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之疫》今晚吃瓜

2、5人

　　生日会在经纪人的铁腕之下，办得倒是颇为热闹。巨大的代言产品横幅下，徐茹梦打了个寒战。这是布洛芬降温的副作用，在暖气下激起了她一身的鸡皮疙瘩。她踩着高跟鞋踏上了红毯。
　　兴奋的粉丝，调侃的主持人，各色各样讨好的节目……徐茹梦觉得那些为生日会制作的视频画面在自己的脑海中穿梭而过，留下令人眩晕各色光彩。粉丝们的尖叫和躁动，落在她耳中都变得恍恍惚惚，仿佛一切扭曲了，揉作一团，叫她目眩神迷。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唱完了自己出道时第一部女主戏的主题曲，也不知道面对主持人的提问，自己是如何提起一副微笑，不太发自内心地回答那些问题。一切好像浪潮将她席卷而去，而她身处其中，别无选择。

　　当她总算捱过了这场生日会，将要走下台时。场下突然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激动的粉丝冲到台边，请求她的签名。她被裹挟其中，觉得头昏眼黑，只想赶紧休息。她一向厌倦被人群簇拥的环境，但脑海里却闪过经纪人凌厉的眼神，以及那些快要听出茧子、直指她缺乏事业心的话。徐茹梦咬咬牙，接过了眼前递来的签名本。

　　签名本上手绘了一个她的Q版头像。她提笔在旁边签上对方要求的话：
　　“陈冉冉加油哦，徐茹梦。”
　　她手上一顿。陈冉冉，不就是为她创作Q版形象的那个画手粉丝“冉冉尘嚣”？抬头便看见有个戴黑框的年轻女生，满怀期待地接过她的签名，鞠了个躬，中气十足地说了声“谢谢”，欢欣鼓舞地挤出了这一大圈人群。

　　好容易脱身而出，她卸下了一身的装扮，用羽绒服裹紧了自己战战发寒的身体。经纪人对她今日的表现稍微满意了些，没有多絮叨她。徐茹梦于是在车上倒头大睡。
　　再睁开眼，是被助理叫醒的。到家了，她头脑昏沉，下车时趔趄了一下。助理扶了她一把，忧心忡忡地问道：
　　“徐姐，你可以吗？要不要送你去盛康？”

　　徐茹梦脑中浮现那所经纪公司指定的私立医院盛康。由于艺人身份特殊，在医院出现可能会泄露个人信息，因此她的经纪公司一般都会指定盛康医院让艺人就诊。但两年半前她曾经从同公司的艺人那里打听到的小道消息——
　　“盛康和公司串通好了的，不会把真实病情告诉你。就是要让你少休息，多开工，才能把你压榨干净。”
　　说话的人早已约满改签。如果徐茹梦不是入行时太过心急，大概也不会继续和这家血汗公司耗下去。她叹了口气，对助理道：
　　“没事，我感觉好多了，应该就是小感冒，休息会儿就好了。”

　　她关上车门，看保姆车扬长而去，幽幽地叹了口气：她身体一向健康，很久没有这种小感小冒了。经常听人说，像她这种抵抗力强的，一旦生病，都不能轻视。徐茹梦自忖是惜命之人，在别墅里换了套平常的衣服，戴上帽子墨镜口罩，便强撑着开了车库里久未动过的一辆小车，从小区后门走，往离这儿最近的一家医院去了。

　　每年十一月到第二年三月，向来是流感高发季节。徐茹梦求近选了这家医院，呼吸科正是人满为患的时候。徐茹梦很久没挂过号，一时倒没预料到这里人这样多。幸好在这里戴口罩并不显得奇怪。她自认不是国民顶流，又刚刚复出，这样的衣着打扮，大隐于市倒也不难。
　　等了将近半个下午，乌泱泱的候诊厅人群没有半分减少之意，但徐茹梦总算被叫到了号。上一个病人出来了，里面却没有再开门。徐茹梦好奇地站在门口，听见里头有个人在训话：
　　“小卫啊，一会儿进来病人，你不要再打断我的诊断。你是来实习的，不是来显示自己知道多少种病，就多了不起。临床经验，要比你那些纸上谈兵牢靠。你说者无心，但是听的人有意啊。让病人觉得好像我们消极怠慢了，搞出医闹来，我们也不好办，之前有个实习生就因为多说了两句，被病人录音闹到了医院，最后连学位证都拿不到。”
　　又有个声音低低地应了声“好”。那训话的人又说了两句。过一会儿，徐茹梦看见门开了，有个年轻的实习医生，满脸颓丧地请她进来。

　　兴许是想起了自己被经纪人絮叨的事情，颇有些感同身受，徐茹梦同情地望了一眼。实习医生胸牌上写着“卫西洲”三个字，看到她进来，一言不发。
　　“有什么症状？”坐诊的医生看了眼病历，问道。
　　“发烧，今早上量到三十八度多了。有点头晕。”
　　“咽喉痛吗？”
　　“有一点。”徐茹梦说着，觉得喉间有点梗塞，又轻轻地咳了一下。
　　“有没有腹泻症状？”医生在电脑上飞快地记录着她的病情，旁边的卫西洲看起来颇闲，将桌上一大沓病人的资料整齐地整理起来。
　　“没有。”
　　医生埋头打字。徐茹梦又追问道：
　　“要不要检查咽喉？”想想房间里两人对病历上写着的“徐茹梦”并无太大反应，便放心地褪下口罩，“啊”地张开了嘴。

　　医生头都没抬一下。倒是卫西洲伸头过来看了一眼，又在医生的余威之下把头缩了回去。
　　“应该是病毒性流感。先给你开点中成药。过几天要还不好再来复诊。多喝温水，多休息。”
　　徐茹梦道了个谢，便要起身离去。卫西洲突然开口：
　　“有咳痰现象，不一定是普通流感。万一是肺炎呢……要不要拍个——”
　　诊室里的气氛紧张起来，那个医生看了卫西洲一眼：
　　“小卫，你太敏感了。”
　　卫西洲把话咽了回去，终究没说什么。

　　徐茹梦走到门口，身后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回头一看，却是个白大褂，原是刚才那个实习医生，对她说：
　　“我觉得你可能不是普通的流感，你过两天能不能回来复诊？或者拍个胸片？”
　　徐茹梦觉得他大惊小怪，笑笑回应道：
　　“小医生，你也太紧张了吧？和你师傅多学学临床经验，比你那些纸上谈兵要牢靠。”
　　听出了徐茹梦话中的揶揄，卫西洲愣了一刻。徐茹梦迈开腿往外走，卫西洲正要赶上去，有个护士拉住他：
　　“小卫，你快回去吧。不然一会儿李医生又要生气了。”
　　卫西洲有些无奈地转过身来。护士劝道：
　　“你不要这么较真了。这段时间门诊压力很大，大家都很忙。我知道你有心结，你妈妈和我提过那件事……但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也不要太敏感了。”
　　卫西洲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有惊无险地看了一场病，回去路上也没感觉有什么狗仔。徐茹梦索性放心地回家吃药，倒头睡起大觉来。这几天睡得都很昏沉，醒来的时候天色已晚，昏昏暗暗的。她开灯，点开手机，看见林佳发了好几条消息：
　　“梦梦！！！你的佳仙女下凡来找你了。”
　　“诶你不在家么？”
　　“在吗在吗，求回复。”
　　“我在旁边的天星逛街，到家和我说下哈！”

　　徐茹梦：“我到家了。
　　徐茹梦：“你不是昨天还要在F国开party么……”
　　林佳：“逗你玩的。我昨晚就飞回国啦。”

　　许是命运眷顾，无忧无虑，林佳依旧少女本性难移，行事足够任性。徐茹梦打了电话回去。当看见林佳手臂上挂着几个购物袋，手上还捧着一个大蛋糕，一边喊着“Surprise!”的时候，徐茹梦发出了源自内心的笑容。

　　“你这蛋糕上是什么祝福标语啊！什么叫做‘恭喜梦梦成为二十八岁老女人’？？”
　　林佳呵呵地傻笑着，一边大口吃着蛋糕。她不用担心身材问题，放松肆意，徐茹梦只能可怜兮兮地收集蛋糕上的水果来饱饱口福。正吃着呢，林佳一叉子挑走她盘子里的樱桃：
　　“原来全被你挑走了啊！”
　　徐茹梦“喂”了一声：
　　“我感冒了，你也不怕传染啊。”

　　林佳嘟囔：“老女人，你不要这么抠门嘛。”顺手把一抹奶油涂到徐茹梦脸上。蛋糕绰绰有余，两人展开了一场激烈的互抹大赛。
　　林佳也的确是没经过什么苦，没心没肺，日子过得好似不谙世事的天真少女。徐茹梦一边艳羡，一边也觉得，和林佳这么闹，好像自己的心态也没那么老气沉沉。闹得满地蛋糕，最后以林佳扬起手机，自拍了一张她亲徐茹梦的照片收尾。等到徐茹梦收拾地板的时候，手机传来了一阵微博提醒声。林佳@了她，还发了两个人的合影。

　　徐茹梦有些感慨。二十八岁了，对女星来说已经称不上年轻。凄凄惨惨戚戚的上一岁，离了婚又过了气，好歹还有闺蜜相陪。希望接下来会是幸运的一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