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第一百三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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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宝贝。”母亲走到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开门见山问道，“你为什么如此失望？”
我心里一惊。
失望向来是种很抽象的东西。它不似开心，只要咧嘴一笑，大家便知你开心。
但是当失望到整张脸都透露出失望的讯息，那便是真的很失望了。
“谁让你不开心了？”母亲又问。
“是宴会上发生了什么吗？”
“我……”我深吸一口气，又悄悄呼出。
“其实没什么，妈妈。只是我选错了衣服，有些沮丧罢了。”我撒了谎。
高傲的自尊心注定我无法在这件事上坦诚。说出真相不仅会令我难堪，还会破坏母亲的好心情。
无论受了多少委屈，或是多难过，我都习惯把它憋在心里。
我一向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情感。尤其是在母亲面前。我不想表现的太过脆弱。
“仅仅是因为礼服的选择出了问题？”
“当然。”我面色平静地补充道，“这套造型让我看上去老了十岁。你应该明白这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母亲静静地注视我几秒，错开了视线。
“好吧，如果你不想说，我尊重你的意愿。”她站起身。
“你已经是成年人了。我不会干涉太多。如果有需要，我随时都在。还有大卫，他会帮你打官司让对方输到赔掉底裤的。”
虽然我知道她的话不过是打个比方，但脑海里还是不由自主地勾勒出一副德拉科仅穿着一条内裤惊慌失措的画面，不禁弯起了嘴角。
“谢谢你，妈妈。”我露出了一个发自肺腑的微笑。
然而也仅限于此。
在我看来，十有八九的欲言又止都值得庆幸，而绝大多数的敞开心扉都会令人追悔。
母亲没再说什么。她出了门，我关了灯，一头扎进无声的夜。时而陷落于甜蜜酸涩的回忆里，时而在黑暗中为此刻的迷茫而焦灼不安着。
现在想来，那些最艰难的时刻却也是我和德拉科感情最坚固的时候。
可以说，是战争成就了爱情，而爱情摧毁了战争。
当战争结束之际，我们迎来了盼望已久的和平，却在平淡中消磨了爱情。
我感觉自己像个哲学家一样用批判性的思维去看待我和德拉科的爱情。
然而现在战争结束了。马尔福家族全身而退。一个有钱有地位的单身汉总是要娶一位太太的。宴会、应酬、交际一样都不会少。
这些场合终将是我不可避免的难题。我开始第一次认真思考我和德拉科到底合不合适。
毫无疑问，我们之间的爱情是真的。但很多时候，并不是靠着单纯的爱情便能走到最后。就算排除家族，血统这些外在因素，仍有很多事情需要我去考虑。
如果我今后的生活也仅仅是结婚生子，相夫教子的话，那婚姻于我而言将毫无意义。
我渴望拥有自己的事业，更不甘于做个整日里无所事事的阔太太。
但现实却远远比我想象中的更为残忍。也更加没有选择的余地。甚至可以说，以上的假设都毫无意义。
曾经的我也和他一样，在害怕和希望之间挣扎。无时无刻不期盼着和平的到来。那个时候，我们之间的爱情纯粹又热烈。除了死亡，没有任何事物能将我们分开。如今他的沉默却把我们分开了。
乱世之中，爱情是唯一的慰藉。只需一个吻，它便能拯救一个灵魂。归于和平后，爱情不再是生活的全部。仅一句谎言，它就能摧毁一段关系。
我们之间的感情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沉默、破碎，逐渐黯淡。最终将滑入永夜——这是完全可以预见的事儿。
德拉科推开了我，我离开了，我们不会再有未来了。事情就是这样。我们曾经在一起融洽地生活了很久，这已经很美好了。
我感到胸口发闷，便在床上翻了个身。似乎有什么扁平而坚硬的物品硌在了我的腰上。我伸手一摸，从被褥下抽出了那本从母亲书房里拿来的《与神对话》。我想起几天前的自己还傻乎乎地捧着这本书履行着爱人间该有的信任，不禁羞愤万分。
这该死的信任！
话是这么说，我还是再度翻开了书。只不过这一次，我打算用它来打发时间。
毕竟——夜还长着呢。
我点亮了台灯，靠在床头漫不经心地翻到上次看到的位置，接着读下去。
说是读其实也不准确，不过是粗略地扫过几个生僻的单词随便记住一个然后翻到下一页寻找可以接龙的单词。
我将它当成了幼年时常玩的填字游戏。并乐此不彼。
不过当我在搜寻"S"开头的单词的时候恰好被书中的一段吸引。上面写着：
［如果你什么也不是，因对方而拥有了什么，是非常浪漫的，但却不符合事实。更糟糕的是，这种说法会给对方施加压力，迫使对方成为他或她本来不想成为的人。
由于“不想让你失望”他们非常努力，让你获得你想要的，但最终承受太大压力而愤怒随之而来。最终这些对象要求做回他们本身，正在这个时候,他们好像变了。］
梅林的内裤，这话倒有点意思。也很符合我和德拉科之间关系的现状。
潘西他们总是说，没了柏妮丝.卡尔，德拉科什么都不是。而我也确实在承受了来自各方的压力后彻底变得愤怒。
然而我还是很怀念过往。不过可千万别误会。我指的不是战争。
若是有人说自己怀念战争，定是件极为可笑的事。要么他并非战争的见证者，要么他是个靠贩卖军.火发家致富的美国佬。
没人会喜欢战争。我也如此。
我怀念的不是那些黑暗的日子，也不是丽塔笔下夸张至极，关于我和德拉科轰轰烈烈的爱情故事。
我怀念的本质是真实的自己。那个时候，我们都很脆弱，即便哭泣也不觉难堪。难过，哭便是了。
我们进行更多的是精神层面的交流。思想升华，灵魂契合，更爱对方也更爱自己。然后互相扶持着走下去。
而现在，一切都改变了。
又是一声叹息，我拎起页脚随后失望地发现这是此章的最后一页。无奈之下，我只能把目光投到这段文字的上方。
［如果人类的恋爱关系令人失望（关系从来不会真的令人失望，除非是在意识中，认为关系若是没有制造出你们想要的结果就是令人失望的），那是因为人们在这段关系里追求的目标是错误的。
关系的目标是确定你愿意“暴露”你自己的哪一部分，而非你能够获取和抓住别人的哪个部分。关系，乃至生活的的目标只有一个：去获得你的真实身份。］
“去获得你的真实身份。”我小声念道，似懂非懂。
或许我错就错在渴望从德拉科身上获取安全感。
安全感是源自内心的丰盛，是任何人都给不了的。
我开始反省自己战后都做了些什么。然后惊讶地发现我几乎是把德拉科当成了生活的中心。除了整日胡思乱想为自己徒增烦恼外，我什么都没做。
我为自己在感情上的不理智感到羞愧。同时也深刻地意识到自己不能这样下去了——这么做简直是在浪费生命！
我需要时间来充实自己，提升自己，使自己变得更加优秀。这样才能拥有足够的安全感。
人这辈子不能只为爱情而活。我还有事业上的目标和小小的野心。
我很清楚这一点。
并且已经为此做好了努力奋斗的准备。
我不必讨好任何人，也不是任何人的附属品。
我属于自己，我忠于自己。
我熄了灯，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就好像这样做能将心中的烦躁和压抑都释放出去一般，然后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不管怎么说，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了。
八月的太阳总是迟到。我猜她的心情不大好，否则也不会整日躲在乌黑的云层背后。任由连绵的阴雨把伦敦弄的潮湿。
不过今天，当久违的阳光洒在脸上的那一刹，暖洋洋的，简直舒服极了。
我微眯起眼，下意识抬手遮住眼睛，却发现修长的手指不知何时变成了圆形而紧凑的小爪子。中间的两根要比外围的还略长些。手掌则变成了粉嫩的肉垫。
我盯着自己的爪子（手）愣了几秒，这才一骨碌从床上滚了下去，略显笨拙地移动到镜子前。
我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只狐狸。小小的一团。软滚滚的。通体白色，表层覆盖着浓密的绒毛。耳朵短小，尖尖的。
我朝镜子前凑近了些，发现自己的眼睛由宝石蓝转为了墨绿色，好似清澈的翡翠，椭圆而发亮。有点类似于猫的眼睛。
然而我站了一会便累了。因为我发现自己的前爪要比后爪大。由于还没适应自己的新形态，站立的重心有些不稳。于是顺势趴下，抻了个懒腰，盯着镜中的自己看。
空气中似乎夹杂着什么味道。我动了动鼻子，嗅到厨房里飘来的燕麦片的味道。还听到楼下客厅里传来的电话铃声。
看来变成狐狸后我的嗅觉和听觉都更为敏锐。
我从地板上站起身，不再欣赏自己的新模样，而是扫了扫毛茸茸的尾巴，迈开自己的小短腿朝楼下跑去。
虽然我的四肢都很短，但却非常敏捷，奔跑起来又迅速。只一会儿功夫，我便来到客厅里。
我跳上沙发的时候，霍拉斯·斯拉格霍恩正把电话筒夹在耳朵和肩膀之间，不住的点头。他穿着荧光绿的睡袍，手里则摆弄着电话线。
“好的，好的，温亚德女士。我会转告她的。”他说着挂断了电话。
我发出一声“啊呜”企图吸引他的注意力。而后者也恰好转过了头。
“噢，小狐狸，你是怎么进来的？”斯拉格霍恩惊讶的挑起眉。不过他很快反应了过来。
“查尔娅？”他试探性地问。
我用力地点点头。
“太棒了！没想到你可以变身阿尼马格斯了！”
他大步走到我身边，把我从沙发上抱起来，小心翼翼地抚摸着我的皮毛。我在他怀里舒服地眯起眼。
斯拉格霍恩摸了一会便我放下来。
“吃早餐吗？”他问。
我点点头，然后用祈盼的眼神望着他。
“过来吧。”他说着朝餐厅走去。
我赶紧跑到他的面前又叫了几声。
“什么意思？”斯拉格霍恩皱起眉。
“喵喵！呜呜……汪汪汪！”
我从喉咙里发出各种各样的声音，唯独说不出人类的语言。最后只能把前爪合在一块，对着他拜了拜。
“你是不是自己变不回来？”谢天谢地，斯拉格霍恩终于读懂了我的意思。
“啊呜啊呜”我激动的连叫几声。
“好吧，查尔娅。”他笑着掏出魔杖对着我念了个咒语。
刺眼的白笼罩在我身上，然后我感觉到自己的四肢逐渐拉长，手指从圆乎乎的肉垫里钻了出来。全身皮肤上的毛发也不见了。
光线很快消失了。我略显狼狈地从地板上站了起来，低头看着自己皱皱巴巴的睡袍悄悄松了口气。抬头之际，斯拉格霍恩正含笑望着我。
“恭喜你，查尔娅。”他说，“不过我想你还需要练习。”
“这是自然。”我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其实我也没搞懂自己是如何变身的。”
我的记忆暂且还停留在昨晚上床睡觉前。一觉醒来自己就变成了阿尼马格斯的形态。倒也算是个惊喜。
“或许是你睡前在思考这事吧。”斯拉格霍恩走到餐桌前坐下，淡定地拿起一片面包，“如果巫师本身对变身这件事的意愿很强烈，即便是在睡梦中也可以变身。”
“这样啊。”我点点头。
我承认自己睡前一直在思考自己的阿尼马格斯是什么动物。
“你这只小狐狸很可爱。”他说话的时候已经开始往面包片上涂花生酱了。
“狐狸还不错。我也很喜欢。”我的语调轻快，也给自己的面包片上涂了点草莓酱。
我已经跟着霍拉斯·斯拉格霍恩学习有一段时间的阿尼马格斯。除了一些简单的理论知识。更多的是需要实践的部分。比起在巫师中流传已久的曼德拉草叶学习法（这可要花上几个月的时间），斯拉格霍恩有一套自己更快捷的办法。
几天前，我喝下了他独家秘制的魔药，感觉到一阵强烈的痛楚和激烈的双重心跳。然而大脑里却没有浮现出我要变的动物的样子。就这样，我失败了。
霍拉斯·斯拉格霍恩一直在检查自己的魔药配置，认为是某种草药没有发挥出本该有的效果。
其实我知道关键问题出在自己身上——谁叫我心存恐惧呢？
实话实说，变身的过程不会让我感到慌乱，恰恰相反，我很乐于享受新的体验。但很多人都说，巫师的阿尼马格斯和他的守护神几乎一致——这可把我吓坏了。
我可不想变成一条蛇。
如果有朝一日我发现自己成了一个浑身滑腻腻且没有手脚的软体动物。我毫不怀疑自己下一秒会直接晕过去。
我讨厌纳吉尼以及一切蛇类。
更讨厌自己的守护神还是和德拉科同款的蛇。这恰恰表明我还没有忘记他——可真叫人沮丧。
“对了，刚刚你母亲来电话。她问你这个月是不是还没有去医院开药？”霍拉斯·斯拉格霍恩将我从思绪里拉回到现实中来。
我抬头望了一眼玄关处的挂历。它已经被翻到了八月二日那页。
“是我忘了。我今天就去。”我说，“出版的事情已经谈妥了。今年的新生就能用上斯内普的教材。”
“西弗勒斯真的是……无论什么时候提起他，都不得不承认他是个天才。他在魔药学方面的成就没有人能媲美。”
格林格拉斯面露怀念之色，又禁不住发出一声短暂的轻叹。
“幸好你在办公室发现他的手稿。”他说，看向我，“辛苦你了，查尔娅。”
“没关系，霍拉斯。把时间花在值得的事儿上没什么不好的。”
“我建议你休息几天，亲爱的。你可以回你母亲家或是出国散散心。”
“不了，霍拉斯。”我谢绝了他的好意，“我的积雪草还没培育完。我得呆在这。”
“您不会是想赶我走吧？”我半开玩笑地试探斯拉格霍恩的态度。
“怎么可能？”他无奈地笑笑，“我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太孤单了。有你陪着真的很好。只是你也别忘了偶尔回家看看妈妈。”
“好的。我会抽空回家看她的。”我乖巧地答道。不过我猜我不在家的时候她和大卫无论做什么都要相对方便的多。
斯拉格霍恩突然起身离开了餐厅。几分钟后他拿着新鲜出炉的《预言家日报》回到了桌前。
他一边小口喝着咖啡，一边看着报纸。惬意极了。
我则低头安静地吃自己的早餐。
霍拉斯·斯拉格霍恩的看报时间一向很短。他很少在某个版块专栏停留，只是粗略地浏览一遍然后翻到下一页。
不过是我吃个鸡蛋的功夫，他就把报纸合上了。
“要看吗？”
我抬起头，斯拉格霍恩冲我挥了下报纸。
我的目光快速扫过《预言家日报》标题下方的图片然后错开了视线。
“不了。我没什么兴趣。”
“放心，这上面没有你担心的事。”
“暂时的。”他补充道。
“真的不必了。我去看看积雪草生长的怎么样了。”我把最后半根香肠塞进嘴里，起身朝屋后的小花园走去。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我去看看。”我走到门口透过猫眼朝外张望。
这一看可不得了，我下意识绷紧了身子。嘴里的香肠差点噎到我。
“霍拉斯！”我快步走回餐厅。“德拉科来了！我该怎么办？”
“他来干什么？”霍拉斯·斯拉格霍恩皱起眉，眼里写满了疑惑。
“不过如果你不想见他，就先去厨房待一会。”他拿出手帕擦擦嘴，从椅子上站起来。
“等等！”我挥了下魔杖，操控着自己的碟子和刀叉一块走进了厨房，抹去自己在餐厅里的痕迹——我可不会再犯一个人两份早餐的错误了！
我拉上厨房的门，把碟子暂时塞进碗柜。然后靠在墙角，深深地、颤抖着呼出一口气。
自从宴会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德拉科。经过那晚的深思熟虑，生日的第二天我便来到了霍拉斯·斯拉格霍恩这里。
或许是为了弥补那些被自己荒废掉的时间，又或者是为了逃避自己心底尚存的感情，我给自己设立了一个短期的小目标，并为此投入大量的精力。
我借用了霍拉斯·斯拉格霍恩的坩埚和实验室，仅用不到三天时间便把斯内普手稿中提到的魔药和咒语全部实践了一遍。其中一些有歧义的地方自然也向他请教。共同商议一番后定下了最终的版本。
但我并没有停下，而是开始着手改良美容药剂。并在斯拉格霍恩的建议下栽培了一些之前并不熟悉的草药。
于此同时，我每天还会花上几个小时学习阿尼马格斯。不得不承认，这种生活非常充实，但也真够累的。不过恰好是因为这种心满意足的疲惫，我才没有精力胡思乱想。
外面的大门发出一声闷响。我听见两种脚步声交织在一起。显然德拉科已经进了屋。
我不明白他今日的到来意味着什么。但自己此刻的心乱如麻可不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都是因为他，我已经快一周不敢看报纸了。虽然据霍拉斯·斯拉格霍恩所说，那上面并没有他订婚的消息，但谁又能保证《预言家日报》上的一定是一手的新闻呢？
这个混蛋！到现在还来搅乱我的生活！
我在心里把德拉科骂了一百遍。
耳畔突然响起单调的脚步声。并逐渐变得清晰。我顿时紧张起来，甚至无法分辨出声音的主人。
来人越走越近，一种莫名的压迫感在我心中蔓延。他在厨房的门口停下脚步，然后将手搭在门把手上用力按压了下去。
我握紧了魔杖，死死地盯着门把手，看着它绕着转轴划出一道弧线。
随后，毫不意外地，门被人推开了。
我举起了手中的魔杖。
作者有话说
第133章 第一百三十三章
