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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凝气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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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德十三年,皇宫
御书房内,灯光散发着昏黄,给人淡淡暖意。屋中燃着上好的松香,烟雾缭绕。
皇帝坐于书桌之前,桌上堆着奏折,却并未批阅,皇帝定神赏着一幅画。
那画并非什么大师之作,只画着层层山峦,连绵不绝,笔锋雄厚,用墨之处甚是巧妙,若细细观赏,倒还有些磅礴之气。
“下个月,便是景王世子的生辰了吧。”皇帝突然问了一句。
“回皇上,下个月十五日便是了。”
身旁的公公赶忙回道。
“你说朕,应该送些什么贺礼?”
“回皇上,听那世子自幼喜欢些书画文章,不如皇上便送点字画。”
“书画文章?朕听闻这世子自幼慧性极高,小小年纪便读了许多大家之作,圣贤之作更是熟悉。只是不知这孩子可有习武。”
“回皇上,小世子天生身子骨不好,瘦弱不堪,景王便未让其习武。”
皇帝听到这话,好似不信,
“身子骨不好?可是真的?”
“回皇上,老奴也不清楚,这些都是老奴听来的传闻。”
“不知老四在宁阳可好,我兄弟亦是许久未见了。”皇帝话锋一转,不再谈景王世子。
“回皇上,景王治理有方,那宁阳现在可是富饶,想必景王过得挺好。”
“当年我兄弟亲如一人,老四在用兵之处极有天赋,为朕立下汗马功劳,朕对他可甚是想念。”
“若景王知道陛下如此念着这兄弟情分,依旧记着景王,定是感动至极。”
“好了,你先下去吧。”
皇帝将公公遣出去后,一人思忖着什么。
“身子骨不好?老四,朕可不信你的儿子会是孱弱之人。可惜啊,我兄弟当年感情甚好,朕也没想到会走到这一步。”
次日清晨,皇帝拟诏书,宣景王父子于世子生辰之日入宫召见。
宁阳
“世子爷,郎中来了,王爷让你过去呢。”
“那郎中怎又来了,我身子无事,好的很。”
“世子还是快去吧,王爷也是为世子好,那郎中现在就在屋内候着呢。”
张锦良叹了口气,无奈摇头,只得朝那郎中所待之屋走去。
走至门口,张锦良没有立刻推门进屋,只是站在门口,想听听屋内人说了些什么。却未料到,刚在门口不久,便被景王发现。
“你若想在门口一直站着便站着罢。”
张锦良推门进入,却并未看到什么郎中,屋内只景王一人坐于桌前,手上捧着一盏茶。
“不知父王找的郎中在何处?”
景王端起茶杯,小抿一口,并未言语。张锦良见状,也再未发问,只得将满肚子的疑惑压下,静等着景王。
“你可知这些年都服用的是什么药?”
“父王并未告知孩儿,只说孩儿身子有隐疾,在十岁左右会显现,服用这些药是为了日后抑制那隐疾。”
“那是骗你的,此前你所服之药皆是练武良药,是用来筑你根基,以防你扛不住今日所服之药的霸道药性,摧了那练武根基。”
张锦良微微一愣,问道,
“如此说来,父王日前便都是骗孩儿的,孩儿并未有什么隐疾。那孩儿倒想知道,父王让孩儿打这七年根基到底是为了今日所服何药?”
景王缓缓抬头,一双眸子静静的看着张锦良,视线对上,好似日前从未见过自己的孩子,今日初见想把这般模样牢牢记在心里,印在脑中,又好像想看穿这孩童内心所想。
景王这么多年从未如此,倒把张锦良看的心中忍不住发虚,不知是将自己的眼光移开还是继续对峙,还未想好,这双眼不受控制般退下阵,转而看着窗外。张锦良虽在心里骂自己不顶事,却松了口气。
“终究还是个孩子……”
景王将他一举一动看在眼里,心中忍不住想。
景王移开双眼,拿出一小瓷瓶,上面描着青花,散发着淡淡幽香。
张锦良接过着小瓷瓶,仔细打量着,看不出着瓶有何玄妙之处,便打开瓶塞,一阵香径直入鼻,初闻幽香,后至清香,后期却有丝丝头痛。
张锦良将瓶塞重新塞回,摇摇头,说道,
“啧,孩儿倒觉得这不像是药,倒像是某种迷香。”
“此药名为凝气散,可将习武之人真气收入心腹之中,不会外泄,若服了这药,你就不会被其他习武之人发现身怀武艺,哪怕是天下顶尖高手也只当你是普通人,甚至会被认为身子羸弱。”
“可对孩儿这几年所习武功有损害?”
“没有损害,还会使你武艺增进,只是……”
景王一顿,犹豫着不知怎样说出口,
“会让你有半个月经气紊乱,半个月过后会失去一些能力。”
“经气紊乱会怎样,失去什么能力?”
景王却不再言语,只道,
“本王不好说,你去找一郎中问问就明白了,本王酉时在书房等着,到时你再决定要不要服用这药。”
说罢,便走出房内,张锦良却在房内看着这瓷瓶不知何意。
半晌后,张锦良在宁阳街上四处逛着,没有带侍卫。
看到百药堂的牌子,便进去。
话说这宁阳百药堂是京城百药堂的分店,百年老店,里面不乏灵丹妙药,更有医术高超之人,在这问凝气散功效定是没错。
张锦良进店,走至柜前,道,
“打扰了,小生想问问这凝气散有何功效?”
柜前的小二从一堆药材中抬起头,看着这说话老成的孩子,又听说什么凝气散,不禁笑了一下,
“你这小孩,说话倒有趣,不过我倒没听过什么凝气散。”
“没听过?怎会?父王说话从不曾有假。”
张锦良内心困惑。转而又问,
“那经气紊乱是什么意思?”
小二一愣,看着他的眼神一变,却又想他一孩子,生的清秀可爱,像是官宦人家的孩子,看着不是不着调的混子,许是好奇罢了,便搪塞道,
“这……孩子不懂,等你大了便自然知晓了。”
进店一趟,却并未有什么收获。张锦良只好换药店问,只是都说不知凝气散是何,有人甚至以为这孩子是来捣乱的,将其逐出店。
最后一老者看这孩子可爱,便说,
“凝气散老夫是真没听过,许是老夫孤陋寡闻,这经气紊乱是指女子经期紊乱,轻微者只是不调,修养几日便好,这严重者可就会失去做母亲的能力。”
张锦良一听,脸一红,匆匆道谢便跑回府去了。
张锦良虽小,但那女子之事还是从各类书籍中看过一点,更何况其实是女子,虽未到日子,却也了解八九分。刚开始不知只是未想到那方面,现在被那老者提醒,便什么都明白了。
回府后,张锦良在自己屋中想着这凝气散的利害。
酉时一到,张锦良便去了书房。
到书房,景王已捧着茶等着了。
“可懂了?”
“嗯。”
张锦良只闷闷哼了一声,又犹豫了一下,问
“孩儿今问了许多药房,却都说没听过凝气散这药。”
景王喝口茶,缓缓道,
“正常,世间独这一份,是本王请一位老友花费七年所配。”
“孩儿真没想到父王为了此事竟做了七年准备。”
“好了,你可想好了,到底服不服用这药?”
“孩儿早已想好,本就对做女子不感兴趣。”
“没有解药。”
张锦良没有再言语,只是仰头将瓷瓶中的药一气饮下。
景王看着,心中明白自此之后,再无回头路。
张锦良开始发热,仿佛全身都着了火,腹部更阵阵痛楚。
“你回房休息吧,未来半个月你都会这样。”
张锦良忍着痛回房,拿起一本书,想要转移注意力,却抵不过腹部的疼痛,直冒虚汗。再到后来,全身根骨好似被侵蚀,多年功力消散一般不顶任何作用。
张锦良想起自己刚开始习武时被师父痛打也不过如此。开始想自己从小的事,想为什么师父永远带着一个黑面罩,想自己练武的密室,想父王自小对自己的严厉,想小自己五岁的弟弟,还想到从未见过的母后。
“不知母后是什么模样……”
这样想着,张锦良竟昏昏睡去。
屋外,景王站在门口,久久未走……
十日后,诏书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