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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 2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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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楼上下去，因为骚乱的关系很轻易的离开了现场。只是一眼，我看到了幸失落的身影。即使在欺凌最过分的时候，都没见过他那副神色。我做错了吗？但我也没选，不是他就是叶弦，对不起。
过了几天钱陆续寄过来了，分成了很多种形式。有现金，转账，剩下的则是换成了等价的珠宝。我将一切都处理好，用这笔钱为叶弦换了新药。她看起来精神好多了，身体也渐渐恢复了。我也有了更多时间放在学习上，偶尔的时候会带着她去打打篮球。看着阳光下她的笑脸，我决定不告诉她真相。那份罪孽让我一个人背负就好。那个人还是若无其事的待在班里，偶尔可以看到他跟在幸的身后。我不明白他的想法，是在幸灾乐祸吗？那个懦弱的同学转校了，发生了这种事情。学校里的其他人也停止了对幸的欺凌，甚至有几个还做出一副同情他的样子。真是让人作呕，不过...我也没什么资格去说他们就是了。我刻意的避开着幸，我不想看到他那副样子，我害怕面对他的眼神。幸好他的作息很规律，想要躲开并不是什么难事。自从陈昱死后，他彻底变成了边缘人物。除了上课被老师点名以外，几乎再也没听过他的声音了。
就这样过了一两年，我以为一切都会朝着幸福的方向走去。我会从学校毕业，成为一名高收入的医生。叶弦的病也会痊愈，眼睛也一定能恢复光明。一切都只是时间问题而已。在学校里享受着安宁的午后时光，看着窗外红透了的枫树。脑海里浮现出她站在树下等候我的景色，嘴角不禁扬起。将罪孽感抛诸脑后，此刻我的脑海里只有叶弦一个人的身影。偏偏看到了幸，木讷地走在石板路上。我赶紧转过头去，我果然还是无法面对他。但没关系，等到大学结束我和他的人生就不会再交织在一起了。控制住自己颤抖的双手，我开始漫不经心地翻阅着桌上的书籍。
提着为她买的蛋糕，来到医院。她的病情最近已经稳定许多了，经过这两年的调养面色也红润了许多，只是偶尔会有点咳嗽。看着她开心的吃着蛋糕，我为她带了了基本盲文书籍。这可是我费了好大的功夫找到的，但看着她脸上的笑意我丝毫不觉得辛劳。我跟她讲述着这几天学校里的事情，她也会向我提出很多关于大学的问题。听着她语气中的向往，我下定决心一定要早点找到合适的角膜，虽然医生说成功的几率并不高。
回到宿舍的时间有些晚了，天空中还下着大雨。看着被锁住的大门，我选择从后门翻墙进去。突然我看到了一个人影在教学楼里走动，鼓起勇气我跟了上去。漆黑一片的教学楼里，只听到他不急不缓的脚步声。我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跟在那人影的身后，看着他一层层地往上走我不禁有些疑惑。雨下的这么大他要去楼顶吗？跟着人影来到楼顶，我终于看清了他的样貌。是幸。第一反应我想赶紧离开，但看着他越来越靠近教学楼的边缘，我不免有些担心。看了看手机。啊，原来是这个日子了。之前就有人说，每到今天就会有人影在顶楼游荡。所有人都害怕是陈昱的鬼魂，所以没人敢去打探情况。我看着他走到楼层边缘，打算出去阻止他的行为。但他坐下了，随后从怀里拿出一封信。是那封他们伪造的遗书。
“我没有资格死去对吧？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承受那么多压力。也不会选择从这里跳下去。对我这样的杀人凶手来说，连为你殉情的资格都没有。活着肯定就是对我最大的惩罚。”
听着他语气中的绝望与悲伤，我真的好想要告诉他真相。可那会毁了我现在拥有的一切。看着手机中她的照片，我选择了沉默地离开。任由宵风夜雨拍打在我的身体上，心中郁结但我没得选择。对吧？
一夜无眠，我的精神状态差极了。看着幸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坐在座位上。我不禁怀疑昨晚看到到底是不是他。浑浑噩噩的上完了早上的课，我来到了医院。看见她门口放着的花束‘坏了，她父母来过了。’走进病房，我装作什么都没察觉的样子和她搭着话。她也一如平常的模样回应着我。
“阿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她突然提起这个话题。
“没...没有啊。怎么突然这么问。”
她眉头皱了一下，随后深吸一口气。
“那那么多的钱，你是从哪弄来的？”
“是你父母...”下意识的，我还想辩驳一下。
“他们早就放弃我了不是吗？为什么这两年来你要骗我是他们付的医药费？你一个还在上大学的学生，是哪来的钱？”她的情绪有些激动，还带起了几声咳嗽。
我连忙过去轻轻拍打着她，却被她一把推开。
“阿乐，我不希望你为了我这样一个人做什么不好的事，我不希望成为你的负累。你告诉我好不好？你到底瞒了我什么？”
看着她痛苦流涕的样子，我心里好痛。
“小弦，你别激动。我们现在先不谈这个，等你病好了我把一切都告诉你。”
“好？那万一我好不了呢，都已经这么久了。什么方法我都试过了，可它从来没有好过！”
“不会的，你最近身体不是已经有好转了吗？我们再换种药，特效药。你的病一定可以被治好的。”
“用你那来历不明的钱吗？我不希望再这样拖累你。我想...是时候让你自由了。”她的语气平静了些许
“不！不行。我们都坚持了这么久了，你怎么可以放弃呢？”
“那你告诉我，你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弄来的那些钱。否则，我不会再配合治疗的。”
我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她紧握的双拳。
“好，我告诉你。”
我用椅子堵住病房的入口，确定病房里没有其他人以后告诉了她真相。她愣在病床上，嘴巴微张着久久没有言语。
“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看不起我吧。但...这是我唯一...能救你的方法。你就算因为这样不爱我也没关系...但至少请你一定要配合治疗。”
她神色复杂。即使知道她看不见我还是自惭形秽地闪躲着她的眼神，突然她将我一把抱住，轻轻地安慰着我。我以为我可以维持一副坚强的样子。可被她这么一安慰，之前所承受的压力，这些日子的内疚与罪恶感化成泪水决堤。我狼狈地在她怀里哭着，嘶吼着自己的悔意。
“我们去拍婚纱照吧。”她轻柔的语气带着一丝坚定。我茫然的抬起头，情不自禁的强吻了她。
.......
坦白了一切以后，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将已经打印成册的婚纱照放在宿舍中，心里暖洋洋的。不禁开始幻想以后的生活，幻想梦中的婚礼。但一切都在那一个冬天改变了。当我接到电话的时候，正跟着班级在外地进行着参观。听到电话里医生的通知，我尽力克制着自己即将崩溃的情绪。向老师说明情况后，连夜赶回了医院。但一切都太晚了，我来到医院看到她父母守在她的床边悲痛欲绝地哭嚎着。那层白布无情地盖住了她美丽的容颜。我弯下腰捡起掉在她床边的针织帽，掀开白布最后一次帮她戴上。我握着她的手，什么话也没说。任由眼泪在脸上留一下一道又一道的泪痕。我哭得很安静，握得很紧。但她已经没有温度了，我不肯放手。我想一切都是场梦...
没了她，我以为我会崩溃，会歇斯底里地大哭。但没有。我静静的回到空无一人的宿舍，看看自己的四周似乎没有一丝她的痕迹。我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上忽明忽暗的日光灯。我放弃了思考，只是任由自己虚度着时间。第二天起床，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徘徊到了医院。几乎是习惯性的，我来到那间白色的病房。坐在那个老位置上，医院的护士早就认识我了。也只是说了几句，便叹着气留下我一个人在病房里。我看着新换上的床单被套，这个她待了六年的病房里，竟然已经没有一丝她的痕迹了。再过几个月除了我以外又有谁会记得这里曾经住过那么一位我深爱的女孩呢。我失神地走回了宿舍，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风景没变，但在我眼里似乎一切都已回不到从前了。
我的生活没了目标，整日就待在宿舍里翻着那本婚纱照。直到边角都被我磨坏，直到连照片里她的笑容都无法让我坚持下去。我缓缓走上教学楼的楼顶，站在边缘。正午的阳光如同无情的利剑，刺痛我的双眼。微眯着眼，我打算跳下去结束这一切。突然我看到了他，就站在楼下和我对视着。我突然有些迷惑了，不知为什么我没有选择在那一天结束一切。我开始关注他的行为，同样失去了最爱的人。我想我是打算从他那里学习如何继续活下去吧。
跟着他快要一个月了，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只是这样子看着他的生活让我有一丝平静地感觉。即使从没在他脸上看到过任何情绪，从始至终都只有礼貌得刚刚好的微笑。但我羡慕着他规律地生活，能将悲痛抛诸脑后的能力。我开始学习他的样子，和他做着同样的事。我感到生活好像走上了正轨，即使不知道前方是怎样的未来。但生活的忙碌正一点点地消磨她在我心中样子。持续了两个星期后，我来到菜市场前。我还没开口，老板熟练地拿了一块两斤的猪肉给我就像前两个星期一我会拿的一样。我疑惑地看着老板
“怎么？小哥你不是要这个吗？就和前面那位一样？”
“诶？”我知道他说的人就是幸，我突然意识到这两个星期我过得好像是重复的日子。而之前那一个月他每个星期一都会来这里买猪肉。“他也经常这么买吗？”
“是啊，只要我这摊子有开他都会来我这买。每个星期一，下午七点。最近多了个小哥你，我还以为是什么新型的健康生活方式呢。”
我脑子里突然一片空白，颤颤巍巍地问道“多久了？”
卖肉的大叔，皱了皱眉“三年了吧。”
我付了钱，拿着肉发了疯似地回到了家里。看着垃圾桶里重复的餐食，我将这些日子的吃的东西输入电脑里。发现这食谱来自网上一份名为热门的健康一星期食谱，里面详细地记载了一个星期要摄入那些食物。而我已经吃了两个星期了。我拿着我的记录，去了每个星期二的咖啡店。
“是啊，每个星期二的中午他都会来的。每次半个小时，有一次我们没有开门。我看到他就坐在门口等了半小时又走了。嗯，是个很礼貌的人。已经三年了吧。”
“嗯，基本都能看到他在星期三的早晨来这个公园。呐，就是那个位置每天早上跑三圈。好像有两三年了吧。”
“是啊，每个星期四都会过来买夜宵。我记得是五块炸鸡，一个汉堡加可乐。我们老板都说要不要把那个给做出套餐了。多久了？大约三年了吧。”
“是啊，你也觉得很奇怪吧。之前看你和他做一样的事情，我还以为是什么邪教或者传销组织呢。星期五的时候，就坐在那个长椅上。每天都画着一样的画。咿，真是想想都瘆人都三年了也不知道画的是什么。”
“每个星期六会来的人？哦，你是说那个小哥吧。长得挺好看的，可惜估计是脑子有问题。每次过来就开一个机子也不玩，就坐在那里盯着电脑屏幕，吓得三年来都没人敢用那台电脑了。”
“嗯，是啊。真是个善良的人，都已经三年了。每个周日都会过来帮忙，不过可能是有一点害羞吧。每次也都是在厨房里做着一样的菜，和他搭话也只是笑一笑。小孩们都有点怕他呢。”
“放寒暑假的时候？幸同学总是会待在教室里，不过毕竟发生那种事了嘛。他又无父无母的也没什么地方好回去，学校里也就没有难为他。虽然每天坐的教室都和课程表一样这一点确实让人有些担心，但每次看到他在教室里用心的自习我倒还是挺欣慰的。毕竟人不能一直活在过去的悲痛里嘛。”
从他们那里听到的消息让我毛骨悚然，整整三年他过的都是一样的日子吗？想想这段时间，我似乎也在重复着。就好像时间没有前进过一样。事到如今，我才意识到自己对他造成了多大的伤害。他那根本算不上活着，只是还能行动罢了。而身边的人却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这份绝望。我想为他做些什么，我尽量去接近他，想打破他的这种循环。是为了赎罪吗？我不知道。也许只是为了让我心里好受些吧，只是为了证明人是可以忘却过去的悲伤的。可没用。他总是带着那假得不能再假的微笑拒绝着我提出的邀约，无论那一天死缠烂打地和他聊了多少。第二天，就又好像一切都归零一样。他就好像是游戏里的NPC，没有自己的思想，只是重复着那一摸一样的七日。甚至每次和他搭话时，他给出的回答都是一样的。我突然明白了我之前不敢看向他眼睛的原因，因为如果你望向他的双眸你会发现那里面什么都没有。你都不确定他是不是还看得见，因为就连他每次走路时眼睛会看向何处都是设定好的。那一日他根本不是和我注视着，只不过是习惯性地抬头罢了。为了伪装出他还活着的样子。
我想向他道歉，向他坦白一切。可我怕这会毁了他。所以我选择无视，我选择了逃避。假装我不知道这一切，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但这也让我心里的罪恶感与日俱增。也许就是因为这样，但那一天我看到他的眼神中有了神采后。我明白他已经知道了。也许就是这样，那一日看到厕所里藏着的刀具时我没有告诉任何人。又或许是我厌倦了这个世界，因此我欣然地吃下了那块蛋糕。看着他眼里的笑意，我坐在椅子上平静地等待着药效发作。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我拿出怀里她的照片。我想我笑了...
混沌中，我被一个男人的声音唤醒。他提出了我不能拒绝的交易。如果这能让我再次和她相遇的话，那我不惜牺牲任何人。就像我曾经做过的一样。哼，到头来我还是一样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