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我爱你美丽的眼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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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磨第一次看到七月，是在冬日的夜晚。
那是很美好的夜晚，他想。
他彼时正挑着美人手骨吃，身后窸窸窣窣，一回头，意外抓到个小姑娘。
小姑娘被血糊了一脸，腿上伤口鲜血淋漓，吓得哆哆嗦嗦往后躲，依旧强撑着胆子跟他讲话，像是落入陷阱后与猎人周旋的小鹿。
他觉得有趣，刚出声唤了唤，那姑娘惊得睁了眼，一双绯红色眸子战栗地将他望着，清澈剔透如赤玉。
童磨执了她的手，嘴角惯常挂上不变的笑意，好声好气安慰她，就像他对那些朝他诉苦的教徒做的那样。
然后他惊异地发现，她眸中的红色一点点褪去，像是水面上逐渐回复平稳的涟漪，最后沉淀成一池墨色。
少女黑曜石般的眸子微微湿润着望他，他心念一动，将她带了回去。
问了名字后他便将安然将她置于极乐教的寺院，命人给七月洗干净了脸又换了新衣裳。当仆役带着梳洗打扮好的七月走上来时，七月躲在对她来说并不合身的衣袍里怯生生地将他望着，乍看不过五官平常的一张脸，童磨有些沮丧。
下一秒她抬起眼来悄悄看他，小兽似的，眉眼格外灵动。
我可真是太会捡了。
童磨摸着下巴如是感慨。
他后来便发现少女的眼睛属实不同，情绪一激动就会变红，心绪平稳时又恢复成澄澈墨色，像是不掺杂质的黑曜石。偏生这姑娘似乎不知道自己这个体质，又爱在他面前强作镇定。明明害怕极了，却还做出一副欣欣然的样子，有趣极了。
“是我的错觉吗，总感觉你有些害怕我呀。”他饶有兴味地托腮看她，七月斩钉截铁否认，义正言辞夸耀他温柔善良，讲述她的感激。
那双眸子却在灯火下映着光，血池一般。
他都快笑出来了，这个女孩子怎么这么有意思，害怕也不说，生怕他吃了她一样。
只是大概他太过讨喜，小姑娘没几日便欢喜他欢喜得不得了，一双眸子闪着碎碎光辉看他，鲜少出现害怕与恐惧的情绪。
童磨又觉得无聊，但是没办法，他想，可能他天生就如此讨人喜欢，没有人会讨厌他，教众也是，上弦和无惨大人也是，新捡到的小姑娘也是。
没了兴趣之后只好又开始吃人助兴，没想到被提前回来的七月撞个满怀，看的清清楚楚。
他快乐了。
拉开门笑眯眯看着她，果不其然看到那双眼绯红一片，他已然猜想到后续发展，不过是害怕跑路，抑或是斥责他吃人行径，像那些濒死的信徒一般。
没想到她一步一眼泪地冲过来抱他，声泪俱下道担忧他受伤，后悔没有护他周全。
如果不是那双眼太过惊恐，童磨那一瞬间差点就信了。
他俯下身子，少女自从来了极乐教后便日日受着香火，身上淡淡栴檀香气，同他一样。
同他一样——真是个美好的词，童磨笑吟吟埋头在她肩膀：“好香。”
怀里的小姑娘直接抖成个筛糠。
这么紧张做什么，她这么有趣，一时半会儿是不打算拿来吃了。
何况这么小。
童磨将她打横抱而起，感受到怀中少女顺从地将他抱住。
好轻。
他忍不住想，太轻，又太小了呀，还是要等长大一些，女孩子十七八岁的时候出落的最漂亮，也最美味了。
于是他将喂七月吃饭当成了好一阵子的爱好，一边看她吃东西一边拿话语逗她，看她眸子明明灭灭，在烛光的映衬下像是清水里如丝扩散的红墨。
七月吃着吃着就专注了，含含糊糊地应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睛安静地瞧着手里的糕点，小口小口地吃着。
童磨看着她垂下的睫毛，蝶翼似的扑闪，吃东西的样子格外认真，便安安静静托腮看着她。
真好啊，这才是小姑娘应该有的样子嘛。不像那些诉苦的教徒，她们的眼泪都是苦的，太苦涩，又太令人厌烦了。
小姑娘就应该这样，安静，灵巧，娇小可爱，没有那些又长又苦道不尽的满腔忧愁，没有充满戾气和渴望的多余欲望，眼底闪着细细碎碎的光。
正想着，七月忽得抬起眼睫将他瞧着，赧颜微笑，将手中的甜点递到他唇边，不好意思地眨眨眼道：“教主，我一不小心就都吃了……咳，这块给您。”
童磨笑起来，就着她的手故意慢慢悠悠地吃完，唇瓣擦着她指尖，舔舐琐碎的糕点碎屑，良久，烙上一吻。
其实他做了鬼之后已经不怎么吃人类的食物了，这些对他来说滋味远比不上女孩子水玉做的柔软可口的身躯。
但他还是喜欢吃七月喂过来的东西，消磨白日里冗长的时光，暂时远离扮演神坛上悲悯众生的神之子形象，看着眼前小姑娘素净的面庞上生出羞赧的红云来。
比听信徒在下面抱怨要有趣许多，嗯。
所以，大概也许可以多留她一会儿，太早吃掉未免有些可惜。
所以，她不可以走。
她怎么可以走，她身上都是他的气味，她去哪里他都能知道，她走不远的。
童磨在教徒集会时闻到那气味飞速远去，匆匆抛下声泪俱下正说到精彩处的教徒，回到房间时看到她留下的信。
是告别信，字迹歪歪扭扭的，都是他教她写的，她的字童磨再熟悉不过。
怎么可以走呢。
他很快便追上了七月，那样的容易，人类真是可悲啊，拼尽全力地奔跑也不及他轻轻松松的步伐。
他便在后面慢悠悠跟着，看着她速度越来越慢，喘气声越来越重，步伐越来越沉，最终停了下来。
月色皎洁，倾泻一地。
他心满意足地看着七月骇然转头，眸光若赤玉。
果然还是怕他。
童磨抱着她，看她自暴自弃地开始吃东西，不免觉得有些好笑。于是低头吻上她的脸，就像他曾经做过无数次的那样：“我永远不会伤害你。”
七月闻言，终于安心地舒展开身体：“我最喜欢教主了。”
那最好不过了，就这样一直喜欢他吧。他会给她很多幸福，而他最终也可以从她身上找到一些情绪吧。
毕竟，是这么灵巧又情绪丰富的女孩子呀。
既然七月怕死，那么不让她死掉不就好了，他是上弦之贰，可以把身边的人保护的很好。
保护这个词对童磨来说有些新鲜，但他一定很轻易的就可以做到，一个在他眼皮子底下生活的小姑娘，能出什么意外呢。
哪怕做不好也不要紧，他们的未来那么长，七月会一直陪着他。
『番外一·完』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我爱你美丽的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