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多难得》东直门的尼古拉斯

17、第 17 章

　　我吃完饭，在食堂门口站着等学姐，12:20下课，再在北食堂吃饭，估计12:40能来吧，现在是12:30，我拿出手机，逛一逛知乎。
　　——我来了，你在哪里？学姐的消息弹出来。
　　——我在门口呢。
　　——门口哪里呢？
　　也是，门口人那么多。
　　我站在台阶上向下望去，好多人。
　　在哪儿呢？在哪儿呢？
　　一只手在我肩膀拍了一下，“阿必！”
　　阿必，把嘴张开……
　　又是那晚的梦。
　　学姐今天穿了件淡紫色的卫衣，很青春靓丽。
　　“走吧。”
　　我们在路上走起来。
　　路边的树很高很茂密，夏天可以遮一片阴凉，冬天可能就不太美妙了。
　　银杏树还没有结果，叶子却有点黄了，香樟树又高又大，发出香气，还有椰树？不会结椰子吧，这里又不是热带，要是有，我也看不到，应该会被偷吧？
　　我在胡思乱想。
　　“阿必，你在想什么？”
　　我不能说我在想椰子吧！我摆了摆手，“耶稣说，吃饱吃好，天天睡早。”
　　“耶稣也变成一个押韵狂了么？”
　　“也许吧，鲁迅说，只有你想不到，没有耶稣说不出。”我伸个懒腰，让全身都沉浸在空气中。
　　“喂，等等我！”一群熊孩子刚好跑过，其中一个狠狠撞了我一下，我手里的资料掉了一地。
　　我有些生气，但此时不是生气的时候，弄脏了就必须重新整理一份。
　　我蹲下去，一张一张地捡，最后一张，贫困补助申请表，在哪里？
　　我一抬头，一只白净的手轻轻巧巧地捏了我的表，“这里。”
　　我心中一时五味杂陈，羞耻，尴尬，难堪，一起涌上心头，太阳穴突突地跳。
　　我不想暴露的秘密，全部在那张表上，被我一五一十地陈述出来，再从学姐手上递还到我手里。
　　——我父母离婚，父亲欠债，无法按时给予生活费，母亲是残疾人，没有正式工作，我上大学，支出较多，难以继续学业。
　　不说出来，感觉没有那么自卑，但我不得不说出来，学姐看见了吗？一想到和她遥远的距离，我心里更觉不好受。
　　她那样的人，家底应该很殷实吧？和我这种人做朋友，算不算我高攀？
　　“好了么？阿必，我们走吧。”学姐好像什么都没发生，对着愣着的我说。
　　我把手里的资料捋顺，挤出一个微笑，“好了，走吧。”
　　场子冷了，还是要暖一暖的。
　　“叙清，今天的任务为什么需要陪同啊？”
　　“哦，今天只是带一个同学来熟悉一下申请物资的流程，如果以后要做部长，免不了是要申请物资的，现在我带着走一遍流程，以后就不会什么都不懂了。嗯，现在我们去远道楼找领导在物资申请表上签字，签完字就去格物楼找财务部挂账。”
　　“听起来好麻烦啊。”
　　“是挺麻烦的，但是涉及财产，也不得不慎重一些。”
　　又是无话。
　　“阿必，你以后会竞选部长吗？”学姐一脸认真。
　　竞选部长？我肯定不会，先不说耽误学习时间，首先花钱给部员买零食这些我就做不到。人和人的差距，有时候真的摆脱不了的大。
　　“也许吧，到时候看。”
　　“阿必，我希望你能去，你和王曦是这一届最有责任感的两个人。”
　　哦，哈哈哈哈。可是我不想竞选啊。
　　“这么快就到了啊，叙清，你去交吧，我这里也要交一份文件。”
　　“行，待会儿就在这里等我。”
　　我去交了资料，等到学姐一起去格物楼。
　　“叙清，我跟你说一个小秘密。”我装作高深莫测。
　　学姐果然很有兴趣，“嗯？什么秘密？”
　　“远道楼的厕所点了檀香，特别好闻，领导们真会享受。”
　　学姐的表情一下子僵住，好半天才笑了笑，“果然是个天大的小秘密呢。”
　　尴尬了，这么冷的吗？
　　“那我也说一个我的小秘密吧。”
　　哦？怎么回事？难道学校还有更高级的厕所？
　　“我从小就是别人羡慕的对象，家境优渥，父母相爱，”确实，我也羡慕了。学姐继续说，“但是没有谁知道，他们看到的那一面只是我们想展现在他们面前的那一面。我的母亲控制欲太强，家里的东西都必须规规矩矩地按照她的想法放好，连我穿什么衣服，吃什么东西，吃几口，都在她的掌控范围之内，但是我的父亲，并不想被她掌控，他出轨，那个女人跑到家里来闹事，母亲气的不行，把家具全部砸了，生完气之后又要重新收拾，还要做得和原来一样，所以她不会交给其他人做，我印象最深的是她边把东西摆回原位，边哭，而我，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看着她。”学姐深吸了一口气。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后来呢，那个女人怀了孩子，就更加猖狂，非要父亲给她一个名分，母亲不堪其辱，和父亲离婚了，一个人去了美国，却没有带走我。”
　　学姐望着天空，“我说这些，并不是要你怜悯我，只是想告诉你，每个人都在拼命地为了更好的未来而努力，每个人都有见不得光的那一面，我们要正视自己的那一面，那是我们，是真实的我们，是不可分割的。做一个乐观积极的人，好么？”
　　是学姐的语气太温柔了吧，我有了想哭的冲动，鼻子发酸，被我憋了回去，我咽下一口唾沫，把耳机塞进学姐耳朵里。
　　“听歌吗？”
　　活着时光如水经过你捧常想起渴有多渴
　　喜悦与伤痛是命运于社交中当时多嘴的舌
　　聊遍了所有万千的脸色还是在等一瞬间的心动
　　人们火热宗教理想娱乐而我爱你你可能记得
　　我们相濡以沫长大后看晚餐时的TV show
　　夜里回忆是白天川流来往此刻广播里的歌
　　活着时光如水冷热你喝仍常想渴能有多渴
　　人与蝉蝉与狗狗与深夜冲撞高处街灯的蛾
　　所有浮生里万千的脸孔让我因为你们隆重
　　你多难得城市继续转动而我爱你你可要记得
　　容纳我们共同的饥饿握手后再奔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