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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这车巴豆就孝敬爹爹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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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贪财父自落金钱计,伤心女终踏离乡路】
看着堂屋闹得鸡飞狗跳,百嗣老爷沉吟了片刻:“都快午时了,什么事情咱们先吃过饭再说。也当是给招弟家的和孩子们送行了。
四儿啊,你去镇上最好的德兴楼给你大伯、三嫂他们订桌好菜,记住鸡和鱼都要有,不怕点功夫菜,不怕菜多,一定要让你三嫂吃好。回头剩下的也免得他们孤儿寡母做菜不方便。”说完满怀深意地看了一眼一旁的小儿子……
小四出了门,百嗣老爷不咸不淡地安慰了冬儿几句,便招呼大儿子、二儿子收拾正堂准备留人吃饭。两个貉子都有残疾,摆桌还故意不用法力,百嗣又不让别人插手,午时都快过了才将将码好。连族长都有些饿得前心贴后心,只是也不好说些什么。
好在小四此时带着几个硕大的食盒回来了,几人分宾主落了座。了儿注意到,小四在父亲耳边嘀咕了两句,百嗣老爷脸上顿时扬起了满意的笑容。
“这四个儿子,老夫最爱三子。本来想豁出这把老骨头自己出征的,唉。招弟孝顺,怎么老天爷就这么不开眼呢。如今我这儿媳一家又逢此大祸,老夫作为祖父当然要出手照应。
什么分不分家的,一笔写不出两个何字。有之的小院和东西本来就是想过几天给你们收拾好送去的。其他就按你说的,我这个祖父虽然也不宽裕,但毕竟是匠人。就给这孙子、孙女都各留一只银锁。再给我这三儿媳一对儿镯子和20两纹银吧。咱们先吃,一会儿我让四儿都送去小三子屋里。”
听到百嗣老爷说的东西,族长也暗暗觉得脸上有些臊得慌。谁知冬儿竟感激涕零地答应了,族长倒也不好再说什么,双方改了言灵契,便闷头吃起了饭。
依照言灵契,饭后百嗣老爷有些不大情愿地带着一行人穿过月亮门来到了有之的小院。屋子已经变成了仓库,打首饰的粗料把屋子堆得满满的。院子地上还有不少新土,看样子百嗣老爷没少在地下翻找东西。
族长的脸色一下子就不好了,百嗣老爷也是一脸尴尬,只得赶紧招呼三个儿子施法清了屋里的材料。好不容易清理完,百嗣老爷又别别扭扭招呼儿子们再去挑拣“有之可能忘在别处”的东西。
见还有了儿这个外人在,族长实在忍不了了,直接当众画了一张寻主引物符,召唤各处散落的属于有之的东西。
须臾间,数百件各式各样的东西从主院甚至百嗣父子四人身上飞到小屋里。不一会儿小屋子就被挤得半满当当的,还多出不少落在了庭院里。
看着满院子的东西和百嗣父子,族长简直气得要吃人了,生生自己上手帮两边交换了房契。冬儿还没开口客气两句,族长就直接拽着百嗣气鼓鼓地回了主院。不一会儿便响起了族长大骂自己二弟的声音。
了儿在心中拍手称快,可冬儿却好像完全不在意一样,带着和煦的微笑拾起了一只小老虎:“这大概就是有之说的被送给弟弟的玩具之一吧。啧啧啧,执念好深啊。”
冬儿拨弄着小老虎,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将小老虎丢给了筐里的孩子:“正好没空给孩子置办玩具,这个就先给我儿子玩好了。”随后冬儿抬头看天,轻轻地问道:“这样你应该不会不开心吧。不急,我把你的东西都找回来了,你可以安心等我了。”
看着冬儿又闭着眼化入了自己的世界,了儿感觉鼻子酸酸的,只得在一旁静静地等待着冬儿自己缓过来。好在几个孩子抢玩具的哭声瞬间将冬儿惊回了现实,一股干练劲又回到了当妈的脸上。
两人合力将所有物件收到了无尽球中。了儿刚要动手收房,却被冬儿伸手拦住了:“嘘,这房子内有乾坤,咱们得晚上来。”看着冬儿神秘兮兮地眼神,了儿感觉自己的好奇心已经要溢出来了。暗搓搓地计划着一回家就对冬儿“严刑逼供”。
刚到门口,就发现原本晚上才会来的药铺伙计已经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打瞌睡了。了儿皱着眉开门把他让了进来:“怎么回事儿,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回两位夫人的话,是我们掌柜的让我来的。主要是今天中午果真像夫人之前预见的那样来人了。那人个子不高,有点儿胖,像个大男孩似的,还跟何老板有几分相像。他进门也不买药就是看着人来人往,还趁账房不注意偷偷看了好久账册。掌柜的说让我来跟夫人报一下,看看我们这边应该如何。”
“好,我知道了,辛苦兄弟了。回去告诉你们掌柜,这事儿不用放在心上,不过回头我一走,咱们可能会换新老板。新老板是你们何老板的父亲,他不会管经营的,活该怎么干就怎么干。过段时间,可能铺子会被朝廷征走,我已经跟侯大掌柜打好招呼了,你们这些老人都会有更好的安置。你们就踏实干活等着去闹市的新店吧。”说完,还让了儿给小伙计拿了两袋米和一吊的赏钱。
小伙计去千恩万谢地出了院子。了儿关了门冲着冬儿扬起了嘴角:“那铺子有免费货源、秘制药丸,生意怎么可能不赚钱?不过啊,百嗣老爷这算盘估计是打错啦。”
冬儿冷冷地笑道:“可不是么。这侯掌柜对有之忠不忠心我确实吃不准。但这位大掌柜贪财我可算是看出来了。咱们能得今天的财物、照顾多半也是因为有之的玉牌和你手里的白氏秘方。有之跟他那爹爹关系不好本身就是全镇都知道的,我那公公大人手里又什么都没有,于忠于利,那侯掌柜怎么会给他免费进货?不双倍价格卖他就不错了。
再说这一段时间那店里生意好,主要还是因为用你那秘方制的药丸。这药丸咱俩补货也就补到了下个月的量。你我一走这药指定就断顿儿了,没有秘药这么偏的小铺子能火才怪。”冬儿越说越激动,连带着筐里几只化回原形的小狐狸都齐刷刷地仰起头看着母亲,一种马上要一起哭给妈妈看的样子。
了儿赶紧过来安慰崽子,毕竟这几天被各种哭闹声也已经弄怕了。“你也别生气了,医书上说了这妈妈老生气对孩子也不好。再说了……”了儿狡黠地看着冬儿,“你这仇不是报得挺彻底的吗。官家的消息,新来的郡王有意思要铺子边上的池塘设立别院。就依着咱们县令的性子,怕是半条街都得给他铲平了,哈哈哈。”
“呵呵,”冬儿也得意地笑了起来,只是目光里的冰冷久久退不下去,“害我儿子,算计我闺女,当有此报,他要不是有之的爹我非折腾他个倾家荡产。”
“那你干嘛还给他留一成股息?反正分家了,不管他岂不是更好。”
“我的了儿啊,这一成股息哪里是为他啊。以后真的能不能回来,谁说得清啊,怎么也得给我这两窝崽子留个后路。如果能逃回来,不管怎样有这一成的股息,也算是能吃饱饭。若是有孩子争气,想收回他们这没见过面的爹爹的产业,这也能是第一个台阶。”
提到有之,冬儿的目光又黯淡了下去,不过这次她很快又自己回到了现实,也像了儿一样勾起了嘴角:“不过嘛,这个月的股息咱们拿得全,下个月轮到我那公公可就不一定了。我估计那侯大掌柜一定用各种方式躲避言灵契。说不定啊,”冬儿眼珠滴溜一转,“大库里那几包快过期的巴豆就要便宜我那亲爱的公爹喽。”两个姑娘顿时笑作一团,筐里刚刚快要哭了的崽子也跟着吱吱吱地叫了起来。
……
三更时分,夜色正浓,由于第二天一早赎户就要去镇外报道,不少人家都是彻夜难眠。冬儿和了儿自然也没睡,只不过并不是因为离乡的焦虑,而是在趁着夜色合力施法打包有之的小院。
天上没有月亮两人也没敢点灯,千小心万小心外墙终究还是被磕掉了几块砖。眼尖的了儿捡起砖头,嘴一下就惊得大大的,瞥了一眼主院的方向压低声音说道:“这……这砖头是什么芯儿的啊,这么沉。”
冬儿将碎砖也收到无尽球里,嘴角勾起一抹骄傲:“我家夫君怎会像愚夫愚妇那样把钱埋在地里留给爹爹呢?他真正的积蓄早就化了金银水夹在砖头里了,有金银的砖可都是有狐族法术遮掩的,他爹就算拆了房子也找不到。”
手拉着手,两姐妹回到了白家的小院。将粮仓里今天屯回来的越冬蔬果也打包放进了那放无尽球的大袋子。“冬儿,你说这得够咱们吃个七八年的了吧。”了儿颇为骄傲地问道。
“不止,而且我还攒了些种子,最不济咱们逃到深谷里开荒也绝对活得下去。”冬儿抬头望了望梧桐镇的星星,“老天爷啊,我千胜夫人立的誓绝对不会变。您且看我如何将这五个崽子都拉扯到长大成人吧。”
第二日清晨,迎着淅淅沥沥的毛毛雨,两姐妹收了白家的院子,早早去城外登记。说来慕海的规矩也奇怪:未成年的娃娃直接在旁边等着家人,成了年的不论老幼都要先过一个叫獬豸门的矮牌坊。若是牌坊没反应便直接上车,若是牌坊变了色,这妖慕海就不收了。
了儿为了维护白大夫的面子,也算是心存侥幸,腆着脸跟在冬儿身后过验成人的獬豸门,心中暗暗祈祷这门一定要有反应。可惜,两人均是顺顺利利地过了关,只得抱了孩子蹬上了天马拉的大车。
姐妹俩乘的车刚刚满员起飞,便望见郭氏一家被獬豸门阻拦,正在弹冠相庆,乐得不行了。冬儿回头冲了儿会心一笑:“看来啊,我们还真的不是一家人,进不了一家门。”
“这么一看,你说会不会被选上才是好事。”了儿心里升起了一丝希望。
冬儿点点头,目光突然又黯淡了下来,利落地抽出防身的匕首,割下了一绺头发顺着窗户撒了出去:
“有之,我走了。魂魄若归,慕海国日日供奉。”
看着头发消失在空中,冬儿长舒一口气:“既来之则安之,我们了儿不是要写话本子吗。说不定在慕海还真有奇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