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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狐狸命(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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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辞山等着金璃的回答,结果她就是不说话。
“是我唐突了。太阳快落山了,不如早些回去吃个晚饭?”木辞山最后无奈打破这份沉默,金璃点点头。
赌气最早回状元府的宁锦丞一个劲的只顾往前走,结果迎面撞到了管家:“哎呦,宁公子,老爷不让人进他的书房。”宁锦丞再一个劲走下去就闯进书房了。
“谁要进他的书房了?”宁锦丞转个方向离开,走了几步突然又停下,不让我进?我偏要进!
木辞山的书房,就是个书房嘛,平淡无奇,充满了一个读书人该有的矫情做作,故作高雅。
宁锦丞以为这里面有什么天大的秘密呢,还值得木辞山特意吩咐管家不许别人入内。
不过木辞山这人也是荤素不忌啊,一边喜欢着金璃这种长相明艳的,一边还在书房的墙上挂个清淡的白衣女子画像,仔细看来,这个白衣女子长得像…金璃。
“哎,你知道吗,这只狐狸据说是只纯种雪狐。”
“雪狐?你瞎说什么,雪狐不应该是白毛的吗?哪有她那么…”
“听人说,她杀戮重,被天帝罚了,满身的血污洗都洗不掉,不穿一身红衣压制血污就满身血腥。”
“公子,你还是离她远些吧,免得什么时候小命不保。”
跟着金璃住客栈的时候,零零星星听过些八卦,金璃原本是只雪狐,杀戮,天惩,有不少人好心劝他离金璃远些,他当时是如何反应的来着?
“无论金璃姑娘是雪狐还是受过天惩,小生都爱慕她,即便哪天死在金璃姑娘的手里也心甘情愿。”宁锦丞那时利益熏心,可不在乎什么血污天惩,他只在乎金璃是只有着几千年寿命的狐狸。
就是自从说了这话之后,那狐狸的态度才对他开始好转的,之后进展良好他才想着在几回尝酒楼前求个爱,结果一夜回到解放前,又遇到了木辞山。
穿白衣的金璃原来是这个样子的,宁锦丞之前也想过金璃穿白衣什么样,不管怎么想都觉得有种风尘女子故作清纯的不伦不类,没成想画像里的女子……圣洁,这两个字再合适不过了,这世上原来还曾有过神仙似的狐狸。
“原来如此。”宁锦丞自言自语,难怪木辞山那人自相矛盾,金璃几千年前才穿白衣,木辞山画的这幅画也不是近期见过金璃后才画的,木辞山难道有前世的记忆?
木辞山和金璃回到状元府也遇到了管家。
正所谓不会邀功的下属不是好下属,管家看到木辞山赶忙说:“大人今日回来的这么早啊,小人这就去吩咐晚膳。哦,方才遇到宁公子要进书房,幸好小人……”还没说完,木辞山听见“要进书房”几个字,慌忙地跑去书房方向。
宁锦丞去书房干嘛?他不是一向嫌弃书上有一股墨臭味吗,金璃觉得不可思议。不过,木辞山一向不许别人靠近他的书房,宁锦丞这可是犯了他的忌讳,她还是跟过去看看吧。
宁锦丞现在要拿个不太容易的主意,他要是把画像拿给金璃,不就是变相地告诉她木辞山一直喜欢着她吗,这狐狸会不会一高兴就和木辞山海誓山盟了,那不就没他什么事了吗?要是拿着画像要挟木辞山,又能要挟他些什么呢?木辞山一直守着这个秘密,说明他不想让金璃知道,可他压根想不出金璃知道后会对木辞山有什么不利,反倒是对他有不利。
宁锦丞现在知道了这个秘密,可觉得不捅破这个秘密才是对他最有利的决定。
可是这样,他不就成了一个白白替木辞山保守秘密的人了吗,凭什么啊?宁锦丞不知该如何是好。
“谁许你进来的?”木辞山几乎是冲进书房,看见宁锦丞正面对着金璃的画像,每次转世他都会画一幅,临死时再吩咐烧掉它,白衣金璃曾是他见过这世上最可爱的狐狸,如今看不着了只能留个念想,还好还好。
“一定是误会。”金璃还没走进书房,听见木辞山生气的声音脱口护短道。
金璃怎么过来了?“出去!咳!咳!”木辞山突然咳了起来。
宁锦丞忍不住翻个白眼,苦肉计一而再的用,当金璃是傻子吗?
“怎么了?”金璃担心的声音传过来,这两个人不是打起来了吧?
傻子!宁锦丞失望透顶。
木辞山慌忙咳着出了书房,宁锦丞也跟着出来了。
金璃被挡在书房门口,另外两个人都一脸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书房毕竟是私人地界,还望宁公子以后不要再误闯了。”
“不会不会,你这书房怎么会让人想进第二次呢,除非还有第二个秘密。”最后几个字宁锦丞压低了声音说。
木辞山握紧了拳头,要不是金璃在这,他一定要让宁锦丞改头换面。
还以为两个人会打起来,结果现在两个人都心平气和,金璃松了一口气,又想起了木辞山刚才的咳嗽:“你的咳疾?”
“无事,陪我走走吧,一会就开饭了。”看着宁锦丞只是知道了画像的事,也没有拆穿他的意思,木辞山也算是松了口气。宁锦丞这个麻烦日后再说,现在确定金璃的心意最重要。
“有咳疾就该老实在房里待着,不要老是在外头闲逛。”
“多谢宁公子关心,方才不过是着急了些,倒不是什么咳疾,不过是想着当个借口,骗得美人再次相陪。”
金璃又傻傻的愣掉了,这一世木辞山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说话的风格能让她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傻不傻的,宁锦丞看不出来,他只知道金璃愣住了,老子什么样的好话没对你说过,怎么没见你有过一次动容,还是只大狐狸呢,木辞山随便说句话就能让你把魂都丢了,气死老子了!宁锦丞气冲冲的走开了。
“金姑娘?”
金璃回神:“你这样说话我有点不适应。”
“的确是我唐突了,不过有些话若是不说出来,实在是怕金姑娘不清楚。第一次在马上见到金姑娘,我便一见钟情。这之后,喜盼哀惧,皆因你起。我前世与金姑娘说不定有剪不断的缘分,总觉得与金姑娘一见如故,如今是再续前缘。与金姑娘相识时间断暂,可对金姑娘的爱慕已经满的溢了出来,不吐不快,还望姑娘见谅。姑娘也说还未有喜欢的人,不知可否考虑眼前人?”
金璃说不出话了,老天啊,还给我那个走高冷路线的木辞山啊!
转角那,有个本该走开又莫名停下脚步的人正紧握双拳,害怕地等着金璃表态。
沉默啊,沉默是今天傍晚三人的状元府一角,率先打破沉默的是木辞山:“我明日要出京处理公事,十天后才回来,十天后金姑娘可否给我个答复呢?”
金璃傻乎乎地点点头,木辞山笑了:“走吧,去吃饭。”
宁锦丞莫名的松了口气,至少还有十天。什么还有十天?老子才不稀罕她,哼。
“早啊!”
早什么早,早就日上三竿了,金璃睁眼看看这个挡住她晒太阳的人,木辞山一离京,宁锦丞就又变回那个风流倜傥,逍遥不羁,可以轻而易举在金璃面前没皮没脸的人了。
宁锦丞一脸自然的躺在金璃旁边,翘起二郎腿。
金璃不由得动动她的狐狸鼻子,这熟悉的自由散漫气息啊,你是如此的迷人,如此的芬芳。
“金姑娘可否给我个答复呢?”
唉,这要是以前木辞山能对她表个白,她肯定高兴地原地转圈到把地打穿。现在呢,木辞山给她时间考虑考虑,可她越考虑越焦虑。她思考的方向早就偏了,原本思考着该怎么回复木辞山,莫名其妙的变成了思考:木辞山?还是宁锦丞?
是谁晃动了我那颗坚定不移的心啊。
金璃下意识转头,……,不是他,绝对不是!
这月老就是个糊涂蛋,要不几千年都忘了她,要不一下给她俩。
不对,俩什么俩,她思考宁锦丞干什么,他不是都对她爱搭不理了吗?
你要如何回复木混蛋?
你想好怎么回复木辞山了吗?
在想怎么回复木辞山吗?
宁锦丞觉得想要开口说句话怎么这么难。
回复什么木辞山啊,你不是有我了吗?
要是问了不就暴露他昨晚偷听了吗?
不行!老子才不要金璃觉得老子在乎她。
不对,不就是要她觉得我在乎她,才有可能得到她的命吗。
纠结两个字如今就在宁锦丞的心里赛跑,你追我赶。
啊啊啊~,宁锦丞噌的一下坐起来,他看着金璃,金璃也看着他,四眼无语。
要不,先把这事放下缓缓?
普天同庆,一年来金璃和宁锦丞终于有了一次默契。
“好像要下雨了。”
“哦。”
“状元府这么冷清,要不出去走走?”
“好啊。”
宁锦丞和金璃顶着毒日头来到冷清的街上,都是识字的人和狐狸,前两天发的告示上“休市”两个字还是看得懂的吧。就算是突然文盲了,昨天说的“京城没什么好闲逛的”还记得吧。
两个失忆的文盲走在街上,各自都觉得轻松愉快。
太阳晒得人暖洋洋的,真好啊!
街上人少安静,真好啊!
“这位姑娘!”
金璃走在街上向来有人搭讪,倒不是因为长得美,反倒是吃了扮相的亏,总给男人一种轻浮易搭讪的错觉。
每当这种时候,宁锦丞才觉得自己在金璃眼里是有价值的,他总会挡在两者中间,做出一种名狐有主的姿态,省去金璃化作狐形吓退他人的力气。
就是靠着这份价值给宁锦丞的盲目自信,他硬撑着跟随了金璃一年。
而如今,这一人一狐也许都在自欺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