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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混乱 ...

  •   视线前方,一晃一晃的金色在稀疏的雨幕中很好捕捉。

      昶走在泥泞的泥土道路上,沿路低矮房屋的门严丝合缝关着。右侧隔着栏杆是深沉的蓝黑色海面,浪头互相撞击着,摇晃着跌落下去,又变得昏黑一片。再远是仿佛凝固成墨块的黑色天际。

      身体散发的热度已经不需要手背测量就能感知到,口中呼出的灼热的气,温度高的似乎能烫伤喉咙。

      原本还想着冰冷的雨水能让混沌的脑袋清醒一下,但是他失算了。浇在身上的雨水只是让衣服和皮肤黏在一起,加上头重脚轻的不平衡,感觉糟透了。

      “还有意识吗?”

      “什么?”他慢了一拍才反应过来是蜃在喊他。

      “恕我直言,你的反射弧长的能绕地球一圈了。”

      昶试图集中注意力在对话上。“我只是懒得回你。”

      “是吗?”蜃嗤笑。“希望等会儿被人痛扁的时候,你也能表现的这么硬气。”

      “闭嘴吧,来路不明的寄生虫。”

      如此不客气的发言并没有得到回应。

      他又等了一会儿,对方仍然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蜃是被气到了还是怎么了,他又没法去猜测一个看不到踪影的人的心情。

      昶摇了摇头,像是要甩掉一根蛛丝。或许他是应该让发热的头脑冷静一下。

      雨停了。夜路上的脚步还在继续。

      ……

      另一边,被绳子绑住的亚连宽面条泪,充分演绎了弱小可怜又无助。

      早知道,说什么也不要跟师傅一起出来……

      可现在已经晚了。周围围了几个看起来不好惹、凶神恶煞的青年。他们身上浓重的烟味呛得亚连咳嗽了几声。

      “既然师傅欠了债,身为弟子的你就要负起责任来,替他还债了。”

      面前站着的男人戴了副墨镜,嘿嘿笑着,举起一张纸。上面写了些协议条目,为了让他看得更清楚还好心的举到眼前。“这是保险契约书,在上面签字,让我们好好出一顿气吧!”

      亚连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他绝对一点都不想了解上面都写了什么。

      他没有犹豫,转身就跑。幸好对方只是绑了手臂而已。

      不良们反应很快,追了上来。即使他拼了命逃跑,被追上的可能性还是很大。

      一想到被抓住的下场,亚连的心中不免涌起悲哀。

      “救命啊——”

      他闭着眼一顿猛冲,直到身后原本逼近的脚步声离得越来越远,甚至停了下来。

      抵不住好奇心的驱使,他回头看了眼,随后也被惊得停住了步子。

      人影站在路中间,在雾蒙蒙的街灯下映出一个灰暗的轮廓。

      是一个身材相对较瘦的少年,垂下的发丝还在滴着水。他似乎在看着他们,又似乎越过人群在看别的什么。

      “保险契约书?”他重复了一遍,声音带了些鼻音,听起来怪怪的。

      “那我建议你们签自己的名字,肯定能大赚一笔。”

      “啊,这人在说什么呢?”后面的人嚷嚷着。“无关人员赶快滚开,不然后果自负啊。”

      带墨镜的男人见少年没有让步的意思,吐了口唾沫,把右手放进外套口袋,这样就保证刀随时可以出鞘。

      “听好了,亚连。”少年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似乎连表情都欠奉。“一分钟之后,要是我还能看到你,我就连你一块揍。”

      亚连毫不怀疑这话的真实性,昶向来是说到做到的。

      蒂姆·甘比落到男孩的肩膀上,蹭了蹭他的脸颊。

      他向昶来时的方向跑去,在那之前他不放心地转头看了眼对方。说不好是不是光线的问题,他总觉得自己这位兄长的发色呈现出一种跟天色相近的浓郁的黑。

      同时左眼有一种隐隐的痛感。但现在手被绑在身后,没法去揉,有点难受。

      出于对昶的战力有着充足的信心,亚连没再回头,只是喊了句。“小心点!”

      昶没回他。

      站在他的视角,只有数个模糊的轮廓离得越来越近,很快其中的一个就抡起手臂冲了过来。

      越是思考对策越是头疼,索性什么都不想,放任反射神经工作。

      他闪过一记凌厉的肘击,顺着对方的力道来了个过肩摔。

      他听到关节撞到地面错位的声音,自身却没有用力的感觉,大脑彻底罢工,只有神经还在勤恳的运作,像出了窍的灵魂在旁观身体打架。

      连续几个人倒下的同时,戴墨镜的男人绕到了少年后面,却猝不及防对上了正脸。

      早就被发现了……?

      直直地与少年没有焦点的眼睛对视,他的手抖了一下,反而没有第一时间抽出刀来。

      他没有漏掉对方瞳孔极深处那一闪而逝的红光,觉得毛骨悚然,凉意爬上他的脊背,又蔓延到全身。

      瞬间他就放弃了抵抗。“不是的,我们只是……”张口结舌了好久,他才想起原本的目的。“只是来要债的!对,要债……”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脑海中不自觉地回想起那道红光,并想象出了一双赤红的眼睛。

      巨型的红眼注视着他,就像注视一只微不足道的蚂蚁。他从那双眼睛里读出了嘲讽的意味,却生不出一丝愤怒,只有无边的恐慌。

      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呆滞的眼睛被眼白填满了全部,额头从正中间开裂,溢出的血液绘出了一个小小的黑色五角星。

      昶只是看了男人一眼,视线就又移到了别处,仿佛知道了对方的结局般不再管他。

      还站着的人们被不合常理的情节吓住了,没发现自己的影子蠕动着,从头开始,脖颈,上身,一步步往下,脱离了和主人的连接,像黑色的土包般从地面凸起,摇摇晃晃的立了起来。

      它们咧开嘴,伸出半透明的手臂,勒住自己主人的脖子。

      昶觉得自己的意识在渐渐回归,那些让他不舒服的感觉都被压回了脑海的深处。耳边仿佛有人在拉着门使劲摇晃,传来哐啷作响的锁链声,伴着右手中指上愈加厉害的灼烧感。

      灼烧感,对,这提醒了他。

      他眯着眼举起右手,用左手的拇指和食指夹住燃着幽绿火焰的戒指,向外用力,想要摘掉它。

      有人来了。

      认知出现的下一秒,歌声传入耳中。吟唱的女声优美而动听,直接接管了大脑的掌控权,让他停止了动作。

      子弹上膛,枪声响起,阴影们爆开四溅,宛如某种多汁的黑色浆果,一个都没放过。逃过一劫的混混们从地上爬起来,争先恐后地逃走。

      “千钧一发啊。”

      库洛斯吹走发热的枪管上冒出的白烟,将它对准了少年。

      他是认识库洛斯的,从很久以前开始他们就互相认识了,早在他们第一次见面前。这应该是不合常理的,但现在的昶却完全没有意识到。

      他只是露出了不解的表情。

      不,他并不是疑惑库洛斯的攻击,只是单纯的奇怪自己目前的弱小。

      “虽然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不过,过去的亡灵就老老实实的消失,别再给人添麻烦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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