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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2-难过,不想写标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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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都没有想到,曾经的神仙情侣,暑假之后就分手了。
他们仍是同班同学,每天风轻云淡地和所有同学来往,却不在提到对方。
不二周助开始和网球社的成员聚在一起吃午饭和回家,真城弥由仍是那个孤僻的图书馆管理员,若是碰到,两人会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目视对方,轻轻笑一下以示友好。
一切似乎没有变过,除了——他们的手不再牵在一起了以外。
网球社的休息日,真城弥由仍在帮不二周助借书还书,他不再麻烦她在平日里等他训练结束。
看着对方递过来的书和学生证,真城弥由心里轻轻叹了口气,拿出登记本低头开始登记,其实她最清楚了,她不敢看他。
毕竟,虽然提出分手的人是他,她确实先做出了隐瞒。
注意到对方握着笔的手有在轻轻地颤抖,不二周助心里也不舒服,但想到暑假的经历,他只是抿唇,并不多做什么。
他也曾全心全意地相信她、爱她。
登记完不二周助的借阅记录也差不多临近闭馆时间,图书馆内已经没有学生了,真城弥由开始着手做好闭馆的工作就走了。
下到教学楼外,真城弥由未曾想,碰到了回教室拿书包,也刚下楼的不二周助。两人点点头,顺路,也就同行,一路无言。
校门口,不二周助远远的就看到了靠着栏杆在等人的藤咲裕哉和手塚国光。
他们在这里做什么?不二周助心里升起小小的疑惑,他看了眼旁边看着地在走路的姑娘,似乎有些明白了。
果不其然,在校门口时,藤咲裕哉突然发声。
“真城。”
小姑娘停下脚步,却没有看他。
“你真的不去吗?”
闻言,真城弥由没有回答,径直走开。
藤咲裕哉快速跟上真城弥由的脚步,拉住她的手臂,后者却悄悄用力毫不留情地甩开他的手,动作幅度太大,不慎打到藤咲裕哉的脸。
“啪!”
肇事的真城弥由愣住了,在场的两人也被这声清脆的巴掌声吓了一跳。
小姑娘心一横,瞪大眼睛看着藤咲裕哉,硬生生把眼泪瞪了回去。她嘴硬起来,“为了给琴子一个惊喜?说得似·乎很爱她一样。可是你似·乎已经不爱我了,藤·咲·裕·哉。”
言毕,小姑娘头也不回地走了。
不二周助快步跟上,走在她身边,看了看她没有什么表情的侧颜,难得见她露出这么寂寞的神情呢。
“你想知道他今天要带我去哪里的话,就去问手塚吧。”
完毕,真城弥由在十字路口处转入了自己家的方向,冷漠地,仍旧是头也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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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魇般的。
那个真实的梦再次袭来。
外面的天还是灰蒙蒙的,真城弥由再次躺下,闭上眼睛,没过多久,又再次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她不敢闭眼了。
一闭眼,脑子里就全是那天的情形。
那天是藤咲家族长老之一的铃木先生的葬礼。真城健一接到藤咲琴子的请求,让他们代替在国外的她参加葬礼——刚接任大家长的藤咲琴子若不出席长者的葬礼,显然会显得非常失礼。
无奈下,真城健一向医院请了假,带着真城弥由去到了葬礼。
“哎呀,这是谁啊,怎么一副穷酸样,原来是大家长的前·夫啊。”轻薄的声音从人群前面传来,那是长老下田先生。
“您好,下田先生。”真城健一向他鞠躬行礼以示尊敬,他刚想解释自己的来意,还没出声就被打断了。
——“你来这里做什么,庶民有什么资格来这里?”
“我是——”毕恭毕敬的真城健一抬起头。
“你别说是大家长让你来的,别开玩笑了,你什么身份能不能过来,大家长能不知道吗。”下田先生嗤笑一声,“说到底没有分寸的是你,千万别忘了,你主任医师的身份是怎么来的,而你,又是如何背叛给你恩惠的藤咲家的。”
说着,下田先生使了个眼色,一旁的两个离得比较近的年轻人故作不经意地踢了真城健一一脚,后者没有站稳,直直地磕向下田先生,双膝跪地,两手也撑在地上。
“爸爸!”
站在旁边被吓了一跳的真城弥由赶紧去扶父亲,也半跪在地上。
周围的声音窸窸窣窣。
下田先生更忘形了,眉目间都是掉价的得意,“呵呵,你们父女两真是一样的卑微。免礼吧,就算你如此向我谢罪也不够你赎欠藤咲家的。知道的话你赶紧起来收拾收拾东西滚出去吧。”
那天,真城健一不知道怎么回的家,到打碎了牙齿咽到肚子里的耻辱却深刻得真城弥由也难以忘记。
“弥由,我们不能和他们计较,但是我们可以避开他们。”睡前,真城健一心疼地抱着小女儿。
小姑娘睁着眼睛,“那哥哥和妈妈呢?”
闻言,真城健一的脸色也难看了一下,他沉默了一下,拨弄拨弄女儿的刘海,“他们也许还是爱你的,只是现在不来看你了。”
“那他们什么时候能来呢?”
“爸爸也不知道啊……”
年幼的女孩闭上眼睛,心里却记下了“也许”两个字。
真是不堪回首,回忆起那些事情的真城弥由叹了口气。
台灯被打开,坐在桌前的小姑娘翻出厚重的字典,从里面取出漂亮的玫瑰花,在夜色里,慢条斯理地把它变成一张好看的书签。
明明已经分手的,这个书签也再也送不出去了,可是真城弥由还是把它做了出来。
就算已经分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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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结束前的最后两天,卫冕了全国优胜的青春学园网球部的青年们聚在菊丸英二的家里赶假期作业,已经写完的几位优等生负责监督和……提供借鉴范本。
而有家属、做完了作业的不二周助自然是把自己的作业送过来之后,在菊丸英二寂寞的眼神下选择了与一同前来送作业的女朋友双宿双飞。
两人一起去看了电影,又去散步,也在书店买了书之后,天色不早,不二周助送真城弥由回家。
令不二周助怎么也没想到的是,在真城弥由家门外,他看到了藤咲裕哉。
那个他曾十分不愿意让真城弥由再次见到的男人,他竟然找上门来了。
更令不二周助没想到的是,真城弥由看到藤咲裕哉做的第一件事是放开他们握着的手。
“你来做什么?”
真城弥由看着藤咲裕哉,不二周助则低头看着自己被放开的手,冰蓝色的眼睛在夕阳下熠熠生辉。
最终,藤咲裕哉和真城弥由一起进了她家,不二周助离开前,看着那间两层的小房子,不禁觉得心里有些发凉。
他觉得自己和自己女朋友,似乎非常陌生,他已经不想再这样了。
晚上,吃完饭后的不二周助来到真城弥由的家门外,邀请她散步。
藤咲裕哉似乎早就走了,她也几乎没有考虑就同意了他的邀请。
“弥由,我能知道你和藤咲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吗?”在公园,不二周助终于问了出来,他在意了许久的问题。
“啊……”真城弥由停下脚步,“周助很在意这个吗?”
闻言,不二周助也停下脚步,神色里是说不出的犹豫,“是。”
他终是承认了。
少女怀揣着不安,她仰头看了看他摸不清情绪的脸,咬了咬下唇,“如果我……还是不愿意说呢。”
果然。
不二周助心头泛上一阵苦涩。
“不知道弥由你有没有发现,只有藤咲在的场合,我们仿佛不是情侣一般,你对他的关心也永远高于我的关心。”
他不会忘记,他们第一次在体育商店碰到藤咲,她逃跑了;他们在轻井泽偷跑的那天,他们下午回到旅店和手塚道歉,她进房间的第一个问题是“藤咲在哪?”;他们见到藤咲,她甩开了他的手。
他更没法忘记,注视着藤咲时,她的眸子里写满了在意。
“可是你知道吗,我才是你的男朋友。”
我才是你应该在意的人啊。
两个人在一起,深爱的那个人,总是最卑微的。
真城弥由想道歉,却被他按住嘴唇,他低下头看着她,冰蓝色的眼睛里是无止境的苦涩。
“我好累啊,弥由。
“不如我们的关系就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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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还送自己回家的人,晚上就提出了分手。
因为藤咲裕哉。
真城弥由当然知道,今天下午的遇见只是导火索罢了。
看了那样伤心的表情,真城弥由觉得自己真的是千古罪人,竟然让这么好看的脸染上了悲伤的颜色。
“……这样,的确是最好的方法了。”
她轻声说。
他放开她,两人沉默地走了一会,他最终道。
“我送你回家吧。”
“嗯。”
两人并肩走着,心里都很不是滋味,却都留恋般的走得很慢。
直到接近了真城弥由的家,看到那幢原本漆黑一片的房子里有灯,不二周助这才停下脚步。
一如往日嘱咐她好好休息,对她说晚安后,他转身离开了。
他们都知道,这一转身,是真的道别了。
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走回家,麻木地拿出钥匙打开门,进门,关门。
“欢迎回来。”真城健一在餐桌上吃着真城弥由为他留下来的饭菜。
小姑娘张张嘴,想说“我回来了”,却始终没法说出来,终是靠着门,抱着脑袋缓缓蹲下,缩成了一团,任由眼泪打湿上衣。
真城健一吓了一跳,放下饭碗走过来心疼地搂住女儿。
“怎么了弥由,没事的。”
“我和不二分手了,因为我没法告诉他我和藤咲的关系。”
“……”真城健一轻拍着女儿,一时竟不知道安慰什么好,“没事的。”
小姑娘抽泣着,胡乱用衣袖擦掉眼泪,又继续说:“下午裕哉来过家里,邀请我们去参加琴子下个月初的生日宴会。”
真城健一眼皮跳动了一下,“你怎么说?”
“我没有和他说下田先生的事,我知道那不该说,所以只是拒绝了他。”
“你做得很好,辛苦了。”真城健一叹了口气,又重复了一遍,“真是辛苦你了。”
“没事的,爸爸。我只是觉得有些,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而已,我没事的。”
下午的时候,藤咲裕哉送来了请柬,他说希望她和真城健一都去。
她不置可否,问藤咲琴子知道这件事吗。
他说,希望给她一个惊喜。
她问他,那您知道,您这样的邀请,给我和父亲带来的会是无尽的麻烦吗,藤咲家的大少爷?
他沉吟半晌,怀着一些想法,问,为什么这么说?
明知故问。她心里小声说,表面上却摇摇头,怎么会有为什么呢,不愿意就是不愿意啊。
因为长老们吗?他终是问了出口。
她楞住,又马上回神,最终还是摇摇头,真的要说一个原因的话,其实是因为我和爸爸还有作为平民的尊严吧。
可是藤咲家的参与议事的长者们,却迫不及待地把他们这些贱民的尊严和脸面踩在脚下,恨不得他们永世不得超生。
他说尊严和对母亲的爱是可以并行不悖的,他们因此发生了口角,真城弥由更是撕掉了请柬。
最终,藤咲裕哉气愤地离开。
真城弥由不知道,曾经的一家人原来真的可以彻底割裂成两家人,她在他摔门而出的时候坐在餐桌前捂着脸痛哭了许久才去做饭。
晚上时,她在家门口哭完,对父亲说她没事了,回房间,又哭了许久,这才出去洗碗。
一天,真的可以发生很多事。
真城弥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