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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林榭篇 ...

  •   一、钱塘自古繁华。

      林家大少爷林榭抱着一朵荷花扑腾在盛夏的西湖水中,望着岸上人头攒动听着嬉笑声此起彼伏,心里默默的如是想着。

      刚才,他随着人群来到西湖赏荷,见一朵靠近岸边的荷花开的着实可爱,便伸手去摘,却不想一个没站稳,直接抱着荷花掉进了西湖中。曾多次向他示好的多位姑娘齐“呀”的一声用手帕蒙面,不去看林少爷的窘相。

      荷花出淤泥而不染,可怜林少爷一袭白衣,出淤泥不仅尽染,而且透亮。

      林榭在家丁的帮助下狼狈的上了岸,披上外套。转身巧见侧旁一株杨柳丝毫不动,另一株摆得是枝颤叶乱。林少爷在那株笑得,哦不,摆得是枝颤叶乱的树后,看见了两张笑靥如花的脸。苏尘和白烨。后者叼着一枝柳条蹲在枝丫上笑嘻嘻的看着他,说:“盛夏时节,怎么连林兄也想到西湖里洗个澡了?”林榭翻了个白眼,尚未说话,白烨从树上跳下来,将不知道什么时候编好的柳环戴在他头上,口中念念有词:“美景雅士,当以此柳相配,苏兄觉得如何?”

      苏尘眯了眯眼:“荷叶会更配。”

      没错,眼前这个眼里闪动着星光一身绯色热情饱满如盛夏果实的白烨,和他身后那个一身湖蓝眼神朦脓看似邪魅实则犀利的苏尘,是林榭的至交好友。

      林榭挑了挑眉,对苏尘说:“回来也不请客?”白烨刚想插话,林榭勾住白烨的肩膀,晃着湿漉漉的破折扇,道:“去年不是在檐雨亭存了两坛酒还没喝完嘛?听说你上个月又买了几坛十年醉,怎么,还想存私啊?”

      “这都被你晓得了,本来还想给苏兄惊喜呢。”白烨苦恼的把林榭的手扒开,抖了抖身上的水珠“不过我在檐雨亭定了今晚的座,以苏兄的名义。”“好,我一定准时赴约。”眼睛余光瞥见苏尘嘴角牵动了一下,林榭满意的放开白烨,冲苏尘道:“不知道一年外疆酒的滋味,可有令苏兄你分外思念江南?”

      “他乡酒再如何,醉的也只是身体。”苏尘走向林榭,蓝色的衣袂被风吹起,如水般润泽炽热的大地。步伐不似当年轻佻,举止也比当年沉稳,倒是那股天生的不羁仍旧流露于苏尘的一言一行。

      “今晚戌时,晚了酒光莫怪。”白烨微笑抱拳,和苏尘一起离去,转身中,三人的目光撞在一起,有的随意如流水,有的和煦如春风,有的沉静似看遍流云。繁闹的西湖不知何时变得安静,人群的目光都看向柳树下的三人。暖风沉醉,鲜花怒放,三个少年身上似有万丈光芒。

      从此,林家大少爷杭城风流俊逸第一的称号变成了风流第一,俊逸第二,俊逸第一的称号被杭城的姑娘们送给了远征回来的少将军苏尘。人人皆说林榭虽外貌和苏尘一样上佳,但林榭闲散随意如流水般易亲近,苏尘却如皓月流云,让人捉摸不透又仰慕不已。而白烨不似林榭多情,不似苏尘冷厉,性情爽朗狡黠,活得最自在。

      戌时,檐雨亭。

      林榭穿着新换上的白色长衫,洗过的长发随意的在发尾挽起,披在身后,看着远处走来一蓝一红两个身影,林榭微笑:“戌时刚好。”

      二、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苏尘,看来我们今天是不能分出胜负了。”林榭一只手撑着脑袋倚在桌角上,另一只手拈起一串红提,目光由棋盘转向苏尘,闲闲道。

      “是吗。”白玉石子被苏尘转在指间,这只手,放下过白玉子,持过收云剑,现在又拿起了白玉子。白子准确的落在了林榭故意落下的缺口里,林榭咬着一颗红提,将黑子往棋盘上一抛:“我输了。看来你不仅是沙场上的真将军,也是棋盘上的飞将军。”

      苏尘抬起头看着林榭,后者的眼睛很清澈,目光也很纯粹。从温柔宁静的杭城到金戈铁马的北疆,很多时候,苏尘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活过明天。他生来为将,注定一生奉献给江山黎民,但他的内心深处,也有那么一些私心。

      “后天,我会和白烨一起去往濮阳。”苏尘跳过林榭的话,修长的手指揉着太阳穴,他自邺城赶回,已经连续奔波数日。“回的这么张扬,我猜你是很难轻松离开。”“不这么张扬,那些人怎么知道我和你在一起?”林榭继续吃着红提,示意苏尘自己输掉的棋局:“就这一次,以后别拉我下水。”

      苏尘笑了,那个笑容化掉了两年边疆的风霜,让本来冷厉的苏尘显得有那么一点江南味了,那么一瞬间,林榭觉得苏尘长得比自己好看。

      林榭摇摇头,觉得自己一定是眼花了。白烨靠在林榭身后的软塌上,等林榭拿扇子敲白烨的头,才发现这家伙早就睡着了,手里还抱着一坛十年醉。“不会吧,这一坛不到就醉了?”两人对弈时,白烨本在一旁观战,不知道什么时候挪到软塌上睡了。“这几日来回在将军府和簿镇司忙活,他一定也没睡好。”几天积累来的睡意无穷的向苏尘袭来,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我们都知道,你一直都在...”

      “什么?”林榭正在想着其他的事情,没听清苏尘最后一句话,等他把注意力转向苏尘,发现说话的人已经睡着了。

      苏尘一只手支着腮靠在棋盘上,下半身仍旧坐的笔直。林榭见状抽了抽嘴角,走过来把苏尘扶到塌上,检查了一遍房内四周,轻带上门,缓步踱到院中。

      白烨和苏尘几乎是同时醒来,看见林榭正靠在躺椅上,一把破折扇打开遮住眼睛,身上盖着一条薄毯,窗外已是日上三竿。

      听见两人起身的声音,林榭懒懒的翻了个身:“看你们那么辛苦,昨天点了一盏安眠香,白烨倒是睡得快,谁知道苏将军精力充沛,还有力气和我下完一盘棋。”白烨活动着被自己压酸的手臂:“这一觉睡得真舒服,倒是我存的酒,你们俩这么好心的没动?”“动了,去年那坛喝完了,十年醉我每坛都尝了一口。”

      “......”十年醉,十年存,必须在开封的一个时辰内喝完,否则就喝不到最醇的十年醉。白烨奔向酒窖,果然看见他当宝贝一样的五坛十年醉每坛都被开启过了,独属十年醉的香味刺的他心痛,一咬牙,他把被林榭开过的五坛酒全打碎了。

      白烨走出酒窖,看见正往这走的苏林二人,林榭皱了皱眉:“你不会把那几坛酒全打了吧。”“你做这种欠扁的事,还要怪别人?”苏尘感到好笑。“我从来只喝最好的酒。”出乎林榭的意料,白烨看上去并没有那么生气,至少是过于平静了。

      无趣。林榭耸耸肩,摆了摆手,示意来接自己的韩重过来,径直走了。“公子,我猜那五坛酒一定不是十年醉。”韩重跟在林榭身后,道别白烨和苏尘后若有所思。

      “怎么这样说?”林榭好奇。“凭白烨那爱酒如命的脾气,若是见人把他最珍爱的酒打了,哪怕那个人是你,恐怕也是会闹上一闹的。”

      “...酒是白烨自己打的,和我无关。”

      “但要不是因为公子才打的么,前几年你们吵架时不小心打了一坛十年醉,后来...”

      “后来三个月我去找他,他说家里长辈最近调养身体,只有茶叶没有酒。硬生生在家拉我喝了三个月的茶。”回忆至此,林榭忍不住笑了,拿扇子敲着手,“说是为了那一坛被糟蹋的好酒,让我们戒酒三月。我倒是闻着他房间里的酒香有增无减。”

      “公子你,真的乖乖喝了三个月的茶?”
      “假的。”
      “...”

      不过,打掉的那五坛,都是真的十年醉呢。

      “我不想说抱歉。”苏尘望着林榭离去的方向,淡淡的说。

      “说吧,我想听。”白烨抱着手,深吸了一口空气,“说了我就原谅你。”

      “抱歉。”
      “...我原谅你了。”
      “我是对管理酒窖的人说的。”
      “...我是管理酒窖的”
      “不过,能得你们两位朋友,此生足矣。”
      苏尘扬起头,阳光正好,何惧尘埃。

      只要心是亮的,天就还是蓝的,水就还是清的,酒就还是烈的,林榭就还是欠揍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林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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