，恐惧那个表里不一，外表温和却行事疯狂的刘基赫。恐惧那双似要生吞活剥了他的阴森眼睛的主人，尹宗佑。所以，他只敢蜷缩在人满为患的医院里寻得一丝安慰。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身为妈宝男晚期的他，出事第一时间自是打电话给妈妈哭诉委屈。可是他妈妈说好下班就来看他，他左等右等也没等到，只能骂骂咧咧自己回去。
夜色渐浓，白日里繁华喧闹的首尔被黑暗吞噬。朴炳民攥紧书包带提心吊胆的走在冷落的街道上，人们本能地对充满未知可变的黑暗感到恐惧。况且他心里有鬼，又天生胆小，一丝风吹草动，明灭明亮的路灯都能吓得他瞪大眼睛绷直身体如临大敌一般。虽然天色已晚，但偌大的城市里总是有几个半夜出来玩耍的年轻人，从街道另一头的暗处勾肩搭背嬉嬉笑笑的来来往往。
朴炳民推了推眼镜，低着头过去。嘴里却嘀嘀咕咕的冷嘲热讽。
“真是不学好，大晚上出来。”转过拐角时候，还恶狠狠吐了口唾沫。吓得墙角蜷缩着的野猫‘喵’得一声跑走了。成功欺负到弱小的成就感驱散了朴炳民憋屈了一天的烦闷。得意的对着野猫的背影哼了一声才继续晃悠悠往前走。
行至一半，朴炳民耳朵动了动。他听见身后有几声若有若无的脚步声，起先声音略小随后越来越大，显然是距离他越来越近了。不过，他也没在意，只认为又是些不学好的少男少女出来寻刺激。鼻子里冷哼一声，原本靠边走的身体故意往中间凑。
然而他走了数步，身后的人也没发声或超他前面走。朴炳民有些疑惑正当他想转头一看身后，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不似平日里的冷淡反而含着笑意，却让他瞬间坠入冰窟。
“室长，大晚上还不睡吗？”
朴炳民面上的得意不屑霎时化为惊恐、不安，他浑身颤抖，冷汗又卷土重来浸湿了他的衣衫，他屏息着那口气想跑走却被身后的人狠狠地甩在了冰冷的墙上。也不知是天意还是身后的人有意为之，撞在那面墙上的正是受伤的那边脸。新上旧伤齐发，剧烈的疼痛刺激着朴炳民的神经，他无力地跌倒在地。喘息着服弱的低下头，擦伤的双手使劲揉搓着，“对不起，放过我吧，对不起。”
尹宗佑木然地垂眸盯着他，这个他无数次想象中想杀想虐待想践踏的男人，此时满脸是血浑身颤抖哭腔的怯弱求饶，求着这个现实里一无是处，被他随意贬低的尹宗佑。
尹宗佑突兀地勾唇，同样的唇角弧度却不似平日里的纯情羞涩，是残忍，那只被囚困在笼子里的野兽，被它的主人放出来了。
尹宗佑蹲下身，一把揪住朴炳民的头发给他拉扯起来。朴炳民的眼镜已经被撞飞破碎在一旁，本就圆润的脸此时肿的和猪头一样，青一块紫一块，挂满着弱者才有的泪水。尹宗佑嫌恶的避开，笑着说：“不睡觉的蠢货，可是要没命的。”
朴炳民被迫的抬着头，因为没了眼镜又充斥着泪水，他只能模糊看见面前这个恐怖的男人穿着一身黑仿佛和身后无边的黑暗融为一体，莫名泛着精光的黑瞳似隐匿在丛中伺机而动，好不容易看见猎物准备弹跳捕食的凶猛野兽。
他更怕了，忍着疼痛语无伦次的解释，“不，不是我做的。是那个刘基赫啊！是他！”他敏锐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尖叫着重复着是他是他。
尹宗佑那抹笑意彻底的消失，他撇过头挑选着旁边的转头。一边上下丢着，一边颇为好奇的问着：“为什么呢？为什么不长记性呢？懦弱胆小欺软怕硬的室长没有嗅到危险的气息吗？嗯？”随着一声声的质问，他跨坐在朴炳民的腰腹上，握着砖头的手扬起，然后挟着风声重重落下。
“阿西吧，你这种废物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
“恶心的东西，赶紧去死吧！”
“为什么招惹基赫哥呢？啊？为什么为什么这么讨厌呢！？”
“死吧去死吧！！！！”
朴炳民连反应躲避开的时间都没有，就被那冷硬砖头打得头破血流，他想声嘶力竭叫喊，可是嘴被人死死捂住。叫不了，挣脱不了。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整个世界都变成一片绝望的血色，地面被刺眼的艳色污浊，血腥味凝滞在每一寸的空气中，逐渐在巷子里蔓延开。
朴炳民顺着被砖头打过去的力道，居然听到了那声熟悉的喵叫，他强撑开被黏稠血黏住的双眼，微弱地看过去——那只可怜弱小的野猫又偷摸摸回到了原处，爬抓着垃圾桶内的垃圾，对眼前恐怖虐杀的场景熟视无睹。
濒临死亡的绝望感激出了人内心深处最为险恶的心思，他觉得这种恐怖没有人性的男人肯定也会残忍猎杀看到一切的动物，他想笑，却因失血过多的的晕眩无力感连简单的挑唇都做不到。他放弃般的闭上眼等待死神的降临，却听到远处传来一声清冷的男音。
“亲爱的，在做什么坏事吗”
跨坐在人身上的尹宗佑一愣，连失控砸人头颅的手也停在了半空中。他有些意外却又觉得理所当然，“你要是不敢做，就离我远点。”
穿着居家服的徐文祖插兜慢悠悠走出来，宛若神明出现的徐文祖激发出了吊着最后一口气的朴炳民的求生欲，他虚弱垂在一侧的手迟缓着抬起，眼睛因用力从眼眶凸出来，鼻翼一张一翕，声音微弱听不清。但徐文祖看清了他的嘴型，他在说——救我。
徐文祖瞳孔剧烈一缩，淡漠的皮相上绽出莫名微笑，拎着手提包的手蓦然收紧，缭绕在鼻端的铁锈味令那双清冷的双眸愉悦的眯起，甚至还贪婪地嗅了嗅。这是他开始兴奋的前兆。
真是有趣啊，这可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说这种话。天生下垂似怜悯的眼睛盯着男人狰狞‘咕嘟咕嘟’出血的伤口。似责问。
“亲爱的，我真是看错你了啊。”——亲爱的，比我预想中的更完美。
朴炳民显然没察觉到这句后更深层次的意味，只觉得他有救了，呜咽的声音更大了。尹宗佑冷嗤一声，他离得近自是清清楚楚看见这蠢货在打什么注意，蠢货真就蠢货，那个男人可比他危险多了。
尹宗佑甩甩手站起身，像遇到难题请教老师的学生说：“你要怎么做。”
‘老师’解答：“亲爱的，还有很多东西要学啊。”
尹宗佑依言让开路，斜靠在墙上，一边分心注意着巷口处，一边观摩这场现场教学。
说完，徐文祖就慢慢凑近那个终于察觉出不对劲想爬走男人的面前。打开手提包，挑剔的挑挑选选，直到随意翻找的修长手指被泛着冷光锐利的匕首划了一下，他才抬起眼眸惊喜的叫了一声‘找到了’。他一直认为做这种事情是一门艺术，一门被庸俗粗鄙人恐惧的普通艺术。只有郑重、仔细揣摩观察才能感受到艺术的生命力，所以他的工具很少有这种锋利一击毙命的。不过，为了亲爱的偶尔破次例也是艺术家的独有的‘怪癖’。
“好了，开课吧。”
*
虽然尹宗佑有心杀朴炳民，但也从没想过用这么残忍的手段。昔日昂着头颅对人冷嘲热讽的男人毫无生气瘫软在地上。指骂过尹宗佑的手被毫不留情从手腕那处砍断被人丢弃在一旁；那颗总是面带恶意神色的头颅滚落到尹宗佑脚尖前，鲜血淋漓逼得尹宗佑脸色苍白，本能地想往后退，却看到徐文祖抽空前抬头的那抹似笑非笑的眼神，硬生生歇了那心思，杵在原地不再动弹。
过了很久，徐文祖才停下手，满意的脱下手套审视着这个艺术品。他神经质的欢欣着，苍白美艳的皮囊上再次绽出笑，艳丽馥郁。
他说：“给他装好吧。”
尹宗佑慢一拍的反问：“什么？”这次教学太过血腥突破人下限，他脑子一瞬间有点空白。
徐文祖也没生气，他一般制作完艺术品后脾气总是比平常好上太多，他甚至有闲心的宠溺道：“亲爱的，上课还发呆？不听话哦。”
尹宗佑只感觉到全身恶寒，这根本不是给对方当做一个人，一个活生生有思想的人平等对他。他撇过头看着地上的残破肢体有些不敢置信说：“你是叫我给这些带走？”
男人收拾着手提包，不耐烦地应着。他突然想到了刘基赫，可比这位知趣麻利的多，每次都能把收尾工作做到极致，根本不需他费心。人果真是不能对比，徐文祖站起身揉了揉脖子，瞥见尹宗佑还是那副呆傻样更觉心累。
尹宗佑莫名地挠了挠头，果真神经病一会开心一会生气的。他有些不满说：“这些东西带回去干什么？还有，你不会自己拿？”
被一次再一次反驳的徐文祖阴翳地瞪着他，转了转手里沾血的匕首。“亲爱的，要不要问问它。”
“……”行，有刀是大爷。
尹宗佑认命地蹲下身，强忍恶心感给那一块一块扔进徐文祖包里。徐文祖悠闲站在那抱臂笑着说：“啊，亲爱的，以后会是我最好的搭档呢。”
尹宗佑拎起包，也笑，“你别想了，我是基赫哥的”
“……………”几乎是听到那人名字瞬间，徐文祖就直起身，186的挺拔身高比尹宗佑高了一个头，压迫感如山般压了过来。
不过这次尹宗佑却回视了过去，不像从前那样认输般垂下眸。他隐隐约约看透了徐文祖有些执拗到扭曲的完美主义。
他只要认定了猎物，就不会放弃，完美主义者不允许艺术品有任何瑕疵，不允许塑造还没成型就打破艺术品。就算是出来的是不完美的也要打造者亲手去毁灭，比如刘基赫。尹宗佑现在还并没成型，徐文祖是不会下死手的。虽然过程中艺术品好像易了主，不过徐文祖倒也矛盾的并不在意。甚至还被激发出了几分斗志。
反正两个人都是他的，那种小小的不悦倒可以忽视。
至于教会亲爱的‘别人的东西不要动’这种老话，徐文祖会亲身上阵的。
徐文祖这会是打心底开心了，亲爱的果然很聪明啊。拍了拍尹宗佑紧绷的肩膀，“带回去给亲爱的补补身体。”
“……”尹宗佑面如菜色，简直想吐徐文祖一身。
*
早上9:00
刘基赫才从警局出来。
“等一下，等一下”他才刚踏出警局没几步，身后就传来女生的呼喊声。
刘基赫停下脚步，转身。
是苏贞花。她气喘吁吁跑过来，呼吸急促的说：“对，对不起。我还有件事情想问，问基赫一下。”
刘基赫点头，示意她可以慢点说不急。反正，这个点也迟到了。
苏贞花平复了下，拿出随身携带的记录本，郑重地问：“基赫，你昨天晚上真的没有见到朴炳民吗？”
这个问题，刘基赫已经在警局里回答了无数遍。刘基赫耐住心中的不悦，认真地回：“没有，我从医院回来后除了和朋友去餐厅吃了顿饭就再也没出来了。”
苏贞花皱眉，笔无意识地在本子上乱画。她清楚刘基赫并没有说谎，他昨晚的行踪早就被警方仔仔细细摸了个清。只是……苏贞花还是觉得哪里不对，但到底是哪里不对呢……深陷思考而飘忽的眼神定格在了刘基赫绑带包着的手腕，还有脖颈那。割伤的手腕、脖颈……一般碎+尸案件，凶手基本是会把整具尸体都切成一块一块的好处理。
但朴炳民消失的只有手腕和头颅，剩下的身子大大咧咧躺在巷口中。这是凶手变态的恶趣味？还是对警方的挑衅？还是……和刘基赫的伤口有什么联系？虽然第三种想法毫无根据甚至没有一点证据指向刘基赫，但苏贞花还是莫名很在意。
她的直觉一向很准。
单纯的小警花什么想法都挂在脸上，刘基赫扫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虽然他不喜这些自诩正义的jc，但不得不说，这冒失单蠢的巡警对某些事的确是敏感异常。
她又问:“那基赫最近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吗？比如有人跟着？”警局前几个月刚破了件追求者为爱杀/人的案件，她第一时间就想往这个方向靠。
刘基赫挑眉状似回想，“没有吧。除了最近和室长有些矛盾外，也没其他特别事发生了。”
问了半天，还是一无所获。刘基赫说的都是警局已经知晓的了。
苏贞花叹了口气合上本子，歉意说：“真是不好意思，耽误基赫这么久时间。不介意的话，我送基赫回去吧？”
刘基赫依旧笑得温和无害，“为jc服务天经地义，苏巡警要真想送我回去，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苏贞花尴尬无措的抱紧手里的小本本，总感觉这个男人好像看透了她的想法。
*
警车停在了考试院门口。
刘基赫解下安全带，礼貌道谢。却看见苏贞花一边应着不用不用，一边伸直了脖子往考试院那看。
刘基赫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一高一矮的两个人和门神一样斜靠在大门上，还伸长手和他打招呼。他牵扯的嘴角一僵，然后转过头客气的询问一下。
“苏巡警要进考试院喝口茶吗？”
苏贞花立马接：“好的”
“……”
直到两个人走进，苏贞花才发现这两个人她都认识。一位是前几天刚认识的少年尹宗佑，一位是牙医徐文祖。宗佑也就算了，牙医也住这吗？
徐文祖只淡淡点头算作打招呼，尹宗佑倒大方地和苏贞花打了个招呼。
“苏巡警，早上好啊。”
“内，宗佑好。”
徐文祖罕见脱下了那身居家服换上了正装，走到刘基赫身旁温和问。
“亲爱的，不是应该去上班了吗？”
刘基赫有些苦恼，“我刚从警局出来。”
“哈？警局？基赫哥出什么事了？”尹宗佑立马丢下还在表面和他唠嗑实际旁敲侧击的苏贞花，担心地问。
还没等刘基赫张口解释，苏贞花接话说：“没什么，就是一起凶杀案。因为和基赫有点关系，所以就找他了解一些事情。”她边说着话边隐秘的打量着站在她面前的三个人。
杵在刘基赫身旁的尹宗佑诧异说：“xx街也会出这种恶劣事啊”
刘基赫听了掀了掀眼皮，悄悄地离尹宗佑远了些。他害怕憨批会传染。
苏贞花警觉反问：“宗佑怎么会知道是xx街？”
尹宗佑被问住了似的呆呆眨眼，他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徐文祖居高临下望了眼尹宗佑，慢悠悠说：“因为今早报道了。这次事件好像很严重。”
苏贞花还觉得不对劲，但只能掏出手机查看新闻。那则‘震惊！Xx街巷子有人惨死’赫然被顶在前头。顿时垂头丧气。
第一次干坏事就说漏嘴的尹宗佑缩了缩脖子，躲在刘基赫身后。
徐文祖岔开话题，“苏巡警，要进去看看吗？”
苏贞花依言看了眼阴森森的考试院，总感觉寒气入体哪哪都不舒服。本想冒险答应，但被刘基赫截了话头。
“这个点是苏巡警工作时候了吧？”他和徐文祖相处了这么久，自懂了徐文祖打什么算盘。真是疯子。苏贞花出了事，刘基赫也别想脱身。他们两个人被查出来倒无所谓，甚至还顺了刘基赫的心思，但绝不能给他牵扯进去，不然他前期忙活半天不就是个屁。
苏贞花是请了小邓帮忙顶工作十几分钟的，现在已经快有一小时了。她也不好意思麻烦人家太久，只能遗憾地先离开。反正以后来这时间多得是，不急于一时。
她连忙点头说了句麻烦大家了，再见。就钻进车里开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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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连车尾巴都看不到了，三个人才缓缓收回目光。
刘基赫扫了两个人一眼，才说：“不要再惹事了。”这幅口气，完全把自己置身事外。仿佛完全不知是因为他的引导，才导致事情发生到现如今。
徐文祖理了理褶皱的白衬衫，对着刘基赫轻声说：“饿了吗？我可是一早就为亲爱的做了早餐。”
尹宗佑拽了拽刘基赫衣角，给人目光吸引过来才讨好似地说：“基赫哥，我……你……满意吗？”
刘基赫一脸莫名，“什么满意？宗佑还没醒？”他可什么都没说没做，一切都和他无关。
尹宗佑耸下肩膀，又委屈又伤心。他完全搞不懂为什么刘基赫忽冷忽热，简直比他之前的女友还要让人捉摸不透。
徐文祖恶劣的笑了笑，袖口规矩整齐的挽到手腕处，露出的那段手臂搭上刘基赫的肩膀，另一只手接过刘基赫手里的手提包，给人往考试院带。
“啧，亲爱的辛苦了。喝点骨头汤补补吧。”
尹宗佑愤愤地瞪着他，默默比了比身高，委屈的放弃了也想攀上去的动作。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10.反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