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梦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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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他做好伪装躲在人群里，和Steve身处对立立场的他不方便出现，但他压抑不住内心的渴望还是瞒着所有人偷偷出门。
他离Steve有点远，不过透过高科技的智能眼镜能够随时切换电视、监控画面，何况是调整画面距离呢。
在清晰的看见Steve中弹后，他呆滞的躲在角落里无法动弹，周围慌乱逃窜、尖叫的人群也无法让他回神，甚至被狠狠撞了几下也想不起自己该做什么，脑袋一片空白。
Steve几乎流尽身体里所有的血液，染红身下大片雪白的石板，还有他亲手为他制作的制服。
他看过太多死亡，只要一眼，他就已经能够透过那些血液的流失速度和快速苍白的脸庞，知道一切都结束了，即使Steve有血清的加持，也无法拯救一具流光血液的身体。
鲜红的血液像把锋利的刀，将他的原本期待又不安的心脏割的鲜血淋漓，有一瞬间他觉得心脏已经停止跳动。
为什么他没能加上防弹功能呢？
为了方便行动他仅仅加强服装的韧度，对于各种锐利物品有一定防护力，那已经是两年前的服装了，最近他已经研究出能够最大程度减少子弹伤害的装备，他甚至已经为Steve画好设计图，只要、只要再等一些时候……
为什么两年前的他没能快一点研究出来呢？
为什么两年后的他没能快一点研究出来呢？
他们到底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呢？Tony的思绪被拉回两年前。
一次意外，超能力者引起的爆炸造成超过九百人的死亡，加上索科维亚事件及Steve、Natasha、Wanda出任务时意外造成伤亡的影响，公众舆论的浪潮迅速的掀起普通人与超能力者间的冲突，民众开始追打围殴超能力者。
政府迅速通过超能力者注册法案，未经注册的超能力者皆为罪犯，在短短几年间超能力者沦为罪犯与暴.乱的代名词。
注册法案需要纪录超能力者的真实身份、个人及其亲眷家属数据，激起超能力者之间的矛盾，有人认为超能力者确实需要训练、管理，以免再次发生意外；反对方则认为被侵犯隐私，如若数据外泄可能造成亲近的人遇到袭击，更可能的是被利用作为少数人的武器。
为了保障群体的安全并平息舆论压力，Tony选择签署协议站在注册派一方，但不代表他会对政府所给出的法案内容照单全收，事件平息后他可以利用自己的力量来更改条约内容，现在的他无法做到这些，只能选择暂时妥协。
对于他的做法Steve无法理解，“如果我们牺牲少数群体来迁就多数人，今天是有超能力的人，明天是谁？我们永远看不到尽头。”
“超级英雄们为保护普通民众愿意付出生命，但他们亲近的人呢？我们无法保证数据永不外泄，就算没有外泄，你能确定我们不会沦为少数人用来铲除异己的武器吗？”
“二战时期为了能让这片土地重归安宁，我付出所有，包括放弃我身边的人和我的生命。当我醒来，你们告诉我战争结束了，新时代来临。所以我不仅想保护可能遭受伤害的人，更想捍卫的每个人应有的权利与自由。”
Steve面露哀伤的低头看他，“但你却告诉我，我们应该牺牲那些伙伴们所拥有的一切。”
“只是先签署条约做个样子，等事情过去我可以利用我所有的资源修改条约。” Tony强迫自己对上Steve那令人心碎的眼神，他试图说服对方。
“如果不行呢？你不能保证充满未知性的未来，我也不能拿其他人做赌注。” Steve收回失落的神情，他做了几次深呼吸，眼神重归清亮越发坚定。
Steve 站起身背对着Tony，只听见他低沉的声音：“我会搬离大厦，表示我的立场，不会让你为难。” 接着Steve侧首轻轻的说：“但只要你需要我，无论如何我都会出现在你面前。”说完也没有看Tony的反应，径直离开大厅。
关于注册法案其实复仇者们内部已经讨论过很多次，身为初代超能力者团体的复仇者联盟能够轻易影响超能力者这个群体，所以他们一直想要能达到一个平衡点，但总是以他和Steve的僵持不下作为结束。
那次是最后一次讨论会议后Tony和Steve的私下会谈，Steve似乎知道彼此对于注册法案无法达成共识，说完自己的想法便决定离开。
当时他把Wanda关起来，外界的批评和谩骂对于Wanda来说肯定不好受，打从成为公众人物起他就习惯了，但总有些话能够狠狠刺进心里，他都没能无动于衷，Wanda还年轻，他害怕她会崩溃。
许多人不认同这样的行为，他近期遇到的事情多的有些超出预期，因注册法案与队友意见相左、Pepper因为他受到袭击、公众舆论与各国政府的施压，种种压力压得他快不能呼吸。
他没有挽留Steve，也许稍微分开一段时间能让双方冷静点，他也不必在日常生活里特意避开Steve及对方不认同的眼神。
尽管努力想让一切归于平静，但钢铁侠的生活注定充满各种狗屎烂蛋，在联合国提出关于复仇者应再另外遵守一份协议的会议时，大楼被人装设炸弹，因此死亡的人包括某个非洲国家的领导人，而Steve那消失已久的好朋友被指控是装设炸弹的凶手。
Steve提前收到消息私自前往，经过一番打斗两人被抓捕回来，Steve的好朋友被特别关押。Tony没有过去凑热闹，可以说他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因为Steve看向对方时眼底是炽热而专注的，而他从未被如此注视过。
从Steve搬离大厦后的第一次见面，Steve仅仅是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只点点头作为招呼，其余时候都坐在椅子上出神。
原本他还准备了几个想打破尴尬气氛的说词，对方冷漠的表现打乱他的节奏，他没有开口，只是靠在桌边假装思考着。被抓住心脏般的紧张逐渐退去，怦然作响的心跳变的缓慢，翻滚沸腾的血液不再温暖，取而代之的是刺骨的冰冷。
后来Steve他们想要阻止泽莫策画的犯罪事件，他大概是复杂的情绪弄得不清醒吧，根本不想听也不相信对方说的，直接破坏了他们的飞行工具。
他有那么几分愤怒、失望和不愿承认的忌妒，愤怒自己想要保护所有人的行为不被理解，失望Steve从没想过和他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以及忌妒对方能为他那位朋友奋不顾身的模样。
在机场里他们一片混战，因Natasha的临时叛变Steve还是成功开走飞机，Rhodey自高空坠落受伤瘫痪，他没能伸手接住。
抱着昏迷的Rhodey的那几分钟，他想他又连累别人了，Rhodey、Pepper、Happy都因为他受过伤害，他多希望能有个人暂时依靠，就一下子，他可以稍微喘息，不被内心的自责歉疚压垮。
从前这个人会是Steve，现在他被抛下了，他只能强撑着精神独自咬牙渡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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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1年12月16日
Tony看着屏幕里监视录像显示的日期，他经常会忘记很多事总需要智能管家帮忙纪录，但这个日期、街道、熟悉的车型都在告诉他，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他所熟知的过往即将消没殆尽。
他强迫自己注视著录像，看着父亲留着鲜血挣扎，呼喊着母亲的名字，呼喊着他所认识的那位故人，直到毫无气息，随后无力瘫坐在座位的母亲也被无情的掐断脖颈。
退去面甲的Tony通红了双眼，眼中满是愤慨和看见真相的悲伤，他感觉所有的事情都变得破碎，他什么都无法思考，脑海不断重复播放着父母亲死亡的画面。
Tony睁着盈满水雾的双眼看向身旁的人，怀抱着仅有的一丝希冀开口：“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是他。” Steve没有闪躲的和他对视，眼神一如既往的明亮，绷紧的嘴唇却泄漏了他的情绪。
总时刻关注对方的Tony无比痛恨自己，他为什么能看懂对方眼里的情绪，Steve的眼神告诉他，对方早就知道真相，却能若无其事的和他相处。
Tony想要自嘲的笑却做不出任何动作，“你知道。”所有的情绪一瞬间消失无踪，长年勾起的唇角被抿的平直，他就只是静静的盯着对方。
为了保护最要好的朋友、最重要的人，你选择沉默和隐瞒。
长久以来的感情就像个荒唐的笑话，他没有期望能够和对方有任何超过朋友范畴的关系，所以他总守着安全范围默默地行动，丝毫不敢表现出以前放荡轻挑的一面。
Tony垂下眼帘遮住黯淡的目光，他原以为至少能够坐在朋友的位置上，其实不过他的自以为是，对方只是愧疚而已，所以愿意对他稍微多一点关心，他却一厢情愿的喜欢上对方。
他不想再去指责对方的谎言，也无力去痛骂对方是个骗子。
Tony阖上面甲一个踢击把Steve踹倒，迅速追上已经察觉不对逃跑的人。
世界彷佛像是难笑的黑白哑剧，处处透着灰暗，他眼中只剩那位杀人凶手的身影，浑身沾染着鲜血的颜色无比显眼。
耳边传来Steve急切地让对方快走的话语，对方的声音显得模糊，那怕Steve扑上来拖延时间时身体贴的相近他也听不清，他只着魔似的质问着对方。
“他是我的朋友。”对方的回答像把利刃，来回割着冰冷的心脏。
脑袋里该有一百万种谩骂的语言，此刻却想不起任何单字表达他的怒气和悲伤。
Tony感觉到脸颊上有股不明显的湿意，他隔着面甲看着近在咫尺的俊秀脸庞，“我曾经也是。”说完便放任自己麻木的战斗，他只想让杀人凶手付出代价。
显然和熟悉自己的前队友及其默契十足的好朋友混战不是件好事，两人的动作节奏没有丝毫停顿，当一人转换动作的空档另一人便会补上。不过混乱中他还是轰掉Steve那所谓“朋友”的左手，为此他付出被砸碎反应堆的代价。
反应堆曾是维持他生命的重要仪器，是他的第二颗心脏，明明不久前他才做手术移除反应堆的，现在的反应堆该是一颗停止运行的电池而已。
但为什么他感觉到窒息的疼痛，像心脏被砸的细碎难以拼凑。
最终Steve留下盾牌搀扶着他的朋友离去，将他扔在天寒地冻的基地，他不记得自己在寒风呆坐了多久，只觉得裸露在外的脸部被吹得刺痛，身体也僵硬得站不起来。
等回到纽约陪着Rhodey复健时，他收到对方的快递，是一部老旧的按键式手机和一封手写信，诉说着Steve歉疚和无措的心情，信的结尾写的是他们最后一次单独谈话，Steve给予他的承诺。
“只要你需要我，无论如何我都会出现在你面前。”
Tony放下信纸拨弄着老旧的按键手机，他接通桌上的电话，听到关押着超能力者的监狱请求支持，有个身体健壮的百岁老人闯入放走所有人，对此他微微一笑表示钢铁侠正忙着难以分.身救援。
事件本该告一段落，他不再追究，Steve愿意和他保持和平的联系，也许再过一阵子他就能放下Steve，将自己对Steve的感情抽离，回归普通朋友的关系。
这很难，但他该试着不再依靠别人，不论是身体上或是情感上。
生活怎能尽如人意呢？尤其是身为超级英雄代表的钢铁侠。
后来针对复仇者联盟的索科维亚协议被搁置，但注册法案依旧横亘在超能力者之间，随着政府授予注册派一方追捕反注册派的权力，他和Steve分别带领的团队日渐摩擦，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在逐渐恶化。
战争以复仇者大厦被轰炸作为序曲，超能力者们在繁华的城市中央疯狂的打斗，被能量炮或奇特魔法轰的崩落的建筑、或陷落或出现裂痕的地面，碎裂一地的门窗玻璃、压成废铁的汽车，恍若一场荒唐的狂欢，缤纷绚丽的魔法和能量交错出一场华丽的悲剧。
像电影里主角总有个该死的对手，身在对立面的Tony和Steve注定该有一场战斗，在密集且敌我不分的攻击中，他不幸负伤并且再次被压在地上狂揍，他的面甲被拔掉扔到角落里。
Steve宣泄着长久以来被压迫的不甘、被追捕到无处可逃的不满，他急切地想要带领身后的团队取得胜利，为超能力者们争取应有的权利与自由，保护这群曾经满怀热血的人们。
他疯魔似的举起盾牌准备往Tony身上砸，满脸伤痕的Tony看着他突然笑了，“这、这真是熟悉的场面啊。”伴随着不时咳出血沫的停顿。
一瞬间吵杂的声音在耳边轰然响起，Steve停下原本的动作环顾四周，残破不堪的城市、惊慌逃窜的民众以及受伤倒地不知生死的超能力者们，他手中的盾牌滑落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他看向状态糟糕的Tony闭上眼睛似乎已经昏过去。
Steve茫然的伫立在仍战斗不休的战场里，他好像忘记自己所应该捍卫的事情，刚刚他满脑袋只想着打倒眼前的所有人，取得胜利，却伤害了他想要保护的土地、人们，这次的敌人不是别人，正是原本守护平民的超能力者本身。
随着两个领导者停战，剩余的人们也收起武器和魔法面面相觑，直到所有人停下动作，关注动态的军方和警察才敢上前抓捕参与人员，包括昔日的美国队长──Steven Rogers。
Tony醒来时已经在医院躺了两天，因为几根肋骨骨折和遍布全身的瘀青及伤口，不全是Steve下狠手造成的，还有要穿梭在密集如雨滴的魔法、子弹、能量炮等各种五花八门的攻击里，难免会被流弹误伤。
医生宣布他有脑震荡、骨折及内脏出血等等一清单的症状，勒令他必须在医院里休养至少三个月，严禁各种激烈运动。
Tony敷衍的响应，钢铁侠从来就不是个乖乖听话的人，怎么可能躺在床上生蘑菇呢。所以在内战结束后的一个月，审判美国队长的日子里他就私自出逃了。
他看见自己藏在心里，小心翼翼捧在心尖上的人，因为几颗可笑的子弹失去生命，一个注射超级士兵血清的超人类居然撑不过几道伤口，他甚至连上前的勇气都没有，只楞楞睁着眼直到干涩红肿，连脸上满是泪痕都没有察觉。
那天后来是Happy载着Pepper发现呆站在街上的Tony，一动不动的伫立街头，像是定格动画。两人拖着Tony回到医院，途中Tony一言不发任由两人摆弄，安静乖巧的不像一个活人。
整整半个月，Happy每天待在病房里陪着Tony，但Tony只要一醒来就是坐在病床上呆滞地盯着墙壁，一看就是一整天。偶尔Pepper、Rhodey会抓空过来探望，对于Tony的状况他们毫无办法，唯一能做的就是挡下所有来自政府的压力、公众舆论及内战过后的各种遗留问题。
“他们说，是我杀了他。” Happy是在瞌睡中听到床上的人说话的。
他抬头揉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出现幻听，迟钝的脑袋终于消化完Tony所说的那句话。
关于这个说法外面的确传得沸沸扬扬，两人先前因为注册法案打得天昏地暗，后来钢铁侠差点被美国队长拿盾牌砸死，基于Tony那不怎么好的形象及两位英雄的热度，公众媒体自然抓着这条新闻不放，持续报导各种阴谋论。
“是吗？”说完，Tony勾起嘴角，露出以前最常出现在脸上的笑容，随性又充满魅力。
没想听到Happy支支呜呜的回应，Tony打发Happy去办理出院，拿起手机连接上网络接收信息，他当鸵鸟把头埋在土里埋得够久了，是时候该继续前行，无论发生什么他都没有资格逃避，他的时间还需要用来拯救世界、平息舆论和修改注册法案，这是他自愿承担的。
出院后Tony照常忙着全世界飞来飞去，游刃有余的应对各种意有所指的问话，同时还需要抽出时间修改法案细条，他仍然站在注册派一方，只不过他不再选择先妥协再暗地里进行操作，而是希望能提出一份让所有超能力者能拥有最大自由的协议，让他们能够安心。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会在床上看着Steve死亡的录像，一次又一次，惩罚自己的固执己见，提醒自己Steve所想要达成的愿景，也想将对方最后的身影深深刻在脑海里。
他想在梦里见到他，梦里的他不会记得复杂难解的现实，他们会一遍遍重复着美好的过往，Steve端着自己下厨做的点心朝他微笑，他会在美术馆里偷看Steve舒张的眉头和英俊的侧脸，被魔法缩小时他会赖在Steve怀里提各种任性的要求，对方总会宠溺的答应。
每场戏总有结尾，每场梦境总以Steve无神躺倒在血泊中结束，而他会从短暂的睡眠中惊醒，记起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了Steve。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 9 章 梦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