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变成了车！》塔克斯基

16、逃亡的路上也有好风景

　　逃亡开始时还是比较顺利的，我绕了些路来避开主要的交战区，但是进入原土耳其领土后我得到消息：一艘在亚丁湾执行任务的我方军舰脱离舰队通过苏伊士运河，并且正在驶向原土耳其的港口，离我最近的那个。
　　这下麻烦了，我原本打算穿过罗马尼亚，在匈牙利汇入预定线路，而这艘军舰的到来让我不得不考虑绕远路进入俄罗斯，随后从乌克兰汇入。当然我也可以选择直接从海底穿过马尔马拉海，但是一旦被发现将无处可逃，我冒不起那个险。
　　三天后，我进入了俄罗斯联邦境内。
　　这里也不是什么太平地儿，这片区域边境冲突不断，两边都有不少军队集结，小路都不敢走，只能挑没有路的地方去越野。或许在别人看来开车越野是个很有挑战、展现雄性魄力的户外运动，可在逃亡中的我看来这是一次充满恐惧和忧虑的艰苦旅程，我害怕被军队发现，我怕我在到达能保护自己的地方之前就被击毁，我害怕自己陷入泥沼中被掩埋，这是我的自由之路，绝不应该是灭亡之路。
　　所幸三战之后俄罗斯联邦原本就不多的人口更加稀少了，过去被人调侃的“战斗民族”现在不得不通过全民皆兵的方式维持国防部队规模，变成了真正的战斗民族。我一路上经过的村庄里到处都是穿着军队和私人混搭制服，开着瓦滋面包车的小孩儿，样貌大概十五六岁的样子，他们背着老式步枪，一边抽烟一边闲聊。
　　说来可笑又悲哀，大战末期他们的装备数量甚至比人还多。这也是为什么俄罗斯后来的武器都像黑神坦克那样：为了保护稀缺的士兵而装甲厚重，并且采用无人炮塔，双人车组，高度自动化；因为数量少，为了保证整体质量而大大加强单车火力；三战后俄罗斯的战略转入防守，机动性不再那么重要。以上种种原因让他们的武器只要在关键位置部署少量即可对敌军起到巨大的威慑作用。
　　然而正是因为这些原因让我这种单个目标得以在他们的防线里不停地钻空子，最终成功抵达东西乌克兰交界的地方——第聂伯河。
　　乌克兰在30年代时分裂为亲美的西乌克兰和一心想并入俄罗斯的东乌克兰。不过东乌克兰热脸贴了个冷屁股，俄罗斯联邦先是答应他们并入，随后又找借口延后，最后变成经济援助东乌克兰。这么做无非就是想先分裂乌克兰减小威胁，再拿东乌克兰作为俄罗斯与西欧之间的战略缓冲地区，相比东乌并入所需要的基础建设及驻扎部队后续的开销，经济援助要省钱得多。不过西乌那边也没好到哪里去，美国所谓的“振兴”计划不过是在西乌境内投资建设工厂，挤掉乌克兰本土产业，再以极低的薪资聘用那些因本土企业倒闭而失业的工人，在短短几年内彻底掏空了这个国家，这期间西乌虽然呈现出短暂的辉煌，但随着三战中美国的失利，外资撤回美国本土，西乌克兰在一夜之间被打回原形。
　　做什么地方的生意当然要了解什么地方的行情啦，他们经济萧条，军队里有不少东西流入黑市，我也在这里赚过一点钱，自然比较熟悉这里的套路。在穿过乌克兰时我不光走大路，而且几乎全程黑话，军队的路卡即便拦下我也不敢搜查，他们以为我是当地的黑手党，怕引来报复。就这样我顺利汇入之前预定的线路，暂时安全了一点。
　　我从西乌克兰进入喀尔巴阡山脉并且始终保持在西麓行进，以此避免进入波兰境内。这个国家在战争中与我国站在了一边，虽然曾在二战中被瓜分，但其军事实力后来居上，加上西边邻国不断衰落，波兰在30年代末时也算是欧洲强国。战争结束后波兰仍是我国在欧洲的重要盟友，我就怕这个。
　　喀尔巴阡山脉没有常年积雪，气候还不错，我不清楚这儿的景色在欧洲到底算不算好，我只知道这里比建在茫茫戈壁里的基地好太多。云杉成片生长在山腰，下面是松树林，翠绿的草地从松树林中流出，铺满山脚低海拔地区。我沿山间公路前行，不觉放慢了速度，日落时分，夕阳的余晖透过丛林，一束束照在路面上，形成橙黄色的光斑；风吹树林，光斑随着树叶而动，路面仿佛变成了波光粼粼的水面。太阳落山后我便提高行驶速度以便在天亮前穿过国境线到达奥地利，尽管月光同样令人痴醉，但我还在逃亡。
　　无论经历怎样的天灾人祸，我始终相信人们对于艺术与美的追求永远不会停止，哪怕是在大战期间也会有画家敢于冒着前往风景优美但又充满危险的边境地区取景。在我还呆在那座基地的时候曾在网上看到过一张照片，是战地记者在行军的路上拍摄的，照片中一位女士正站在画架前，左手端着调色盘，右手拿着笔在画布上描绘远处巍峨挺立的阿尔卑斯山脉。她的身旁停着一辆天蓝色的雷诺两厢小汽车，阳光照射下她的长发如同一层金色的辉光，而小汽车的蓝色反射在另一侧的衣裙上。多么美妙的色彩啊！
　　我满怀着敬佩和憧憬找到了照片主人公相关的报道，她说她常带着儿子出去散心，并且她的儿子画得非常好，每次都会在一旁教她怎么画。起初我觉得真是位幸福的母亲，可是她的眼中却满是忧愁，采访中她的眼睛一直盯着画面外的地方，很少去看记者或者摄像师。我感觉有些不对劲儿，当记者问到为什么要把车停在家里时她有点慌乱，解释说这是她儿子的车，她喜欢这辆车，所以把它放在客厅里。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我雇了两个名声不怎么样的狗仔队，出比较高的价钱让他去跟踪那位女士，不过要注意避开蓝色的雷诺车。
　　通过这两个人我获得了那位女士的绝大部分个人信息和资料，甚至还有她的网络社交账号。不过事情进行的并不顺利，千叮咛万嘱咐避开那辆雷诺车，结果他们蹲在车旁边偷拍那位女士时被车门狠狠地扇了脸，不光打断鼻梁还折了相机，当场就不干了，拿的定金全垫进医疗费后还厚颜无耻地跟我要剩下的钱，否则就把这事儿给抖出去。
　　有时候你是真的拿无赖没有办法，如果给他们钱，他们总会再跟你伸手，如果你不给，他们就拿你的软肋来威胁你。我就怕被当局发现些蛛丝马迹，这样对我和那位画家都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幸好这二位狗仔干过不少缺德事儿，仇家一抓一大把，于是我通过中间人找到一个曾经被他们爆料而彻底失去前途的小演员，付给他一笔钱，除掉那两个小崽子，然后拿着这笔钱去别的国家重新开始。
　　开始的时候他还是挺犹豫的，后来我又加了百分之十，最后罪恶的金钱还是让他举起屠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