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守承诺》慕荷

1、信守承诺

　　十七岁那年，我高二升高三的暑假，邻居家我暗恋的小哥哥来帮我辅导功课，青春萌动，那时年少，他有白衬衫和微笑。

　　一段简单的和弦。

　　他很聪明，考上了邻省最好的大学。我妈特意拜托了他妈才来来帮我辅导。

　　他是理科生，而我是个文科生。但他很用心的帮我辅导着数学英语。我很讨厌数学，这项证明我并不聪明的科目让我厌恶多年，在他温柔的一言一语下，轻松瓦解。

　　一个题型的破解，他会笑着对我说很棒，我越来越期待他的数学课。

　　这一切就像个虚伪的我的自我幻想世界。在一个梦幻般世界的下午，这个气泡被一根无比尖锐的长矛刺破。我如坠寒潭，无法自拔。

　　他接了一个电话，他笑的温柔，小虎牙闪着光，几分狡黠。

　　原来他有女朋友了啊……

　　他这样美好的人，怎么可能会没有女朋友呢？

　　我这样在黑暗里的寄生虫一样的家伙，怎么能玷污光呢？

　　我可悲的自卑感再次笼罩全身，我冒着冷汗，紧紧咬住了唇。

　　我以身体不适为借口逃了那天的辅导，晚饭被母亲痛骂了一顿。

　　“你知道我拜托了人家多久吗？要不是你，人小顾就去辅导机构了……你要是像小顾一样聪明，我还用得着操心，气死我了。”

　　那就让他去，我不用他辅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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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我躺在床上，身体的疼痛永远比不上我的心痛。

　　那些卑劣又阴暗的想法又充斥着我的脑袋，我对月光下我的影子说，我好像撑不下去了，我以为我找到我的光了，其实都是假的。他们永远理解不了我。

　　我想一睡不醒，这样我就不用去面对这个对我而言悲惨的世界了。

　　我闭上眼，黑暗使我胆怯。那是我一直以来的噩梦。

　　瘦小的女孩抱着自己躲在黑暗的小房子里。终于，门被打开了，是妈妈，我冲过去想抱抱她。她狠狠的打了我，问我为什么偷东西。我想说我没有，我开不了口。

　　我的同学们在远处嬉笑，对我投以鄙夷的目光。

　　我开不了口。我不会说话。我是个哑巴。

　　“同学们，这位同学呢不会说话，大家要好好照顾她。”

　　“哑巴同桌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我看见是我同桌拿的你的钢笔。”

　　“那个哑巴一看就是坏女孩，所以才让她说不了话。”

　　“把她关到后面的禁闭室！”

　　……

　　辅导又继续了几天，他似乎看出我状态不好。小声询问我，“是不是补习太累了？要不要休息？”

　　我踌躇着，在纸上写下，“可以拜托你不要再帮我补习吗？”

　　他惊愣着看着我，抿着嘴唇，“是我有什么吗？”

　　我继续写下，“学校也要开始补习了，我想去学校，你能给妈妈说你没空了让我去学校上课吗？”

　　他盯着我，我紧张的眨着眼睛。

　　“那好，我会给柳姨说是我不想给你辅导了。”他好像有几分失落。

　　……

　　晚饭，妈妈果然谈到这件事。但她没有训斥我，他果然很信守承诺。

　　又过了几天，我开始到学校补课，早起晚归，我和他很久没见。

　　一天晚自习放假，我下午的课结束了就准备回家。

　　他在楼下和一个女孩笑着聊天。

　　看见我还挥手，我沉默的转身上了楼。

　　摆在桌子上的书我一个字都没看进脑子。那个女孩真漂亮，也只有那样的女孩才配的上他了。

　　妈妈下班回家，看我提早回来没煲饭，骂我了几句。

　　他这时候敲门来了我家。

　　妈妈笑的开心，和他聊起天。我在一旁偷听。

　　他下周准备去大学了，所以他们家请我们吃饭。

　　我不想去。

　　但我不能拒绝。

　　他母亲和他很像，温柔漂亮，他父亲儒雅温和。

　　我觉得我的身体都蜷缩起来。

　　他的家庭真美好。

　　回程的路上，他坐在副驾，我坐在他后面的位置。我看着后车镜里的他，他代替父亲喝了酒，脸颊微红。

　　我不由的低垂了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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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离开的那天，我去学校了。没想到下了晚自习回到家楼下，他正坐上他父亲的车。

　　看见我他笑了，虎牙闪着光。

　　车开走的那刻，我瞪大了眼睛。

　　他用手语，比出了再见。

　　我又一次辗转难眠。

　　我想到那个漂亮的女孩，又想到他美好的家庭。

　　到此为止吧。

　　……

　　高三的生活枯燥乏味。但是对于我来说，这样很好。

　　偶尔的生活调剂是听母亲从他母亲那里听来的他的故事。

　　他加入了学生会，还加入了爱心社团。

　　……

　　天气越来越冷。

　　下雪的一天，他回来了。他好像又长高了，黑了些，还胖了些。

　　他还笑着问我，“妹妹最近学习怎么样啊？”

　　我差点哭了。
　　……

　　过年，我和妈妈要去姥姥姥爷家。

　　两个老人最疼我，不知道是我不能说话还是因为舅舅家的两个孩子都是男孩。

　　我和两个堂兄弟去放了烟花，我拍了一张烟花放到了朋友圈。

　　他评论了我，“妹妹，新年快乐啊！”

　　我用冻僵的手回复了他，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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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完年，在老人家又待了几天，我就回到学校了。

　　晚自习结束，他居然在学校门外等我。

　　他笑着把他的围巾给我缠上，“不冷吗？生病会很不舒服的。”

　　我想拿纸笔问他为什么来找我，他看出我的意图，拢了拢衣领，“柳姨让我来接你顺便给你说她明天有点事，让你来我们家吃饭。”

　　我知道妈妈明天有什么事，明天是爸爸的生日，她肯定去看他了。

　　我仿佛又看见那幅血色满身的场面，我捏紧了在口袋里的拳头。

　　他说了一路，全是他在大学里的小趣事。

　　到家，打开灯，他坚持看我关门后才离开了。

　　怎么办呢，我好像沉沦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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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去他家吃饭，我拘谨的不行。但好在并无差错。

　　晚自习，他又来接我，站在路灯下面，笑的好看。

　　送我到了家门口，“要不要考虑一下考邻省的x学校。”

　　我的心咯噔一下，他继续说，“我看你的分数差不多够x大了，而且你不是想学中文吗？我测算了下，你如果保持现在的成绩的话，基本是没问题的。”

　　我看着他，他的眼睛里全是我。

　　忽然，他笑了，“不要有负担，我相信妹妹你一定能考好的。”然后给我夹了一个发夹是粉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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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又走了。

　　……

　　天气转暖，学校组织了心理放松测试。

　　妈妈被叫到了学校。

　　出了办公室，她眼眶红着看着靠墙站着的我。

　　没说一句话，离开了。

　　有什么好期待的呢？你害死了她最爱的男人。

　　晚上回到家，她反常的没睡。

　　看见我，她又红了眼眶，颤抖着声音对我说，“岚岚，过来。”

　　我做到她旁边的沙发，看着她。她指着桌上的相片册说，“你看，这是你小时候，肉嘟嘟的。”翻了一页，她看着相片上把小孩子抱起来笑着的男人，“这是你爸爸，你第一次说话咿咿呀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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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母亲的相处陷入了奇怪的氛围，她想把我这些年缺失的爱都补回来似的。

　　我无法不原谅她，也许她曾经打骂我，甚至不信任我，但我们是血缘牵连的关系。

　　那天晚上，她抱着我说，“岚岚，妈妈替你找好医生，你一定能重新说话。”

　　我对说话这件事没有多大执念，但是她认为这是她的亏欠，我将这件事推迟到考试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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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考生早早放了假在家复习。

　　我坐了邻居叔叔的车去我的考场踩点，他还约定帮我送考。

　　考试那天我戴上了他送的粉红色发夹，丑丑的。但我感觉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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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考试结束，我睡了个昏天黑地。母亲给我买了新的手机，登录上wx，他的消息是最多的。

　　“妹妹，好好考试，加油！”

　　“考数学不要紧张，尽力就好，加油！”

　　“睡好觉，不要想多，晚安。”

　　“哇！考完了！想要什么礼物吗？”

　　“什么礼物都可以哟。”

　　“还没看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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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笑着，回复他，“什么礼物都可以吗？”你可以吗？

　　他立刻回复了我，“当然，我很守承诺的。”

　　“不用了，谢谢你。”

　　你能出现，就是我生命里最大的礼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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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妈带我去看了心理医生，我开始直面我曾经所害怕的那些事物。

　　一点点的去瓦解我厚厚的心防。

　　“你爸爸出事，我不该迁怒你，还导致你的失语更加严重……”

　　疗效终于有所作用，我抱着她，勉强发出声音，“……妈”。

　　她抱着我大哭了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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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数出来后，我估算了x大中文系的录取，如他所料。

　　我不知道我是否需要追随他的脚步，他有女友，而我，还生着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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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填报志愿有好几天。

　　他暑假找了个辅导兼职，每天都很忙。

　　填志愿开始的那天晚上，他把我叫到了楼下，放了烟花。

　　路灯灯光下，他穿着白衬衫，笑着，对我用了手语。

　　我喜欢你，可以做我女朋友吗？
　　你不能说话没关系，我做你的传话筒，好吗？

　　我的心也绽放了烟花。

　　我说，“……好。”

　　你是我的光。

　　后记.
　　一。
　　“你之前交往几个人？”
　　“只有你。”
　　“骗人，帮我辅导的时候，你对着电话叫小宝贝!”
　　“是我的小侄女，我还有照片呢你看。”
　　“……那我之前在楼下见你和一个漂亮女孩聊天呢？”
　　“那个是我表姐，她在国外念书，所以你很少见她。”
　　“没骗我？”
　　“岚岚，你是我的初恋，我不会骗你，我信守承诺。”

　　二。
　　因为大学在同一个区域，顾哥哥和柳母一起送她去学校。

　　宿舍其他几个姑娘等人走了，拉着她问，这帅哥是你男朋友？

　　她已经能开口说话了，只是特别慢。

　　她一字一字的说，“他是我的男朋友。”

　　暑假基本就建群聊天了，几个姑娘都知道她失语症刚好，细心听完了后夸起顾小哥的帅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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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男朋友的学校近的好处就是，两个人总是黏黏糊糊的，非要到快要门禁才各自回宿舍。

　　顾小哥回到宿舍就会被舍友打趣，“笑成这样，肯定又去见小女友了。”

　　林岚也被舍友打趣着天天撒狗粮。

　　顾母早就知道自己儿子喜欢隔壁小姑娘，但柳母完全不知道，以至于顾母开玩笑聊到亲家，这才露馅。

　　三。
　　林岚觉得自己的人生是苦尽甘来，小时候遭遇对方酒驾车祸时，父亲抱住她让她没有出事，但她也患上失语症。

　　家庭突变，让柳母无暇顾及其他。林岚在学校被污蔑，她一时气急。生活的重担在她身上，她还得注意车祸官司，这个女人爱女儿，但是她的心里有着隔阂。

　　四。
　　顾晋初二，隔壁搬来一户新邻居，一对母女，小妹妹很可爱，但是不说话。

　　后来听妈妈说才知道小妹妹得了病，不能说话，所以小妹妹到他念的学校念书，他要好好照顾她。

　　但是小妹妹很害羞，于是他就每天悄悄跟在她后面保护她回家。

　　小妹妹越长越漂亮，他这个哥哥很骄傲，也很烦恼，怎么有那么多臭小子抢他的妹妹。

　　不行！妹妹是他一个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