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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 3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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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之上,最近为金人南下的事情热议纷纷。过了许久的太平日子,忽然说要打仗,平日里那些尸位素餐的武官不由纷纷担忧起来。赵恒起先的态度是主和,这下正和某些人的心意,谢仁荃倒是很难得的提出主战,而寇准权衡利弊劝诫皇上迎战,最好御驾亲征以示浩荡隆恩。谢仁荃骨子里当然不是那种为天下苍生着想的人,为了收受金人的贿赂,为了更好地巩固自己的利益,他无可非议地选择迎战。
迎战这一消息迅速在民间流传开来,一时间,成为了各大饭馆酒楼热议的话题,甚至有赌坊以此开设了一系列赌局。“你说,我们能胜吗?”“那是自然,想我堂堂大宋国,还能打不过一帮蛮夷。”“你可别说,人家若是没这实力,又怎会贸然挑衅?”“你当心闪了舌头,让官兵听见了,准让你牢底坐穿。”
消息一无例外地传入了醉福楼。“颂琬,什么事,这么匆忙?”颂琬顿住脚步,回头道:“没什么。我只是急着去取份信笺而已。”“对我,有必要瞒着吗?”“你……说出来也无妨。金人南下,不日即将攻打我宋。”“原来为这事。我也略有耳闻,市间传说,这可是跟柳七有关呢。”颂琬眼波流转,姿态之美不输风珣,笑道:“莫不是因为七哥的那首《望海潮》?”
“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风珣自然地道出这首词来。颂琬接道:“最妙的莫过于那句,‘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大宋朝繁华如斯,他金主怎能不动南下之心?”
“说到七哥,最近都不怎么见到呢。”“你倒是想他了?”“自然,七哥人也风流,词更风流,教我怎生不想?”“你也学那些桃红柳绿吗,整日里七哥七哥地挂在嘴上,也不害臊?”“风珣,我这可是应了你说的那句。”“哪句?”“敢爱敢恨那!”“这怎么又成了我说的了,分明是成语嘛。”
“最近,赵公子来得还勤么?”“至少七天一次。”颂琬听了,道:“起初是赖在你那儿不走,现在也就七天才光顾一次。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更何况他那样的人家。”风珣微微一笑:“你这是生的哪门子气啊。不过,说真的,你是不是有了中意的人了?”颂琬一愣,道:“哪有的事?我们虽说是高一层次,可正经人家有谁愿意娶入呢。”
风珣紧紧握住她的手,道:“不要带着这样‘与生俱来’的自卑,在他人眼里,或许你是所谓卑下的坊间女子,而在那个人看来,你却是无可取代的臻爱。”
“听说,皇上最近只在歆贵妃那儿就寝,连翻牌都免了,可是真的?”“回太后娘娘的话,确有此事。”一旁的太监恭谨答道。
裕宁太后托起下颌,闭上眼,似是有什么烦心的事。李总管很贴心地替她敲打揉捏起来。到底是宫中的老人,太后似乎很满意,有些皱起的眉头此刻也终于舒展开来。
“李达海,你在宫中也呆了不少年了,你倒是给哀家说说看,如今该怎么解决这件事呢?”李达海不紧不缓地继续捏着背,一边回道:“皇上如今是真动了情,怕是不容易如太后所愿呢。”“这是什么意思。男人嘛,还能一辈子守住一个女人不成。赶明儿,多挑几个貌美年轻的女子,他还能始终这样铁石心肠?”“皇上如若较起真来,太后您也不能硬着来啊。”“感情的事,身在皇家,就由不得他。谁还没有个年少轻狂,为爱痴狂?我也懂得,只是,你看看这后宫中的女眷,有几个入得了他的眼,子嗣呢,除了几位公主,就只有那位刚满三岁的皇子,如此下去,我怎么能不担心呢?”
“太后的担心不无道理,择日与皇上促膝一谈,皇上定会了解太后的苦心与好意,这样也不影响母子的感情。”“就怕他权力大了,连我这个母后的话也爱听不听喽。”太后如是感慨道。
李达海道:“皇上既然身为一国之君,这其中的道理自是比谁都清楚。何况,太后您身为他的母亲,他没有不敬你之理。”
“我也不是不喜爱歆儿,她温柔贤德,总是与世无争的样子。这是她的优点,却也是她致命的缺点。在这后宫里,像她这样的女子真的不多了,从前,我也总以为只要心存善良,别人也会同样对你好,哼,我真是和她一样的傻,其他人又怎么肯放过你呢。后来,渐渐明白了,过河拆桥,尔虞我诈才是生存之道。我明白的及时,所以如今才成就了这样的地位。”李达海在一旁静静地聆听着。
“太后审时度势,懂得变通,后宫之中谁不对您敬重有加。”“李达海,你这吹捧的本事可是越来越长进了啊。”“奴才不敢。”
“对了,把新进贡的那批人参,给歆儿送上几支去。她本来身体就弱,加上小产,需得好好补补。”“奴才一会儿就命人送去。太后终究还是心疼贵妃娘娘的。”“看到另一个自己,总是不知不觉就倍增了关注。”
屋檐之下,一群宫女嬉笑着踢着毽子。其中个把好手,将那只鸡毛毽踢得上下翻飞,仿佛在那脚上生了根似的,就是不着地。“娘娘,您也来试试吧。”“我吗,能行吗?”“就当是踢着玩了。”
被唤作娘娘的女子,着了件粉色绣襦袄,配上一件珍珠色的长裙显得越发美丽。女子虽然一再推脱自己技艺不够,真正轮到她时,却也不赖。年轻的宫女随着毽子的起伏,来回地数着数。“49,50,51……”“娘娘,您真厉害,刚才竟然还推脱自己不行。”“是啊,是啊。娘娘就是太谦虚了呢。”
女子笑道:“你们再这么夸我,这毽子可要掉下来了。”毽子忽然腾空跃起,离了她的控制。众人瞧着那毽子稳稳当当地落在了赵恒身上,一个个噤若寒蝉。其中一个胆大的婢女,上前请安道:“皇上吉祥。”旁边的宫女也齐声道:“皇上吉祥。”“都起来吧。”赵恒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他取了那只毽子,走到那女子跟前,轻轻扶起她的肩膀,问道:“你就是李美人吧?”李美人惊愕地看着眼前的人,流动的眼眸里写满讶异与不安,然而只一瞬间。“皇上,臣妾失礼了。”“刚才朕吓着你了?没事,你们可以继续踢。”当然不会再继续下去,那些个宫女都识趣地退了下去。
“皇上可要去臣妾那儿喝杯茶?”“也好。”
赵恒喝着杯盏中的绿茶,心中却愁苦不已。李美人一边替皇上添了茶,一边道:“皇上可是有什么烦心事?”赵恒微微一愣,笑道:“有如此美眷添茶侍奉,朕何忧之有?”“皇上说笑了。皇上的烦恼可都写在脸上了。”“哦,是吗?”“皇上何不说出来,没准儿,臣妾可以替皇上分担些呢。”“金人南下,就快要打到家门口了。朕能不担忧吗?”歆儿身体不好,眼下战事更紧,真所谓国事家事,事事忧心。
“臣妾倒觉得,其实事情远没有想象得那么糟。他金主因何生战,还不是艳羡我大宋的物宝天华,人杰地灵。即如此,皇上可以先主战再议和。主战为表我大宋并不是没有勇将铁军,议和则是表示我们的诚心,毕竟真正打起来,苦得还是百姓。”赵恒听了她这番话,一时入了神。李美人自觉后宫议论政事乃是犯了大忌,连忙住了口,道:“臣妾刚才所说,皇上就当作是胡言乱语吧。”“不,不是胡言乱语,分明是金玉良言,就连那些个大臣都不如你。好,你继续说下去。”李美人受了鼓舞,方才接了下去:“古有昭君出塞,皇上何不效仿汉帝,一来议和,二来,其实是大宋安插在金国中的一枚棋子。”“想不到,我后宫之中竟有这样的人才,当真是卧虎藏龙啊!”赵恒对眼前的女子越发关注起来,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迷,而他又怎会放任不管,他一定要解开这个谜底。
当晚,皇上在李美人宫中就寝。太后闻言,喜道:“没想到,皇儿他自己倒想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