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他×他哥×电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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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喜欢暑假。
虽然有炎炎的烈日，滚滚的热浪，一天到晚吵得不行的蝉燥，还有又被他爸妈拐过来辅导他学习，一天到晚都看得见的顾念。
总…总在他身边晃悠，走到哪里都能看见，烦死了。
*
…其实也不是总能看见。
他看着沙发上照例裹着她那团毛毯，捧着本书的顾念，心里想着。
除了每天辅导他学习的那几个小时，再要见她就只有…吃饭，和现在的一个小时。
——被他哥骗出来的一个小时。
他故作自然地往顾念边上那沙发上一坐，没教她注意。
嗤，他当然只是为了看好他哥，不让他哥对顾念做出什么过分的事。
就是这样，哼。
*
他哥应该也喜欢暑假。
他看着他哥背挺得笔直，在沙发上还如同在会议室那样正襟危坐，伸直手一本正经拿着遥控器的样子，心里想着。
不用看，他也知道他哥肯定还是那副冷淡样子，盯着电视像盯着公司机密文件那样一丝不苟的严肃。
最起码他活了这么多年，从没见过他哥看电视。
对他哥这么个工作狂来说，要消遣的话，午觉或者新的工作应该会比电视有用得多。
他的视线不知不觉落在了顾念身上，这才意识到她已经从沙发里坐起了身，正兴趣盎然地跟他哥一起看电视。
他愣了愣。
他哥的脑回路居然跟顾念对上了，破天荒头一遭。
毕竟之前他哥调的那么些白痴综艺，连他都看不过眼。
顾念似乎最近心情很好，甚至还有心情边看电视边跟他哥聊几句，她盯着电视里那小别墅自顾自说：“这房子真好看。”她喜滋滋地看了又看，“等我以后有钱了，也买一个。”
他刚想开口说她现在也能买，突然想起她平日的做派，明明是个家里有钱的大小姐却活得跟个普通学生似的，这才想到她说的可能是以后用自己的钱买。
啧。
他哥倒是把目光从她身上移开，朝那电视看了一眼。
“…你喜欢？”他哥还是照常没什么语气地问，视线却一直落在她身上，“这出自于俄罗斯设计师卡什拉尼托夫之手。”
他哥缓缓道来，语气一如既往的清淡，却连他都给惊了一下，他哥什么时候也关注这个了？！
他哥不是一向除了工作就是工作吗…还是说，这是个什么另外吸引顾念注意力的法子？
他立时便提起了警惕，顾念也奇怪地望了他哥一样，“大哥，你也知道他吗？…我以前看过他有机建筑的服装展，他的服装设计也非常棒，简直是个天才！”说到后面，却是眉飞色舞，这副为了喜欢的偶像而兴奋的样子，是他从未见过的。
只有在她所钟爱的艺术和设计中徜徉的时候，顾念才会露出这副样子。
他望着她明亮的眼，一时脑子又有些晕眩。
他哥倒是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然后垂下眼，淡淡地“嗯”了一声，面上一派淡然。
哼，骗子！
要不是他看了他哥这张冰块脸这么多年，只怕都被骗过去了。
无耻的老男人，他愿以下个学期的成绩担保，他哥从来没……
“……真的吗？”突然响起的声音却打断了他的思绪，顾念眼睛亮亮地望着他哥，连手上的书都放下了，“大哥你真的跟卡什大师关系很好？”
他哥目不转睛地看她，过了一会儿才低低地“嗯”了一声，又说：“…改天带你一起去见他。”
等等……
然而还没等他怀疑什么，顾念立时像是被什么大饼砸中了一样，喜滋滋地开口：“嗯！谢谢大哥！”
他哥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转过头盯着电视看了会儿，又像是突然想到般地随口问道：“……还想要什么？”
“…嗯？”顾念视线从电视上移开，疑惑地看他哥。
“你喜欢什么样的房子？”他哥把视线从电视上移开，专注地看她，浅色的眼一如既往的深沉，又有些温柔，“要带花园，游泳池？要不要靠海？…要什么样的厨房？”
他又是一惊。
倒不是因为他哥这副近乎柔和的语气，只要顾念在他哥面前他哥就这样，他已经习惯了，他感到惊讶的是…他哥什么时候对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这么繁琐细致又唠唠叨叨了？还有这一长串…这还是他那个沉默寡言的大哥吗？他哥这是一次把一年的话都说完了？
“嗯？”顾念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好像很奇怪他哥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却还是认真想了想，沉吟着答道：“应该…要吧，夏天泡在泳池肯定凉快……花园的话，当然是越大越好啊，这样还可以种点其他的；位置的话，临海当然最好，这样每天都可以看海上日出……”
少女带着希冀的声音欢快响起，絮絮地念着她将来要住的房子，他哥平时那么注重效率的人，却没有一丝催促的意思，只静静地看她，像是要将她说的这些记在心里。
“厨房的话，开放性的厨房就很好……”放空大脑的幻想总是让人觉得很好，顾念托着下巴，念出最后一句的时候，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样子。她四周望了望，似乎是才发现这周围一片安静的样子，迟疑着问：“…大哥？”
“大哥，我说的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他哥收回视线，垂下眼，顿了会儿才说，“还有吗？”
“嗯？”她皱眉。
今天他哥是挺奇怪的，想必顾念也看出来了。以前他哥从来不会尝试和顾念这么主动地接触，就算是日常接触，也不过是穿穿西装送送礼物的把戏，今天却怎么…这么主动？
还有他哥看着顾念时眼底的光，简直就像是因为什么而……急不可耐了一样。
像是等不及想要蛮横地插进她的人生，构思规划接下来的一切。
他哥没抬眼，沉吟道：“这样你就会喜欢吗……”过了会儿，又像是怕她听不明白一样地补充道，“…这样的房子，你会喜欢吗？”
他哥什么时候顾及过别人！
“咦？”顾念似乎因为他哥的这个问题又惊诧了一下，却还是尽职尽责地答道，“自己选的房子，当然会喜欢啊……说起来，大哥你喜欢什么样的房子？”
少女望着他哥，眼眸明亮，像是真的很好奇。
这话他一听就知道是顾念转移话题用的句子，然而他哥盯着顾念看了会儿，却像是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虽然他哥立刻就转过了脸去，但他发誓他看见了，他哥的嘴角翘起，二十几年来头一次！
他哥转头看向电视，那上面还在播那位俄罗斯设计师建筑的豪宅。
顾念微微惊讶，“大哥，你喜欢这样的？”
他哥“嗯”了一声，转过头，脸上还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嘴角也早已抿平，他却觉得看见了他哥望着顾念时眼底几乎要溢出来的光亮。
“嗯，这样的就不错。”
他听见他哥这么说。
……
【你选的就不错。】
*
接下来，话题似乎不受控制地一边倒去。
顾念和他哥就着房子的问题聊起来，从位置，到设计，再到结构，然后又一路延伸到国际上出名的设计师，什么伊万诺维奇啊什么马图谢耶维奇啊什么波伦日涅夫啊……
光听这些名字就绕得他耳朵都难受！
然而顾念跟他哥却聊得兴致勃勃，他哥还是那副样子，时不时地“嗯”一声，偶尔也会发表些自己的看法，让顾念的眼睛越发明亮，简直像是找着了自己的挚交。
他哥什么样的人啊。
一个一天到晚就知道工作的工作狂，一个一周七天公司家里三点一线的无趣老男人，平常不看电视，不碰杂志，不包养女人，除了休息和工作之外别无消遣…这样的人，连他们自己家这套房子的设计师是谁都不知道，会知道那么多国际上出名的建筑师？！
反正他是不信。
他哥这副样子，与其说是感兴趣，不如说是出于某种理由提前了解了这方面的知识…反正他哥那么聪明，肯定一学就会，然后在顾念面前打肿脸充胖子卖弄自己的学识！
也就顾念这种人，整天傻傻的，这样就被他哥给骗了！
他气得咬牙。
不信你看，顾念她现在望着他哥的眼睛里尽是热情，再被他哥骗两下，说不定连“我愿意”都要说出来了。
这可不行！
他清了清嗓子开口：“我说……”
“…大哥说得对，临海的房子，普通的园林植物可能确实养不活，毕竟是温带海洋性气候嘛，”不知什么时候，话题似乎又绕回到了房子上，两人都没理他，顾念沉吟着道，“花园里不如就种点百叶蔷薇什么的吧。”
他哥望着她，面色冷淡，气质柔和，摩挲着指关节垂下眼，似乎是随口提议：“也可以种点海角雏菊什么的。”
顾念最喜欢的花！
他的警惕一瞬间升至最高，下意识就想开口打断，他哥今天太反常了，又是调这种奇怪的节目，又是引导顾念聊起房子什么的，让他很难不去多想。
他哥这种谋定而后动的老毒蛇，无缘无故做这种事，很难没有后手。
他盯紧他哥，他哥不近不远地看顾念，明明眼里没什么情绪，却像是将她整个人映入眼帘眼底透光的样子，让他突然有了点不好的联想——
他哥不会是想……？！！
他立刻就去看顾念，然而顾念却是愣了一下后喜滋滋点头，“对！大哥说得对！！…大哥居然也知道这种花？”
海角雏菊又名蓝眼菊，顾念不喜欢普通的花，偏喜欢这种风格诡异的，照她的话说，是“糅合了对称和均衡的极致美学，花卉界繁复绮丽的巅峰”。
其实在他看来跟普通菊花也没多大区别。
他就知道…！看着顾念一副沉浸在想象中的欢快样子，彻底被他哥所蒙蔽，听到他哥说什么都喜滋滋点头称是的样子，他直气得牙痒痒。
他就知道，指望着顾念这大傻子擦亮眼睛看清拒绝他哥，还不如他自己上！
望着他哥看着顾念面上直板板，眼里盛满笑意的样子，他胸膛里那种又酸又气又难受的情绪顿时爆发，怒气一下子涌上头顶，他站起来就去拿了桌上遥控。
哼，大傻子大傻子大傻子！！
“谁要看这个，无聊死了！”他切掉了电视里还在播的卡什么大师和他设计的房子，随便换了个台，心里烦躁得很。
两人终于安静下来。
他故作自然地拿着遥控盯着电视，一边竖起耳朵。
“顾凡，”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顾念开口，语气中带几分诧异，“你原来喜欢看这个呀。”
“…嗯？”
他愣了半秒，目光顺着顾念的视线落到电视上去，待看清自己调的是什么时，脸蓦地涨红。
“要、要你管……我、我就是喜欢看这个，不行吗！”他闭眼吼道，手却诚实地摸索到遥控，作势就打算换台，抬眼看见顾念一脸戏谑样子，他就知道要糟。
这家伙的爱好，向来以逗弄他为乐。
艹，这什么恶趣味啊，要不是这人是顾念……
“别啊。”顾念伸手拦住了他，笑眯眯地望着屏幕上你侬我侬一言不合就抱在一起接起吻来的两个男人，状似理解道，“我都明白的，每个人都需要一个学习的过程嘛。”
艹！
他气地几乎摔了遥控。
他才不需要学，要学也是找……
最后当然还是换了台，又是个白痴综艺。眼看顾念终于不再和他哥畅谈，转而专心致志地逗弄起他来，他面上窘迫气急，心里却暗暗松口气，还有那么一点窃喜。
当他带着那么一点说不明白的感觉抬眼，想要看看他哥的反应时，却看见他哥正静静看着他，眼神通透锐利，像是了然于胸，又像是在透过他看着他自己。
*
——《顾凡的私密日记》
今年顾念要提前回家了。
哼，没良心。
……
嗤，一定是错觉，他为什么要心虚？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他×他哥×电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