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溟有鱼》阑珊姐姐

20、姻缘

　　玄齐严厉的眼神直视她，“你确定？”
　　不得已，心一横，杜若点点头。
　　就是不承认，你能怎样嘛？
　　玄齐面色阴沉，又看向跳舞草，盯着那颗最大的果子，伸出手去，以前害怕他手掌的大果，现在却如平常之果，不躲不避，已毫无灵力。

　　显然，它被动过手脚了。
　　但谁动的手脚？
　　这会不会是眼前这个凡女来此北溟宫的目的？
　　只是他选择转身，不声不响地离开。
　　杜若有些愣怔，玄齐的喜怒无常经常让她摸不着头脑，自己只是隐瞒了青衣公子的行踪，有多大的罪过？不过她还是隐隐感觉到了老仙龟、烟菲他们常说的那种困境：不被信任，被北溟宫怀疑为细作，活得战战兢兢。
　　好在杜若相信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歪，自己并没有勾结谁要谋害他，只是他自己的疑心病比较大而已。

　　玄齐站在北溟水畔，等待进一步汇报，鸦色裾摆被海风吹成波浪状。
　　梼杌最先跑来，“尊上，在下巡山碰到杜大夫时，她好象在与什么人说话。但她说是自言自语。”
　　玄齐只是点点头。

　　大管家陆吾也从北溟山上飞身而来，“尊上，在下已经重新搜过整座北溟山，没发现那颗果子。”
　　玄齐嘴角漫过一丝冷笑，“一颗汲取了本尊水性灵力和南陆火性灵力的果子，不可能离开北溟，也不可能被掩藏起来。”
　　“是。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有西洲青鸟王族的‘劫波印’掩盖。上次被劫波印加持的黑衣蒙面女子行刺尊上，尊上可还记的？”

　　玄齐当然记得，更记得《六界书·西洲篇》中记载，拥有这种能掩盖自我本体功法的，唯有西洲青鸟王族。但他并不太相信劫波印会再次出现在北溟，只相信那颗被掉包的果子对某些人会非常重要，所以下令：“再次重搜北溟山，一定要找到那颗果子！”
　　“是！”大管家离开。
　　玄齐内心冷笑，隐隐感觉要收网了，在静默中等待这么久，就是想亲眼看看是谁一直躲在幕后算计自己和北溟，除了魔界，应该还有一个。

　　* * *
　　在四野八荒外的苦瘠之地，一片浓重灰雾包围的魔宫里，魔界公主墨俪正在作画，画的是一位妩媚丰腴的女子侧影，衣衫半裸，正在沐浴，力透纸背的是一抹香艳和暖味。
　　无忧轻轻走进来，“公主，赤尾狐来了。”
　　即刻，一红衣蒙面女子进来，恭敬地行礼，“公主。”
　　墨俪继续作画，都没看她一眼。

　　赤狐有些瑟瑟发抖道：“在下有新消息禀报。”
　　墨俪一副无所谓的神情，“又是那株会跳舞的草药？”
　　“那株草药是很诡异，前一段时间还吃了朱雀蛋…….”
　　墨俪在用柳叶描的线条，精心勾勒出画中女人的轻盈灵动和婀娜多姿，画好那一笔，才正色道：“这草药的确很奇特，它吃火系灵力的朱雀蛋，究竟是为什么？”
　　“在下还不曾探知。”
　　“这就奇了……算了，接着说。”
　　“在下禀报的新消息是…在下是觉得，杜若与玄齐，可能已暗生情愫。”
　　墨俪嘴角上扬，有一抹诡异的笑意，“把‘可能’去掉，就是有了感情。”
　　赤尾狐吃惊，“公主已知晓？”
　　“若等着你来禀报，不是什么都晚了么？”
　　“请公主信我！”
　　墨俪淡淡道：“好了，你根儿上虽不是魔界中人，也算尽了本分。本公主也不能对你要求太严苛，毕竟面对旧主，产生恻隐之心也情有可原。”

　　蒙面女子大惊，普通一声跪下，“公主，在下只效忠于魔界和公主！”
　　墨俪看向无忧。
　　无忧递上一只黑色瓶子。
　　墨俪接过来，看着瓶中一粒粒豆状物，“你要知道好好干，除了魔界，你还有退路么？”
　　赤尾狐匍匐在地上，“在下明白，自从跟着公主和冥佬那日起，在下就绝对效忠魔界和冥界！”
　　墨俪突然脸一凛，“是魔界和本公主！你绝对效忠的只有魔界和本公主，听明白了吗？”
　　赤尾狐缩成一团，“听明白了。”
　　墨俪才倒出一料药丸，给了蒙面女子，“回去吧，以后没有重要事情不要轻易来魔界，玄齐正加强戒备，你还有任务需要完成。到时，无忧会把药送过去。”
　　“是。”

　　赤尾狐走后，无忧轻声问：“公主不再信任她了么？”
　　“看她的行动。不可全信，别忘了她是如何背叛旧主的。”
　　墨俪搁笔，终于把“半裸戏水图”画完了，画中半裸的女子体态婀娜，尽管只是侧影，也香艳丰盈得让人难以挪开眼睛…….即使只看身影，也能看出是公主本人。

　　黑俪很满意，“是时候了，本公主为玄齐准备的聘礼终于全部备好，他一定喜欢。但要找个合适的人，送过去。”
　　无忧献计道：“在下觉得孟司命也许合适，她是公主的姨母，又掌控灵河，在六界也是有位阶的上神。”
　　墨俪公主却摇摇头，“孟司命是有位阶，但她的心却不属于魔界。本公主要找一个绝对信任之人，为我完成这次重任，起码不能让玄齐那么容易拒婚。”
　　“公主以为……”
　　“你去。”
　　无忧很吃惊，“在下只是公主的贴身侍女——”
　　“但你忠心。不想去？”
　　无忧立即单膝跪倒，表决心道：“在下愿意为魔界、为公主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只是以在下的能力，不知是否有能力完成公主交给的重任？”

　　墨俪轻快地起身，离开画室，来到金碧辉煌的大厅，大厅里已一溜排开无数刻着魔界族徽的聘礼箱，一眼望去蔚为大观，一看就是下了重本。
　　“此去，不需要万死，也不需要多大的能力，只需要按我的计策行事。”
　　“是！”
　　墨俪打开其中一个箱奁，在一片耀眼的珠光宝器的光芒中，从袖中取出一把精美的镜子，放了进去。
　　“这枚相思镜，曾经促成了我父尊与阿母的姻缘。也许看了我的画，玄齐也想在相思镜中看到最真实的我……”
　　无忧会意，“在下明白。在下定万死不辞完成公主的愿望！”

　　* * *
　　此时南陆洲的灵光神君也紧急飞临东部洲，与龙族的龙君进行了紧急会面。
　　这位南陆朱雀王族的族长，因焦急显得心神不定，“老身有预感，魔界这次要出手了。他们上次在无边潭围猎玄齐失败，现在应该要走联姻之路了。”
　　龙君咳了声，他因年纪大又多病，明显没有灵光神君那么焦虑，“神君的担忧，老夫也明白，只是小女还未成年。”
　　“但联姻那个坑位，不能轻易让魔界占据了。上个三百年，老身用自家小女去试探了玄齐，他毫不犹豫拒了婚，然后去闭关。现在他若答应了魔界，不仅会让魔界得到北溟，没准还会在北溟上空修成星阵，那六界岂不面临大乱？我们以前联手取得的成果，岂不是功亏一篑？”

　　龙君想了想，“神君不是与玄齐打过交道么？您觉得，他会轻易答应与魔界联姻么？毕竟魔界很明显有所图谋。”
　　灵光神君叹了口气，“虽说魔界有所图谋，但玄齐的选择也不多啊。我们六界有公主的王族，只有魔界、龙族和我所在的南陆；西洲的两大王族，已经凋零。现在我南陆已没有机会，他若是一口回绝了魔界，还好说，顶多再去闭关三百年而已；三百年后，就只能与你龙族联姻了，这对我们是最好的结果。我是怕万一他不拒绝，就此与魔界联了手…”

　　龙君沉默片刻，谨慎道：“神君，玄齐的元灵中，是否真被下过咒契，而不仅仅是一个传说？”
　　灵光神君正色道：“应该是真的。他上次去我南陆讨一枚朱雀蛋，我曾亲自验证过，他的元灵是下过咒契的。”
　　龙君又默了一下，“若我东部洲也前去下聘礼，万一提前被拒，那以后能与北溟婚配的可只剩下魔界的墨俪公主了。”

　　灵光神君扶额，也很为难，“是啊，万一玄齐也拒了龙族，他的代价也只是再去闭关，以后恐怕就无力再阻止他与魔界联姻了…..现在，也只能先想办法提前阻止他与魔界的联姻，我们只能看一步走一步，到时再想办法吧。”
　　龙君沉吟片刻，叹了口气，“也是，先解决燃眉之急再说。老夫这就叫人准备聘礼，派人去北溟试探一下。只是——”
　　灵光神君等着
　　“神君，龙族也只有这一次机会。我们还是做好最坏的打算。”
　　灵光神君点头，“总比让魔界捷足先登，先掌控了局面强。”

　　玄齐立于北溟群山之颠，仰看整个天宇。
　　天宇的云层深处，尽管群星收起锋芒，但东南西方星阵偶尔的闪烁，仍让人看到其挟带天空的力量。确实，唯有北溟的上空空空荡荡，无一星辰，自然也没有星阵。

　　但《六界书》中有暗示，天宇中本应有四座星宿阵环绕，现在唯北缺一。他曾试着发现在北方天空修建星宿的玄机，但以他的修为之高，法力之强悍，尚且看不出天机中的破绽，这是不是预示着未来修星阵之人可能出自龙族或魔界？毕竟那是上天在他元灵咒契中锁定的未来成为北溟女主的女子。

　　是不是也意味着北溟的未来也将脱离自己之手，受制于他人？否则，为何冥冥中自己的元灵会被种下咒契？没有这咒契的束缚，北溟将作为一块净土，独自逍遥于纷挣的六界之外。

　　但这个咒契是如何种的，什么时候所种，玄齐都一无所知。当他还是一名婴儿时，就生活在这方海域，长大的过程就是成为北溟霸主的过程。值到听到“北溟之主元灵有咒契”这种流言时，他也没不相信，一直安安稳稳生活了三万年。

　　直到南陆来下聘礼时，他才感觉到元灵有异样，才明白传说中的咒契所言不虚。他人生的第一次妥协，便是拒了南陆的婚，主动找地方去闭关躲避咒契之困。也等于向六界承认了自己的弱点。
　　这种弱点，本让他不甘，现在又有传说北溟上空独缺一星宿阵，这简直是挑战他的天威。
　　他就不信谁能在他的地界上修一座威力强大的星宿阵！

　　此时大管家飞身上来，递上一封信，“尊上，魔界公主墨俪的手书。”
　　玄齐接过信，嘴角漫过一丝冷冷的笑意，“终是来了。”
　　“尊上有何打算？”
　　“魔界对北溟图谋已久，现在就剩下联姻一条路了？”玄齐抬头仰望北溟上空，“没有星辰的北溟，才符合本尊的心意。”

　　陆吾提醒道：“尊上，魔界的聘礼据说已在路上了。”
　　玄齐默然。
　　来的还真快。
　　这时辟邪又来报：“尊上，龙族和魔界的人在不周山北麓打起来了。”
　　玄齐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大管家也哭笑不得，“估计尊上现在成了香饽饽，魔界和东部洲龙族都在向尊上下聘礼，想与我们北溟联姻结亲吧。”

　　当下主仆二人便飞临不周山山巅，果然看到山谷中龙族的水军与魔界的黑衣军团正厮打得天昏地暗，一时死伤无数，哀鸿遍野，草丛里系着红丝绸的聘礼箱散落得到处都是。
　　两人静观片刻，大管家问：“尊上，可想要帮哪一方？”
　　玄齐神情冷淡，“为何要帮？你想帮谁？”
　　“尊上想和哪家联姻，在下自然就帮谁。”
　　玄齐瞬间沉默。

　　大管家却很认真，“尊上总要成家，总要在六界王族中选择一家。朱雀王族已被排除，现在也只能在龙族和魔界中选择其一了。这两家其实也算各有千秋……”
　　玄齐黑着脸，看着看大管家。
　　大管家便闭了嘴。
　　很快两边的混战已分出胜负，魔界黑衣军团送亲队伍把龙族送亲水兵打得丢盔弃甲，抬着聘礼箱，狼狈地向东逃窜而去。
　　但获胜的魔界送亲队伍，也死伤惨重，已队不成队，伍不成伍……

　　但这不过是墨俪公主的障眼法，她似乎早就猜出龙族的动向，因此得到龙族败走的消息，就开心地笑起来，“幸亏本公主想的长远，就知道朱雀和龙族会扰乱我魔界的计划，所以，本公主提前在通往北溟的道上设了伏，就是防止龙族捷足先登。那个乳臭未干的龙三，还未成年，就想占着茅坑不拉屎，真是笑话！”
　　所以，魔界的聘礼队伍还在按步就班地进行。

　　当陆吾把这一切汇禀给北溟之主时，玄齐对墨俪公主的能力和心机毫无兴趣。
　　“尊上，魔界公主对与北溟联姻，可谓做足了准备，他们早就设了兵，伏击了龙族。”
　　玄齐也不说话，快步向天一殿走去。
　　“尊上……”
　　“你可以不说。”
　　陆吾却想说：“在下必须说！尊上可以不重走三百年前的覆辙，在龙族和魔界中选择其一，对我们北溟有利，趁现在还有二选一的机会。”
　　玄齐不悦地回头看了大管家一眼。
　　大管家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在下依然认为，尊上与龙族联姻是上选。一则尊上与龙族同是水族；二来，东部洲龙族的势力与我们北溟很匹配；三来，尊上就不用再去水下闭关。 ”

　　第三点，正是玄齐烦恼的地方，但是他并不想联姻。
　　大管家也知道尊上极为顽固，便继续壮着胆子道：“反正尊上也是要娶妻的，也只能在南陆、东部洲和魔界中选择。南陆已被尊上放弃，现在若再放弃龙族，尊上就没有选择的机会了，只能接受现实；或者，一生只能在水下度过。”
　　“他们是在逼迫本尊。”
　　“因为尊上有弱点。”
　　玄齐沉默。
　　“本来，尊上的元灵在幼时被下了咒契之约，只是六界私下的传说，并无确凿证据。但上次尊上拒绝了南陆的联姻，又自动寻求去无边潭闭关，等于诏告了六界，尊上的确在受咒契的控制。所以，现在魔界和龙族都是有备而来。尊上应该听从在下的劝告，不可再像上次一样。”
　　玄齐乜了他一眼，“你想替本尊做主？”
　　“在下不敢。在下也是为尊上和北溟考虑。毕竟尊上终要娶妻的，既然咒契已把尊上的婚姻框定在六界的王族中，现在也只能在龙族和魔界中选择。尊上选择本就没有多少余地，不如就觉得看着哪位公主顺眼，定下来也好，省得北溟女主的位置再被那么多王族惦记。”

　　是啊，这几乎算他唯一的心病了，要么顺从天意，从六界王族中择一成妻，解除咒契，要么逆天改命，代价就是自己以后只能在水底度过，代价有点大。
　　玄齐寂静地看着窗外的北溟水波。
　　陆吾继续硬着头皮劝道：“如果尊上觉得魔界是为北方星阵而来，在下可以去请回龙族。毕竟龙族已有了东方青龙星阵，不可能在北方再修一座星阵。”
　　“闭嘴。”
　　他看着窗外，窗外恰好飘过杜若的身影，带着无邪的笑容和弯弯的眉眼。不知为何，现在看到她，玄齐就觉得胸口疼，胸口仿若有门，要被推开一样。

　　陆吾也看向窗外的杜若，极为冷静，“尊上的姻缘，没有第四家选择。”
　　等于提醒他，喜欢谁都没用，你已经被咒契锁定了。
　　玄齐的眼神阴郁起来，相当不快地瞥了眼大管家，“那枚果子，还没找到？“
　　大管家才恍然，“在下正奋力寻找。“

　　* * *
　　近日，又到了采藿香的时节，杜若想着赶紧到山上多采一些，顺路也把烟菲要的两包体香粉，送到北溟山与杏花潭的交界处，老杏树下的石案上。烟菲路过时会取走，她若看不到，乌爷和灰壳要看到了，也会捎给她的。
　　在她刚要离开时，突然听到微弱的呻吟声：“痛死我了，真倒霉！”

　　听声音是烟菲。
　　杜若立即顺声寻找，终于在挨着北溟山的荒草丛里找到了受伤的烟菲。
　　她正倚在树桩上，左臂血流不止。
　　“你怎么了？怎么伤成这样？”
　　烟菲痛苦得脸都扭曲了，“这几天不是要采藿香吗？人家只想上山帮帮你，没想到玄齐不声不响就给北溟山布了这么强的结界——”
　　她是在上山时，被超强的结界弹伤了。

　　杜若还有点不好意思，连忙撕下衣襟给她包扎，“你不用想着帮我，平时照顾好你自己就行了。”
　　“我是怕你采药太累嘛，再说也想和你聊聊天啊，不想玄齐不安好心，更加提防起我们杏花潭来了，唉！”
　　“忍着点，伤口挺深的。我虽不懂什么结界，估计尊上近来又开始疑神疑鬼了。”
　　“哎唷！”烟菲痛得呲牙咧嘴，“玄齐心思叵测，好像大家都要谋害他似的，以前北溟山从没上过结界，这次要不是我躲得快，没准小命都没了。”

　　包扎后，烟菲闭目打座了片刻，毕竟有四百年的修为打底，气色很快渐好，睁开眼睛，看着一脸关切的杜若，又笑嘻嘻，“我又死不了，你这么哭丧着脸干什么？”
　　杜若真的担心她，“你的伤口真的很深，流这么多血…….”
　　烟菲不以为然，“你忘了老娘是河虾精了吗？能像你凡人那么容易流血而死吗？我体魄健壮得很，休息几天就好了。”
　　杜若才放下心来，建议道：“我汐渚殿有很多草药，跟我走，能让你好的更快，还不留疤。”
　　烟菲本有点不想去的，可能觉得娇嫩的肌肤上不留疤更重要，便答应了。

　　她俩穿过杏花潭，说话间向北溟宫走去。
　　杜若一直奇怪，“你为什么需要那么多体香粉，都够你用很多年的了。”
　　烟菲大大咧咧，“吸引我心上人，不行啊？”
　　杜若吃惊，“你有心上人了？”
　　“我都四百岁了，有心上人有什么大惊小怪？”
　　杜若好奇，“谁啊？”
　　“当然也是精怪了。蟹找蟹，虾找虾，难道我去找个凡人吗？”
　　杜若知道她看低凡人，不由想起超凡脱俗的青衣公子，“凡人也没什么不好吧？有的凡人，温文尔雅，性格好，长得也很好看呢。”
　　烟菲更不以为然，“长得再好看，凡人也只能配凡人，和我们精怪不登对。最基本的门当户对，还要需要的。”

　　两人说着不知不觉已来到北溟宫大门口，忽然见一队拖着箱奁的黑衣队伍，一路迤逦而来，前面已抵达北溟宫的大门，后面还几乎看不到尾。而抬箱之人，均面呈喜色，向等在门口的大管家陆吾恭敬行礼。
　　大管家也彬彬有礼地迎接大家。大家把笑言欢，好像在庆祝一桩喜庆事。

　　杜若悄声问：“今天什么日子，怎么来了这么多人，北溟宫可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
　　烟菲算见多识广的，仔细辨了辨，都是黑衣，“这打扮好像魔界中人，难道今天是……”
　　此时身旁走过两个魔界侍女，也在小声欢喜地交谈：
　　“北溟宫看上去还挺气派的，并不输我们魔宫啊。”
　　“这样才和我们公主门当户对嘛。”
　　杜若看烟菲，“什么门当户对？”
　　烟菲恍然，“应该是魔界来提亲了。这些东西，应该是魔界来下聘礼的吧？喔嚯，怎么这么阔啊！你看这送礼队伍，都看不到尾。”
　　杜若呆了一下，“提亲？”
　　烟菲点头，很理所当然，“你想啊，尊上掌控北溟，身在高位又长得不错，还一直单着，六界有公主的王族，都来碰碰运气很正常啊。你在南陆看到的那个被惊为天人的朱雀公主，三百年前就来碰运气了，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现在是前仆后继，魔界公主又来搞这么大派场，这次尊上应该想明白了吧？”

　　杜若突然心里莫名涌起五味杂陈，“这里…都是女方上门提亲吗？”
　　“如果不是女方上门提亲，就凭玄齐那张臭脸和北溟宫高高在上的门楣，估计会打一辈子光棍吧。你希望尊上一辈子孤单一个人吗？”
　　杜若怔了怔，突然感觉天地之大，自己好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