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孤影》蒋昀

2、第二章

　　次日。早饭后，玉竹的父亲郑大夫吩咐了徒弟们今日各自的事情，便呆在家中整理草药等待就诊病人的到来。想到昨日见到女儿孙女的模样，眼眶不由得红了起来，昨日吃罢晚饭后，对着死去的老婆子的牌位有着无尽的自责，甚是无颜面对她啊，当年竟未看出那厮是如此混账之人，只被他的书生气质，对女儿的言听计从给骗了，不然绝不可能将女儿托付给他。老人整理着草药想起从前的事来……
　　六年前，书生模样的陈骏去往京都考试的途中遭劫，落难至此处，得郑大夫带领徒弟们上山采药所救下带回医馆治疗，他人长得相貌还算不错，相处中接人待物也算得体，因恰遇时疫便留下女儿与两最小的徒弟在医馆中帮忙，而那陈骏也因错过当年的考试遂留在医馆帮忙以报答救命之恩，时疫之关难过啊，众医家合力两月后才将疫症消除，而女儿和陈骏也在这两月里彼此互生情愫，他的文质彬彬，对女儿的照顾有加郑大夫也是看在眼里，想着若他们俩有情人终成眷属也算对得起女儿过世多年的娘亲了，于是在陈骏提亲那日自己便欣然的答应了，没过多久便是女儿穿着一袭红衣上了他陈骏的花轿……昨日亦娴那丫头还告诉自己女儿身上竟还有许多旧伤，万万没想到这陈骏竟是这么个烂赌嗜酒毫不疼爱妻儿之人，顿时心中充满悔恨，老人整理草药的手早已停了下来，怔怔的站在院子里。“爹”女儿的声音打破了老人的沉思，看着女儿站在厅前的阳光下，仿佛她还像从前一样缠着自己带她上山采药，拿着医书要自己教她，可一切终究回不去了，自己定不能再让她遭受伤害，郑大夫定了定神道“怎得不多睡会？时辰尚早呢”，“爹，女儿已经休息好了，让爹担心了”玉竹看着爹爹站在院子里皱着眉头思考的样心中也想到他定是在为自己的事情担心呢。“肚子饿不饿？兰姨给你和木儿留了粥，在厨房，记得热了喝了啊”郑大夫看着女儿憔悴的样子心中又生心疼“爹晚点熬点药给你补补啊”，“没事爹，我等木儿醒了一起吃”玉竹停顿了一下又道“爹，我有事想与你商量商量”，“行，那咱们进去说”说完叮嘱四弟子好好看着草药便带着玉如去了书房，“孩子说吧，想和爹商量什么？”郑大夫坐下后心疼的看着女儿，“爹，我想与陈骏和离，把孩子带回来，你看可以吗，女儿知道此事令爹爹蒙羞了，可那陈骏实非好人啊”玉竹看着父亲心疼的看着自己，抹了抹眼泪说到“以前女儿真是被他的甜言蜜语所蒙骗了，没想到成亲那日他便对我用强，第二日他便向我祈求原谅，虽平日里对我总有打骂，但每每向我认错时又十分诚恳，后来有了木儿便原谅了他，与他继续过日子，可没成想自木儿出世后他便变本加厉，成日烂醉，流连赌坊，债主们三天两头找上门来，木儿再大一些他竟然说出‘自己的女儿自己不用便给了他人岂不便宜了别人’的混帐话，以前他对我如何我都忍了，可木儿是我的命啊，我不能让他有机会伤害木儿”说罢掩面哭了起来，“什么！那厮竟如此混账！爹爹将你托付与他如今想来已是悔恨不已，爹对不起你娘啊，如今只有助你脱离那厮的魔爪，女儿别怕，如今爹豁出性命也要护你母女周全”父女两双双掩面痛哭。
　　“娘亲你在哪？娘亲你别不要我……”苏木睡醒后猛然发现自己的娘亲不在屋内叫了好几声也没人答应，陌生的似乎又有一点娘亲味道的屋子里瞬间空荡荡的令人害怕，苏木连外衣都顾不上穿好便跌跌撞撞的从后院一路到前厅喊过来，书房内，郑大夫玉竹父女两擦干眼泪商量好与陈骏和离的具体后，便听到苏木奶声奶气的带着哭腔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父女俩连忙出门迎他，郑大夫一跨出门便看到哭唧唧踉跄着向前院走去的苏木，“木儿，我的宝贝外孙女要去哪里啊？哈哈哈”，看到郑大夫后面的玉竹，苏木张开手跑去“娘亲，我要娘亲”，玉竹一把接住苏木“怎得不把衣服穿好就出门来了？”苏木搂住玉竹的脖子“我着急就寻娘亲来不及穿衣服，怕娘亲不见了”玉竹无奈将苏木的两个小胳膊拿开，帮苏木整理衣服“怎么不跟外公问好呢？”看娘亲整理好衣服后，苏木转过身，拉着郑大夫的袖子道“外公早，木儿刚刚着急寻娘亲，不是故意不理外公的，外公不要生木儿的气好不好”还挂着眼泪的小脸上露出了甜甜的笑容，看着这个与玉竹小时候有八分相似的小不点，郑大夫心都要化了，就像看着小时候的玉竹拉着自己的袖子似的，“嗯，外公不气，木儿也别怕啊，以后这就是木儿的家了，也不会找不到娘亲了啊”郑大夫边给苏木擦着眼泪边说道“哭花了脸可不好看了啊”，突然四徒弟徐烨急急忙忙跑过来说道“师父，快跟我出去看看吧，有个伤者的手被重物压伤了，弟子没把握啊处理啊”，“欸，好，咱们马上过去看看”郑大夫应着然后站起身来对玉竹说“快带木儿洗洗去吃早饭吧”说完便跟着徒弟出去了。
　　玉竹看着父亲佝偻着跟着徒弟的背影，突然觉得时光是如此的仓促，从前每过七日便要上山采药的父亲如今只能呆在馆里等着师兄弟们回来，“娘亲，我饿”苏木的奶音将玉竹唤回现实，“走，先带你这小花猫去洗洗然后去吃饭啊”说完牵着苏木去洗漱然后去了厨房，正巧碰见兰姨买菜回来，“欸，玉竹醒了啊，这粥怎么样，兰姨专门给你们娘俩熬的瘦肉粥，好好补补身体”说完将买好的菜好好放好便坐在旁边看着玉竹和苏木，“这小丫头生的还挺俊，有八分像玉竹你哟”，兰姨笑道“这次来了就别走了，昨天看着你，这么些年消瘦了许多，兰姨心疼”，“嗯，兰姨，我也很想您，想您的手艺，这次为了孩子我也再不回去了”，兰姨拉着玉竹的手，心疼的说“嗯，咱不回去遭那罪，那厮要敢找来，我让周华好好收拾他“，“兰姨心疼我，我都知道，我已决心与他和离，不过二师兄医试在即不好让他分心才是”，兰姨笑道“这小子有几斤几两我还不知道？当初要不是你爹好心收留我们母子，让华儿拜师，我们这孤儿寡母的还不知道在哪呢，兰姨可把你当亲生的看呐，妹妹被欺负了，当哥哥的哪能不出头啊”，“兰姨您言重了”玉竹再次拥抱了兰姨，“我也要抱，我也要抱”苏木放下舔干净的碗，看着眼前这幕，也伸出小胳膊“我也要娘亲和兰婆婆抱”，玉竹和兰姨看着这嘴边还沾着粥的小不点奶声奶气的样子哭笑不的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