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鱼是好吃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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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潜回到房间换好裤子，躺在床上想那小孩无头无尾的那几句话。“跳的很高，走路没有声音。”肖潜反复重复这两句话。
一会儿就迷迷糊糊的闭上了眼睛，半梦半醒中，听见有个高大的男人在说：“跳的再高一点，这个高度不行，再高一点。”梦里的自己小小的，一边哭一边说：“不行了，我跳不高了。已经十米了，爸爸。” 男人蹲下来，擦干小肖潜满是泪水的小脸蛋。
肖潜总觉得父亲这个角色在记忆里非常的模糊，一个个没有什么关联的片段拼凑成一个不那么明晰的父亲形象，中间相处的细节却像被模糊处理过，肖潜在梦里拼命的想抓住一些蛛丝马迹，但是总是在要抓到的时候，脑子闪现出一道白光，那道白光之后，只剩下肖潜站在明亮亮的混沌中，肖潜讨厌这种感觉。但明明，父亲消失也不过是这两个月的事情。
这一觉，肖潜像是睡在一条船上，随着梦的河流起起伏伏，偶尔会浮现出和父亲的相处时光，偶尔会像沉在海底，窒息的喘不过来气。那条河四周，是明晃晃的光亮，但没有太阳，就是一片毫无意义的惨白。身处这种光亮比身处黑暗更让人心慌。让人总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但我却一无所知。
起起沉沉，肖潜这一觉居然睡到了天亮，没有择易说的鬼，一夜无事。
择易从床上坐起来，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用手敲着脑袋，肖潜知道自己做梦了，但梦见什么，却想不起来了。“这种感觉真讨厌。”肖潜一边小声抱怨着，一边掀起被子起床。肖潜把头探向窗外，天很高，给头顶和白云留下一段舒适的距离。风抚着肖潜的发梢吹过去，钻进肖潜的衣服里，窗外两只猫踩着猫步，在竹林里走来走去，踩在地上铺的厚厚一层竹叶上，轻踩两下，然后重重一跳，再向左踩两下，后腿弯曲，像是在跳舞。肖潜有一瞬间突然理解了父亲纸条上那个充满感情的。
肖潜简单洗漱后，打开门。旅社依旧是暗沉沉的，仿佛很多年前就是如此，和疏朗的外界格格不入。它的每一个灰蒙蒙的角落都像落了一把锁，告诉外来者，这里有很沉重的秘密或者不能为外人所知的东西。
事实上，肖潜此行，也正是要找一个东西：一个罗盘。夹着那张纸条的笔记本，准确来说，更像是个画册。肖潜来之前，坐在地上看了好几遍。父亲的画技实在是烂，只能辨别出很少的东西：比如第一页的火柴人和趴在地上的说不出是狗还是猫或者别的生物。有一页被父亲折了个角，那一页，父亲画了一个罗盘，画的格外详细，和其他页的魔鬼画风形成了十分鲜明的对比。父亲反反复复的用铅笔描绘，纸都被铅笔划破了。父亲在罗盘旁画了好几个惊叹号，那种喜悦吃惊的心情跃然纸上。如果没有头绪，就先找到这个罗盘。
“昨天晚上睡的好吗？”有人问。肖潜抬头，居然是“不好惹”的小钥。小钥说这句话连语调都没有变化，本来很温情的一句问候在小钥嘴里硬生生的变了味道。
“既然不想搭理我，为什么还要问我有没有睡好觉？看小钥也不像是会为了工作委屈自己的人。”肖潜想。
肖潜用一种很暧昧的表情说了很意义含糊的三个字：“就那样。”
小钥立刻问：“就那样是哪样？”
“就是那种将睡未睡，你知道吧？”肖潜贫嘴道。
小钥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哼”，从肖潜的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小钥翻的白眼。
肖潜的余光瞥见沉沉从楼下上来，但站在楼梯口，想上前又不敢上前的样子，犹犹豫豫。手抓着餐盘沿，从左边抓到右边，又从右边抓到左边。
肖潜把视线收过来，问：“小钥，你们旅店附近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比方说什么墓地阿，世外桃源啊。”
“没有。”小钥很干脆的回答，没有经过任何思考。
“那你们旅店选址挺失败的哈，这四周什么都没有怎么吸引旅客阿。”肖潜吐槽完这一句也没有打算继续追问，因为问题，本来也不是为了问小钥的。
但是，小钥妆容精致的脸上已经显示出极大的不耐烦。
“小，小钥。那个老板叫你。”沉沉的声音怯生生的从身后传来。
小钥听到老板这两个字，转身准备离开，离开的时候，用手把耳朵旁的碎发撩到耳上，指甲上的指甲油红红的，在左手的无名指的指甲上点着一颗小星星。撩头发时，小钥翘起无名指，很小心的不让头发蹭到那颗小星星。小钥走到楼梯口，沉沉立刻侧身给小钥让路。
“你挺怕她？”肖潜等小钥离开后走到沉沉身边问。
“没，没有，小钥姐人挺好的。”沉沉赶忙否认，肖潜低头看沉沉拿着餐盘的手，指甲修的短短的，也没有做什么装饰，指节由于用力握着餐盘微微泛白。沉沉看肖潜不说话，又补充说：“今天的早餐还是小钥姐做的，刚做好，还热呢。”
“是吗？。”肖潜也没有指出沉沉补充的这句话实在是多余，顺着沉沉的话往下说：“我都饿了，今天的早餐是什么呀？”
“鱼，做鱼可麻烦了，鱼要洗好几遍，才能洗干净。”沉沉说。
肖潜敏锐的感觉到，沉沉在撒谎。以小钥刚才对指甲上的星星的保护程度，小钥洗鱼，完全是个笑话。至于沉沉为什么撒这样一个谎，肖潜还真的猜不到。不过，肖潜不合时宜的想:择易倒真的守信用，昨天怼肖潜给他做鱼补脑，今天早餐居然真的是鱼，真的是，哪家傻逼早上吃鱼？
“那我们去看看你们小钥姐做的鱼。”肖潜笑着说，做了个请的手势。
沉沉红着脸跟在肖潜的身边，小声的说：“其实这里还是有很多好玩的地方，出了旅馆往左一直走，走几公里就是个镇子，里边卖什么的都有。你要是想去近一点的地方，往北走一段路，有个桃林。”
“桃林？”肖潜想起那个画册有一页画着一丛丛树，可惜肖父的画实在是过于抽象，分辨不清到底是什么树。“里边好玩吗？”
“好玩，这个季节结了好多桃子，我们旅店的酿桃子酒用的桃子就是从那片树上摘的，我们这里的人都爱喝桃子酒。”沉沉道
“巧了，我父亲也爱喝桃子酒，那我一定要去看看。”肖潜笑着说。楼梯其实很短，不知不觉中肖潜已经走到了餐厅，餐厅里已经坐了七八个人，就连昨天没有上座桌的择易也已经坐在了餐桌旁，看见肖潜和沉沉一起下来，微微皱了一下眉。拉开旁边的椅子示意肖潜坐过来，肖潜也没有推辞，挨着择易就坐下了。
“晚上睡的好吗？”择易问
肖潜：……
怎么又是这句话。这个旅馆的人怎么那么在意别人的睡眠。
“还行吧，将睡未睡的。”肖潜还是那句话。
择易“哦”了一声，然后说：“那就是睡的还不错。头发可以梳一下，睡的都塌下去了。”
肖潜：…… 看来在择易面前打幌子是不管用的。
“那个，择易，我其实昨晚就是那么随口一说，没想到你们旅店还真准备了鱼啊，我真的被你们的服务态度感动到了”肖潜决定另找话题。
“啪”，是勺子撞击碗的声音，格外清脆，肖潜抬头，看见小钥拿着勺子，脸色非常难看，比刚刚翻肖潜白眼的时候还难看。择易淡淡的瞥了一眼小钥，小钥垂下眼，说：“抱歉，手滑了。”
“吃饭吧，鱼凉了就不好吃了。”择易说完，餐桌上的人才拿起筷子准备吃饭。
“鱼挺好吃的。”肖潜夹了一块鱼肉，举在半空中仔仔细细的端详，像是要把一块鱼肉看出花儿来。
“好吃就多吃点，以后不一定能吃的到。”择易说。
“小钥做的？”肖潜试探的问。
择易筷子顿了一下，“嗯”
“没想到小钥那么有才。回头我问问她怎么做的。”肖潜嘴里这么说，心里道：“我信你个鬼，择易你嘴里没一句实话。”
“不够吃厨房里还有，别急”择易看肖潜在和鱼骨上最后一点肉作战，一副不把你扣下来我绝对不罢休的样子，忍不住出言提醒道。
肖潜疑惑的扭头看择易。择易这个人，肖潜刚来时，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让肖潜赶紧滚蛋，不时的还会怼的自己说不出话，但是却偶尔不经意间透露出无比真切的关心。肖潜想起自己小的时候养的猫崽崽，刚来到家里时，不让人靠近，人一旦靠近就会炸毛又咬又踹，但是会蹲在门口等肖潜回家，远远的跟着肖潜进家门。
择易让肖潜盯的发毛，说：“看你的吃相好像好多天没吃饭的样子。”
得，又开始咬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鱼是好吃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