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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初见 ...

  •   钟灵城,马市街上。
      少年寒岁策马前行。他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衫,腰间鎏金镶玉的带钩上插着一把折扇。他的马骑得飞快,长衫下摆和头上绛红色的发带都随风飘扬起来,引得街边的姑娘们羞涩地躲开,用扇子或衣袖遮住脸,眼睛却止不住追着他踏尘而去的背影。
      寒岁在一家酒铺门前停住,在马上扔给老板几块碎银子,“老板,给我来一壶你们钟灵最好的酒。”
      酒铺老板见这位客人如此大方,心生欢喜,赶忙从柜台中取出一壶酒,恭敬地递上去。
      “看打扮这位公子不是咱们钟灵本人吧?您是恰巧路过,还是上天山问仙呢?”
      寒岁拧开酒壶的木塞,灌了一大口,“我确实是要上天山,不过不是去问仙的。对了,这到天山还有多远的路程?”
      “您都到了钟灵,自然是不远了,再往前走十里就是天山脚下。”
      “多谢老板啦。”寒岁一手拎着酒壶,一手拉着马缰绳继续向前奔去。
      突然,他看见前方一座古色古香的楼里,人们慌忙从门中跑出来,接着他听见兵刃碰撞的声音。寒岁没来得及勒马停下,这时一个身影从二楼的窗户上轰隆砸了下来,他没看清那人是谁,下意识一手勒住马,另一手抛开酒壶,向前伸去接住了这个落下来的人。慌乱中,寒岁感觉到手掌中一把纤细的腰骨。浓郁的香气袭来,他恍惚只见眼前一团夺目的艳丽色彩。寒岁还没说话,肩上先挨了一掌。
      这位外族打扮的女子迅速从寒岁的马上跳下,对马上的寒岁怒目而视,道:“何人放肆!”
      寒岁出手相救却挨了一掌,心中窝着一阵火。他正要发作,却见这女子打扮金贵,身着赤红缕金挑线蝴蝶曳地纱裙,盘起的发髻上只有一边插金花簪;她肌肤雪白,胭脂水粉抹得鲜艳,眉间点着一朵朱红与金箔相间的花钿;面色虽绯红却晕着隐隐怒气,一双勾人的杏眼眼尾上挑,含着一汪美而自知的娇媚。
      寒岁见这女孩五官虽不算绝色佳人,言语神色却透出灼灼高傲之气。他心中起了好奇,笑着打趣道,“诶诶诶,什么叫放肆?姑娘刚刚自己从天上飞来,要落在我身上。我好心接住你,我都还没问你是不是故意的呢,怎么姑娘倒是先发起脾气来了?”
      这女子还未开口,护卫装扮的一男两女从旁边的酒肆中冲出来,一个女护卫紧张上前来,问道:“二姑娘没事吧?属下不力,没有护好姑娘,实在是…”
      “好了好了金盏,我没事。就是那萧淙实在是可恶,竟然暗器偷袭我,不然他妹妹怎么可能打得过我?”
      这名女子说着,下巴轻轻扬起,向着寒岁的方向,言语中虽很不情愿服软,却还是跟身后的护卫们说,“刚刚多亏这位公子…这位公子的马接住我,不然我这腿可能又要折一回了。”
      那位叫金盏的护卫即刻上前向寒岁行了礼,说道:“公子出手救下我们姑娘,在下感激不尽。不知公子叫什么名字,家住何处,日后碧落山庄自会送去答谢之礼。”
      寒岁闻得碧落山庄之名,跳下马问道,“你们是碧落山庄的仙帮宗生?”
      “是。”
      寒岁拔出腰间的折扇,指了指身前的女子,“她是你们山庄的二姑娘?”
      “是。”
      这位二姑娘转身便进了酒肆,身旁三人也紧跟上去。寒岁心想,碧落山庄乃当今天下七大仙门帮派之一,帮内宗生众多而根源杂,生意做得广且大,财力为七大仙帮之首;就连自家燕塞关做兵器生意,出口至各州各仙门,财富与碧落山庄比起来,也只能说勉强望其项背。寒岁先前随先生游历碧落山庄所驻地兆州,便听闻碧落山庄有两位小姐,人称“碧玲珑”和“小红蝉”,丽影仙姿,风华绝代。这位二姑娘想必就是兆州百姓口中的小红蝉吧?寒岁一向对漂亮姑娘的事记得清楚,他想起当时听兆州百姓说,碧落山庄的二姑娘年纪轻轻却修为高强,能文善武,从小随父兄平四方邪祟,掌帮内诸事;在刀光剑影中长大,性情飞扬跋扈,不似内宅女子娇柔温顺。寒岁想,这酒肆里的好戏可不能错过。他于是将马交给店小二,跟着碧落山庄的人上了楼。
      走上楼,只见其余客人已经逃散,只一桌上还坐着三位年轻的客人。这三人打扮又是另一风格,其中一男一女身披的黑色锦袍上绣着契厥的金凤凰图腾;另一未着披风之人,左脸带着半块面具,却挡不住其俊美邪魅的面容。酒肆老板站在一旁低眉顺眼的,哪方他都得罪不起。
      “江湖人言道,‘碧山惊鬼虏,狂名压红蝉’。伏玉蝉啊伏玉蝉,大名鼎鼎的碧落山庄二姑娘,未来的女宗主,竟然会被我打到从窗户掉下去。我要是你,我现在就在地上挖个洞钻进去哭一场。”说罢,这薄唇媚眼,小巧又冶艳的女子和她身旁的两个男子一起放肆笑起来。
      听到萧流挑衅的话语,玉蝉气极了,抬手召唤出两把玉首短剑。寒岁定睛一看,玉蝉手中拿着的是百年灵器破惊虏。破惊虏是数百年前由寒岁的先祖,也是燕塞关的建帮圣祖所锻制,后赠与碧落山庄的一名本家宗生。那宗生持此双剑云游四方,降魔压邪,行侠仗义。后此宗生修道成仙,卸其帮中职位,不再问山庄事务。临走前,他留下破惊虏以答碧落山庄伏氏生养之恩,后来再没人知他去向。
      如今这破惊虏,已然易主,成为了碧落山庄二姑娘的守卫灵器。
      “你少给我阴阳怪气!”玉蝉嘶声呵斥,将寒岁的心绪拉回酒楼,“若不是你哥哥使暗器偷袭我,我怎么会被你击中?”
      一旁的黑袍男子一声冷笑道:“二姑娘此言差矣,这怎么能叫偷袭呢?我想出手便出手,难不成还要提前知会你一声?”
      玉蝉懒得跟他吵。她正要运灵器出鞘,寒岁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臂,在她耳边悄声说道,“他们人多,若是又动起手,想来情形也不会比你刚刚从窗户掉下去好,我看咱们还是见好就收。听他跟你说话,你们是不是还挺熟?不如暂且先忍一忍,日后总有机会出手。”
      玉蝉想了想,将灵器收起,对着那位偷袭她的男子道:“行,萧淙,今日中了你的奸计,就算我倒霉。但你们兄妹二人在这对我冷嘲热讽,显得自己有多厉害?你堂堂一个仙帮公子,却在这酒楼里调戏一个小姑娘,人家不愿意你还要动手动脚的。我听说契厥宗主对你要求严格得很,怎么倒忘了教你廉耻二字怎么写?真是丢人现眼!”
      萧氏兄妹二人被玉蝉噎得不知如何反驳,一旁原本安静不语的面具男子开口道:“当人面不对其父母妄言,还请二姑娘慎言。”
      说完他起身行礼,道:“在下契厥外姓宗生墨无尤,见过碧落山庄二姑娘。不知这位公子是?”
      寒岁向他回礼道:“燕塞关寒岁。”
      “原来是燕塞关的少关主,久仰久仰。早听闻少关主行走江湖,潇洒不羁,处处留情。今日一见,我倒是明白了那些被寒公子多看了几眼的姑娘们,为何都痴痴念念好多年。”
      寒岁听得这恭维之语,只摇摇头一笑而过。
      玉蝉装作只说给寒岁一人听一般,道:“这契厥一向好争七门之首,契厥宗主称门下个个是骁勇之辈。可没想到,这三人中真正知礼坦荡的,竟只有他的已亡副使之子。”
      说完,玉蝉轻笑着离开,只留下满脸怒气的萧淙萧流和面色尴尬的墨无尤。

      楼下的食客看见玉蝉寒岁几人浩荡离去,小声议论起来。
      “这两日,钟灵这小地方怎么这么热闹啊,难不成这季节上天山求仙的人特别多?”
      “这位先生,您是外地来的吧?您不知道,每年四月底,仙门帮派的少主后生都会应邀上天山拂堇台修业。”
      “拂堇台?修业?这我可从未听闻过,可否细讲讲?”
      店小二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对着一群好奇的食客解释道:“这拂堇台啊,别说你们外地人了,就算咱们钟灵本地的人也没上去过。据说应邀的少主们皆持拂堇台所递送的拂堇手令进天山,该手令有灵气,会使一条名为束河的河幻化成形。少主们随河上的小仙童乘舟才可上拂堇台。咱们这些寻常老百姓啊,连束河的影子都见不着。少主们在每年五月初上扶堇台,八月底出天山,连续三年结业。钟灵城的人,除了过年,每年最盼的就是四月底和八月底了。”
      “这是为何?”
      “一来啊,咱们小地方无名门仙帮驻扎镇守,全靠天山上的几位仙人护佑着,哪里见过什么世家之后啊?因此,这每年路过钟灵城留宿的,做派新奇的少主们难免成咱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这二来呢,少主们出手阔绰,吃什么买什么不仅不议价,甚至几倍几倍地赏银子,咱们做生意的当然像盼财神一样盼着了。”
      几位外地人听着有趣,紧接着便又打听了点别的。

      酒肆外,玉蝉和寒岁早已走远。寒岁牵着马,和玉蝉同行。兆州繁华,玉蝉很少体验这种小镇烟火,见着什么都觉得有趣,便要凑上去看看。还没走出一条街,她身后的男护卫已经拿满了她买的竹蜻蜓,生肖香包,团扇…
      寒岁见她又凑进一个糖人摊,便笑问道:“我说你们碧落山庄财大气粗,什么宝贝买不起?你一个二小姐怎么跟第一次进城赶集似的。”
      “你管我啊!”玉蝉睇了他一眼,“话说回来,你跟着我干嘛?”
      “咱俩不是顺路吗,我又是一个人,与你做个伴不行啊?”
      “顺路?嘁,你知道我要去哪儿?”
      “你跟刚刚那几个人一样,都是要上天山进拂堇台修业,对不对?巧了,我也是。”
      玉蝉听到这话,心里琢磨着,突然想到墨无尤说他是燕塞关的少关主。玉蝉不禁从上至下打量了寒岁几眼,只觉此人看起来打扮简洁,无繁重点缀,也无骄奢之相;可定睛细看他身着的长衫料子,脚上的靴子,腰间的带钩,系挂的香囊,手指上的翠玉扳指,还有斜插着的折扇都是不菲之物。
      玉蝉语气暧昧,问道:“是吗?原来你也是上拂堇台修业的啊?我还以为,寒少关主是来钟灵城策马留情的呢。”
      玉蝉的香气直扑少年玉面,寒岁开心朗声大笑,凑近说道:“刚刚那个墨什么的说了我那么多,二姑娘竟只记住了一句‘处处留情’啊。”
      玉蝉知道他有意撩拨,却不羞不恼也不反驳,只笑着睇了他一眼,转过头继续看小摊上的糖人。寒岁掏出一块散银递给摊主,说道:“老伯,烦请您照着这位姑娘腰间的玉蝉画一个。”
      “好嘞,您二位稍等。”
      不一会儿,一个栩栩如生的蝉便从石板上蹦出来,寒岁从摊主手上接过,递给玉蝉。
      寒岁转身离去,只甩下一句话,
      “刚刚你从天上掉下来,我伸手接你便摔碎了一壶酒,之后上了拂堇台,你可别忘了请我吃酒啊,小红蝉。”
      玉蝉看着手上渐渐凉去的糖蝉,又抬头瞧着他离开的背影。寒岁身形颀长,习武之人即使牵马晃荡,也依旧保持端正挺拔之姿。玉蝉听见他漫不经心的语气飘散在人来人往的马市街头,嘴角旁的梨涡跟着绽出一个明艳的笑来。

      玉蝉一行人在钟灵城留宿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她便打发了随行的金盏、扶桑、和楚安三人回帮中,不必再跟着。一出客栈,玉蝉便看见寒岁拉着他的马坐在街边卖饼的小摊前。
      玉蝉走上前,“怎么又是你?”
      寒岁懒洋洋地抬起头看她,却被日光照得眯起眼。他回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就你能住这儿,我就不能了?”
      “你昨晚也住这儿?我怎么没见着你?”
      “如你所言,我出去留情了行不行?”
      “是吗?那看来这钟灵城怕是又有姑娘要吃相思的苦了。”玉蝉说着话,也在小摊前坐下。
      寒岁将手中另一个饼递给玉蝉,“还没吃早饭吧?”
      玉蝉摆摆手,道:“我不吃。”
      寒岁耐心地说:“你尝尝,这饼很好吃的。我这一大早上都吃了两个了,实在是吃不了了。”
      一阵晨风拂过,玉蝉和寒岁坐的地方正中烙饼的淡淡油烟。玉蝉烦躁起身躲避,道:“这街边的东西不干不净,我从来不吃。”
      被玉蝉一番抱怨打回了递饼的手,寒岁却也不往心里去。看玉蝉要走,他便笑笑跟上去,问道,“你是准备上拂堇台了吗?我跟你一起。”
      “你想跟便跟吧,就一点,不许胡乱说话,不许跟我嬉皮笑脸,不许靠我太近,不许问东问西…”
      “哎哟,还就一点呢,我看你要给我列出一百个不许吧。”寒岁在一旁小声嘀咕。
      “不许窃窃私语。”玉蝉瞪了他一眼。

      两人同行,寒岁这才注意到玉蝉的三个护卫今日并未相随。他问道:“昨日跟着你的那几个人呢?”
      玉蝉说:“今天一早,扶桑和金盏就已经离开钟灵城了。楚安还在,只是他人在暗处,你看不见。”
      寒岁不解,道:“看不见?”
      玉蝉道:“楚安就是昨天跟着我的那个少年,高高瘦瘦的。他从小便被我哥哥调教成暗卫,平时里无影无踪无人得见;但只要一出事时,我的灵脉发生巨大波动,他身上所配的异梦铃铛便会发出只有他能听见的声响,而他的灵兽啼血鸟会带着他瞬间在我身边现形。”
      寒岁道:“培养这样一个有求必应的暗卫必定得花费不少心思吧?你哥哥心里一定时刻挂念你。”
      玉蝉语气柔软下来,道:“那是,从小到大,我父亲母亲哥哥姐姐,都是最为记挂我的。不过话说回来,我们碧落山庄,全帮上下都不喜欢对我好?除了楚安,昨日那两个姑娘,金盏和扶桑,她们的父母生前也都是帮内得力宗生。她们二人自小随我一同长大,和我一起读书习武修道。”说着她看向寒岁,才意识到寒岁出行未有一人跟随。
      玉蝉问:“燕塞关到天山横跨东西向,路途遥远。你好歹也是一显赫仙帮的少关主,怎么也不带个人跟着?”
      寒岁问:“少关主就该很矜贵吗?”
      “若是旁的也就罢了,那可是燕塞关。古往今来,多少名震天下的灵器都是你们家炼制出来的。就算说不上矜贵,你的身份是沾了点你家门楣的威名吧。”
      “正如二姑娘所说,我少关主之名不过是沾了先祖和父辈的光罢了。我从小蒙父母教导,芸芸众生无差别,不可仗家族之势自觉高人一等;后来随恩师云游四海,学艺历练,见多了人世疾苦,更觉得人人不过都是囿于生死轮回爱恨痴缠的众生罢了,纵使荣誉加身出身尊贵,可这些真的要紧吗?”
      寒岁手中拨弄折扇,讲起话来颇有四两拨千斤,玩笑指点风云之势。
      玉蝉却不以为然,道:“矫情!”
      寒岁认真问道:“我这哪里矫情了?你连烙饼的油烟味都闻不得,我还没说你矫情呢…”
      玉蝉道:“‘纵使荣誉加身出身尊贵,可这些真的要紧吗?’听听你这话,你见地这般高洁,不过是因为你已经一出生就是遐迩闻名的燕塞关宗主之子,煅器圣府未来的继承人。你生在云上,自然能审视世事,怜悯众生。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世上有几个人有资格同你一般视荣誉和出身为虚妄之物。对你而言,这些东西禁锢你;可对你口中的芸芸众生而言,这些或许是他们穷极一生都难以享受的奢靡。我听说你们燕塞关除了帮内宗生,门下还有上千上万个煅器工匠,他们何尝不想自己的子女像你一样上拂堇台修业,他们何尝不想佩鎏金镶玉的带钩和名贵扳指?寒岁,你以为你在江湖的烟火气中打了几个滚,就能睥睨凡俗浮名了吗?你本就不是众生,你我都不是。”
      寒岁心中震撼,他没想到这个作派骄矜的名门小姐所思竟会如此辛辣却又如此坦然,他口中却嘟嘟囔囔道:“你这分明就是诡辩。”

      两人默然走了一阵,寒岁实在是觉得不自在,便只好找话讲。
      “你的破惊虏,我很熟悉哦。”
      玉蝉横了他一眼,道:“这天下什么灵器你燕塞关不熟悉?”
      寒岁见玉蝉搭理他了,便凑上去问道:“它是什么时候成了你的灵器的?”
      玉蝉避而不答,道:“你先给我看看你的守卫灵器。”
      寒岁将手中的折扇一把散开,说道:“就是它了,灯马扇。”
      “灯马扇?用扇子做灵器的人可不多啊,它很厉害吧?它曾守卫哪位仙人作过伴?”
      寒岁得意地摇摇头,说道:“我的灯马不曾跟过其他任何人,它是我父亲在我出生那年亲手为我做的。它看起来平平无奇,实际上有许多机关窍妙,都是我这么多年来同它商量好的。换作旁的任何一个人,就只能拿它扇扇风了。”
      玉蝉小心接过灯马扇,一把由丝绢、紫檀木为整体,羊脂玉和翡翠为细部装饰做成的折扇展现在她眼前。扇子做功极其精细,即使拿了十几年,也丝毫不见任何折损印迹。扇面上精工细致地绘着一副山水画,尽显巍峨而婉约。
      “这山水图所作的可是你家乡?”
      “好眼力,我们燕塞关驻辽州,这画中正是辽州母亲河洛河,和显祖山。”
      玉蝉道:“好吧,那我也跟你讲讲我的破惊虏。其实说来也简单,想必你一定知道数百年前破惊虏是碧落山庄一伏氏宗生的灵器。那宗生持此灵器灭阴魂,斩妖邪,助我伏氏在兆州驻地开府,还用破惊虏对阵万鬼之王清蛮子。后来这位宗生得道成仙,便离开了碧落山庄,只留下他的灵器以报伏氏生养之恩。”
      “等你出生后,你父亲便把破惊虏赐给了你?”
      玉蝉摇头,道:“不,我父亲一直想有个孩子能承继他的蔽日剑法,无奈哥哥自幼体弱,姐姐随母亲修音律法术,以琵琶为灵器,于是我一开始是随着父亲修习剑术的。可是七岁那年…那年我好像生了一场病,病时的事我都模模糊糊的没什么印象。只记得当时整个山庄的人都很担心我,每时每刻都有好多人寸步不离看着我。后来有一天我清醒过来,这破惊虏仿佛一夜之间便成了我的守卫灵器。不过这中间具体发生了什么,我是真不知道。”
      “那你不曾问过你父母?”
      “每次我要问,他们都岔开话题,只说那段时间我病痛缠身很难受,熬过去了便不要再提;而山庄的其他人对此事也是讳莫如深。后来我再大一点,可能因为我有修剑术的基础,用破惊虏练双剑诀上手极快,我也就无心再好奇当时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原来是这样。”寒岁若有所思,“看来这破惊虏还真是注定要做你的守卫灵器啊。

      说着,两人很快就到了天山脚下。山脚下和善的乡民告诉他们,若想上拂堇台问仙,顺着一条石路小径走。他们跟随那条小径,绕到了另一面的山腰。山腰上有一个布满藤蔓的洞,从洞内钻出来,是一片广阔的青草地。
      玉蝉不禁发出感叹:“没想到这看起来险峻莫测的大山内,竟环绕着这般百草丰茂,生机勃勃的景色,当真是世间第一仙山。”
      青草地上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刻着几行隽秀的字:
      天山环抱碧千里
      世外一境天如洗
      若为红尘是非扰
      寻道求仙上拂堇
      玉蝉念完石碑上所刻之词,说道:“看来这里就是传闻中进入扶堇台的束河渡口了。”
      寒岁和玉蝉掏出各自的拂堇手令,抛向空中后,从额间点出一点自己的魂息灌入,以验明身份。
      慢慢地,眼前原本青青的草地消失,一条雾气弥漫的河覆上来。河上一叶小舟缓缓行近。舟上一位一身白衣,年龄不过十一二的小仙童向他们说道:
      “在下盂苋,奉长道仙人之命来接寒公子和伏姑娘上拂堇台。请收好手令,同我渡舟入台。”
      他们跟着上了木舟,寒岁问小仙童:“长道仙人知道我们要来?”
      “回寒公子,六位仙人居天山之顶,洞观山外凡尘世事,自然是什么都知晓。”
      “盂苋小仙人,你说的长道仙人,可就是拂堇台仙尊?”玉蝉问道。
      “正是。”
      说着,一阵困意袭来,寒岁和玉蝉靠在舟上昏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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