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宣] FROM duck》斯年方知

3、第 3 章

　　深夜里，吴宣仪漫无目的的想着些乱七八糟的事。不知道为什么，她今晚有些失眠，明明之前在楼下困的都睡了过去。

　　今天的情绪有点失常。突如其来的撒娇，又莫名其妙的很冷淡，没有让那个人觉得不舒服吧？

　　吴宣仪想着，翻了个身，正对着墙的位置，她想象一墙之隔的孟美岐应该已经睡熟了，是很老实的姿势，手认真地抓着被子角，看起来很乖，和白天有点酷有点飒的样子截然不同。

　　突然就很想越过那道墙，伸手摸摸她的头发，再装作不经意揉揉她的小脑袋。

　　这样的想法让吴宣仪突然有些悸动，沉着的心好像突然就有了知觉，一下一下的，敲打在自己的身体。

　　冷静一点，冷静一点。她在心里对自己说，快速的翻了个身，背对着墙，好像这样心里被激起的波澜就不会再荡漾。

　　仿佛心有灵犀似的，或许又只是多情的雪夜作祟，她也不禁想起了一些过去，一些她和孟美岐共同的过去，只不过她去往的时间段更加接近现实。

　　参加创造101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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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段日子过得真的很糟糕。

　　陌生的环境，压力巨大的比赛，有意无意针对自己的恶意剪辑，好像一切事情都一起找上了门来。

　　吴宣仪曾经悲观的想过可能自己一辈子都火不起来，可她从来没想过会被如此恶意的评价。虽然爱她的人也成倍数增长，但那样不堪的评论，打在她的灵魂上，她忘不了。

　　一直在被骂。

　　说什么都会被嘲。

　　永远赢不了。

　　她自认为自己不是个玻璃心的人，相反，从小到大独立的生活反而培养了她坚强的性格与内心。可纵使再坚强，她也只是一个女孩子，无端的指责也让她崩溃。

　　她要强，但她却没有那么执着于输赢。可自从来到这里之后，她做梦都想赢一次。

　　可纵然这样，她也没赢过。

　　那段时间好像这个世界都在和她作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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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节目结束很久了，偶尔吴宣仪做梦梦到，还是会惊得一身冷汗。其实理智告诉她，来这里是对的。

　　《创造101》给她带来的知名度是空前的，让她拥有了更多的国内粉丝。资源也更加丰富了。她获得了更好的在国内发展的机会。

　　可是那三个月给她带来的，谩骂，指责，无端的嘲弄，压力，她好像一辈子都难忘。

　　如同坠入深渊般无人拉扯，孑然一身走在空巷里，那种无力感与眩晕感，极度的缺乏安全感，到现在都还残留在身体里，久久不去。

　　节目对孟美岐来说好像稍微友好一些，舆论与争议是常有的事，可好在她多是正面的。在这个节目里，孟美岐将她优秀的实力完美地呈现在了观众面前，获得了一众好评与人气。而比赛前被要求塑造的“大哥”人设使她克服了之前略有些害羞的性格，也收获了一波好朋友和崇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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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刚来到节目的时候，两人还对环境不太适应，要出门时总是会习惯性的到彼此寝室等对方，录节目如果座位是没有要求的话也会专门坐在一起，可时间长了，和彼此的室友都认识了，两人开始拥有了不同的朋友圈，平日里便开始和新认识的朋友们一起活动，渐渐连坐在一起都少了许多。

　　吴宣仪向来是开朗的人，与人为善，性格放得开，女孩子们都喜欢和她玩，她也乐在其中。

　　只是每次和大家走在一起的时候，还是会悄悄的看看美岐在做什么。

　　看她笑得很开心。

　　身边也有好多人。

　　很多女孩子都想让她帮忙指导舞蹈动作。

　　大家都很崇拜她。

　　公演的舞台特别棒。

　　真的好好啊......每当看着孟美岐笑得这么开心的时候，吴宣仪都觉得这个节目真是来对了，终于给了孟美岐一个耀眼的舞台，她比舞台还夺目，珠玉璞石一般，展现在世人面前。

　　但她好像...也不那么在意自己了呢。

　　孟美岐仍旧是会在她表演完后第一个捧场，平时大哥的人设总在这时被抛到一边，像个小迷妹一样喊着“宣仪，你太美了。”也会在她少有悲伤流露的时刻陪在她旁边。

　　可她知道，她不是孟美岐的最重要了。

　　她有了很多新朋友，有了更宽广的舞台，生命中的事情也变得更多，她成为了之一。

　　知道这样的想法很是自私，但想法这种东西谁能管得住呢？她从来没有权力去限制孟美岐飞得更高更远，而且她也比任何人都期待孟美岐飞得更高更远，虽然她隐约知道所谓的代价。

　　以前的孟美岐，没事就盯着吴宣仪看，她以为吴宣仪不知道，可是一道赤裸裸的目光打在自己身上，还好久都不带动的，谁感觉不到啊？

　　每当那时，吴宣仪就会觉得自己特别幸福，不论是谁，被爱着的感觉真的是太美好了，让她感到安全，温暖，还有一丝属于自己的小得意。紧接着，她就会再回味一遍雪夜里的那次告白，然后再敛起笑意，等着她的山支宝宝再长大一点，再长大一点。

　　其实很早就想了好了的，长大了就和美岐在一起吧。她一直是这么想的。

　　这么多年了，这是她在感情方面最大的勇气。

　　可到了如今，她才惊觉，自己一切对未来美好的幻想都是建立在孟美岐愿意的基础上。

　　她从没想过她是否愿意。

　　原来的她有资本说，美岐一定是愿意的。可现在，连她也不知道了。

　　现在她好像已经长大了。

　　可好像她也不再属于她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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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团夜的那天晚上，她和孟美岐在最后，手牵着手，在镜头前，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能感觉到身边的人紧张的不行，握着的她的手很紧，还微微抖着，她能感觉到她浑身紧绷的神经。

　　她想告诉她别紧张，想做点什么安慰安慰她，或是摸摸她的头，还可以是闲聊几句转移她的注意力。可是在镜头面前，在千千万万双眼睛的注视下，一切都显得很空乏无力。

　　相比起来吴宣仪真的好多了，她本来也不是很在意输赢的性格，何况身边的人是孟美岐，这让她有一种不论如何，第一名都是自己家里的感觉。这样想着，就更不在意了。

　　结果公布了，她第二，她第一。名次仿佛水闸，三个多月的苦痛，煎熬与成长终于到头，吴宣仪一下子轻松了，人还在台上，突然就想收住自己完美的笑容，她只想去到床上，用被子蒙住头，痛痛快快的哭一场。

　　下意识地去和身边的人拥抱——好久了，终于迎来了一个属于她们的光明正大的拥抱，她本想只是象征性的和她相拥，毕竟这是在镜头前。还有好多话她想下去和她悄悄说，想夸她真了不起，想对她说辛苦了山支宝宝。她们好久没有两个人单独聊过天了。可身边的人显然不是这么想的，吴宣仪感觉到这个拥抱的真诚。她被孟美岐紧紧的拽着，孟美岐深深的埋到了吴宣仪的怀里。四周很吵，但来自她小小的啜泣声还是传到了她的耳朵里，于是她也放弃了思考，忽略了镜头和观众，像往常一样安慰她。

　　认真的抱着她，摸摸她的头发，稍微分开看一眼，她的眼睛还是通红的，哭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于是继续把她搂到怀里。掌声和嘈杂的议论声被淹没在了海底，台上只有她们两个人，周围的一切都与她们毫无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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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吴宣仪最终也没有实现在空调房里蒙着被子大哭一场的小愿望，成团之后的第一天开始，她们的工作就开始被排满，每天在城市之间的穿梭压得她心口透不过气来，其他的事情都被放到了一边。

　　直到那天公司的人突然来到别墅，让吴宣仪和孟美岐立刻收东西搬走。

　　两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快速的收了东西，之后就被送到了另一个住处，公司的人让她们近几天暂时不要出来，公司自有安排。

　　助理走了，房间里就只剩下了她们两个。

　　一时间吴宣仪竟觉得有些尴尬，从三月份回国，好像之后两人再没像这样长时间单独的处于某一封闭的环境下了。本来有好多话想说，一下子却感觉很是混乱。她从没想到居然也有一天自己会和孟美岐无话可说，于是她拉着箱子就往房间走，想要逃避这奇怪的氛围。

　　一晃就到了晚上。

　　当孟美岐已经换了居家睡衣拿着手机跑进吴宣仪房间的时候，吴宣仪正趴在床上打游戏。

　　“宣仪！”孟美岐跑进来，也学着吴宣仪的样子趴到床上，好似丝毫没感受到两人间古怪的气氛，只是扭着头问她。“晚上吃啥啊？”

　　吴宣仪正好一局打完。她把手机随意的往身边一丢。“点外卖吧。”

　　“嘿嘿嘿”孟美岐好像早就料到了这句话，憨憨地笑了两声，听罢立马就献宝似地递出了自己的手机，手机页面已经打开了外卖APP。

　　吴宣仪把头凑过去，孟美岐也把头凑过去，两个脑袋抵在一起，金发与黑发紧密的联系，吴宣仪觉得她可以听到孟美岐的心跳。

　　“宣仪。”就在吴宣仪正在挑选奶茶的时候，孟美岐的视线从屏幕上离开，转过头看着她，声音有些严肃“我想问你点事情。”

　　“嗯？”

　　“为什么不理我？”

　　“……”孟美岐式的问话，从来不拐弯抹角，连场面话都不说几句，一击命中。

　　“我没有不理你啊，我现在不是在跟你说话吗？”吴宣仪没有正面回答她，自从成团后，大家的行程都在一起了，按理说两人应该有更多的相处时间，至少孟美岐是这么想的，可这一个多月，孟美岐明显感觉到吴宣仪在躲她，坐车，吃饭都尽量避免和她坐的太近，甚至走路也都走前后。

　　“你别装，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话说的绝对，孟美岐的语气还是惯有的温和，可她的表情是冷的。金色的卷发衬得她五官美艳又俊朗，眼神没有什么温度。吴宣仪突然知道为什么很多初次见到与孟美岐不熟的人会说她看起来高冷了。她不笑的样子，眼神冷冷的样子，认真的不带私人感情的盯着你的样子真的会让人觉得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气息，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吴宣仪原来从没有这样觉得，是因为她在她面前从来不是这样的，永远眉眼含笑，是会软声软语和她撒娇的小妹妹，是会偶尔没事无比幼稚的戏弄她的小学男生。

　　真的是，吴宣仪在心里笑，是和她呆久了吗？没被她这样看过是吗？是自己被宠坏了吧。

　　“你说我不理你。”吴宣仪突然就有了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气势

　　“那我问你孟美岐，你理我了吗？比赛的时候那么多次你都在哪里？”

　　“我在哪里？”矛盾如同火山喷发，开了一个小口就会一直喷涌而出。吴宣仪的声音不大，却压得很低，如同压城乌云般让人烦闷，孟美岐最终也没有止住自己的怒气，开始反驳

　　“你说我在哪里？哪一次你哭了不高兴了我没在你身边？你发烧那次不是我在你寝室陪了你一夜？为什么我对你的好你都记不住呢？是你觉得太久了应该吗？”

　　“......”吴宣仪本还想说什么，却因孟美岐的最后一句话改了口。

　　她以为孟美岐会明白那个“在哪里”那个的意思，就像她懂得那个所谓的“不理”。

　　“你对我什么样我一直记得很清楚，我从来没有因为你对我很好而觉得理所当然，相反，我很感动，也很感激。如果让你误会了，我愿意现在给你道歉。”

　　“对不起。”

　　吴宣仪也没再看孟美岐，径直离开了自己的房间。

　　离开了她就后悔了，她知道是自己错了，自己无理取闹了。

　　很想跟她说，她所谓的“不理”是很微妙的意思，是在那三个月中由于她一次次失败而对自己极度不自信的发泄。

　　她很敏感的感受到，自己和孟美岐离得越来越远了。她很怕一晃神，孟美岐就已经到她遥不可及的地方去了。

　　那时候，那个不理就是真的不理了。

　　吴宣仪在沙发上坐着，把自己紧紧的抱成一团，明明是八月，冷气的风口对着她吹，让她有点难受。

　　房间里也没有动静，两个人都在等谁能拉下脸来，先退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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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接下来，熟悉无比的脚步声，最后停在她的面前。

　　吴宣仪的身子一下子放松下来，她知道这一次她赌赢了，她赌她在孟美岐心里的那点特殊位置，赌孟美岐最后会先败下阵来找她，可接踵而至的，是更大的不知所措。

　　这个赌注，筹码是她在孟美岐心里的位置，她赢了一次，消耗的却是两人之间的信任以及孟美岐对她的忍耐程度，她知道，就算孟美岐爱她，这份爱也是有底线的。

　　她隐隐感觉到，这份爱会在两人不知不觉中耗尽的。

　　吴宣仪把头埋得很低，于是孟美岐就在她面前蹲下来，调整到能看清彼此脸的角度。

　　“干嘛对着空调吹，不冷吗？”她看着她的眼睛问。没有说所谓道歉的话语，但她知道这是来自孟美岐的妥协。

　　“冷。”吴宣仪眼泪都快出来了，眼眶红红的，说话的声音小小，尾音不经意的拖了一拖，是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撒娇。

　　如果是从前，她一定不会这么早就妥协的，可现在她不一样了，她甚至感激孟美岐的这次示弱，给她了一个台阶。

　　她再也不敢仗着孟美岐的那些爱意莫名其妙的发脾气了，她甚至不知道如果还有这样的下次，对方是否还愿意来哄她。

　　爱就是这样被一点点消磨的吗？

　　“冷就对了，生怕你傻了。”看着吴宣仪可怜兮兮的样子，孟美岐也心软下来

　　“我们不闹脾气了好不好，外卖要到了，奶茶也帮你点好了。”

　　她说着，伸手要拽她起来。

　　吴宣仪一只手被孟美岐拉着，却没有顺势起来的意思。

　　“又怎么了？”

　　“想你抱我起来。”

　　这下换到孟美岐愣住了，她从没有在吴宣仪这里听到过如此对她依赖的话语。

　　不过愣神也只是几秒钟的事情。

　　在她环住吴宣仪的身体时才发现，她整个人都是冰凉凉的，在孟美岐与她第一寸肌肤接触开始时，吴宣仪就情不自禁的与孟美岐紧紧挨着，从她身上汲取一点温度。

　　虽然朝夕相伴让她看得出来吴宣仪最近瘦的厉害，可肌肤的相接才让她对这一事实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吴宣仪用了狠劲搂着她，她感觉到接触的地方自己被咯得生疼，她却没在意，只是很认真的回应着这个拥抱。

　　虽然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但她知道吴宣仪现在很需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